第3章 入宮

許久，就在宜修以為，新人位份沒有問題的時候。

「滿軍旗的富察氏，蒙軍旗的博爾濟吉特氏，漢軍旗的沈氏，為貴人……」略停頓了片刻，玄凌道：「甄氏呢？」

宜修莞爾一笑：「皇上的意思，是甄氏也封為貴人？可如此一來，漢軍旗就有兩個貴人了。」

「沈氏……」

宜修勾唇：「沈氏的父親，沈自山官位可比甄遠道高。」

「也罷，就封甄氏為正六品常在，賜號莞。」

宜修似是明白了什麼：「莞常在，倒也挺好。」

玄凌腦子裡頭，突然閃過選秀之時，那道天青色的身影：「孫氏，孫氏容儀恭美，柔德有光，就賜號昭吧。」

「昭常在？昭答應？」宜修神色微頓，意有所指。

玄凌沉默不語，宜修斟酌著字句柔聲道：「新人中有兩位孫氏，孫株合之妹，臣妾擬定給個正六品常在位份，另一位孫株合的庶女，為七品答應。不知皇上屬意哪一位孫氏？」

「兩位孫氏？」

玄凌啪的放下手中珠串：「自然今日殿選，天青色宮裝哪一位。」

「原是昭常在啊！只是……昭，先帝的孝昭仁皇后？這個封號，是否過重了些。」宜修語氣愈發溫和，笑盈盈繼續道：「臣妾聽聞，這位孫氏容色清麗，聲音清脆悅耳，聞之令人神清氣爽，不知皇上覺得悅字如何？」

「悅常在？」玄凌玩味的望著皇后：「不好！孫氏溫柔賢善，柔克有光，朕倒是覺得懿字更好。」

宜修面色微暗，卻也不得不開口，「皇上莫不是忘了，先帝的孝懿仁皇后？」

「……讓朕再想想。」

許久，玄凌食指輕輕敲打著案面：「孫氏今日的衣裳，是天青色，讓朕想起了一句，天青色等煙雨。孫氏嫣然一笑的樣子，也很美，就嫣字。」

「嫣，臣妾記得宋詩《春日》中，桃花嫣然出籬笑，似開未開最有情。想來嫣常在會喜歡這個封號的。」

更深露重，翊坤宮裡華妃望著窗外夜色，久久難以入睡，恰逢這時御前來人了，華妃滿心歡喜起身，「華妃娘娘吉祥，深更半夜的，叨擾華妃娘娘休息了。」

「無妨，可是皇上要過來？」

華妃慵懶嫵媚，心中跟喝了蜜糖似的，甜津津的。

御前的太監低斂著眉眼，「娘娘恕罪，皇上讓奴才來接……接娘娘宮裡頭的福子，到御前伺候。」

「福子？」

華妃一張明媚的臉，瞬間扭曲，「能得皇上看中，倒也是她的福氣。」

「頌芝，你去後頭告訴福子一聲。」

頌芝低斂著眉眼，躬身退下，華妃眼中含著冷意，直勾勾的盯著御前的人，臉色鐵青。這一夜，翊坤宮摔碎了許多珍貴的瓷器。

第二日，宮裡頭多了一位福官女子，后又晉了福答應。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蘇州織造孫株合之妹孫妙青，著封為正六品常在，賜號『嫣』，於九月十五日進內。欽此。」

「謝皇上隆恩。」

孫妙青上前行禮，接過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蘇州織造孫株合之次女孫若蘭，著封為七品答應，於九月十五日進內。欽此。」

「謝皇上隆恩。」

孫若蘭謝恩。

「宮裡頭知道，兩位小主是一家，住在一起，所以便只派了一位玉若姑姑，來教導兩位小主的禮儀。」

孫妙青笑盈盈望著玉若，「玉若姑姑好。」

「嫣小主，折煞奴婢了！」

孫妙青對身邊的綠筠示意，綠筠上前塞給傳旨公公一包銀子：「公公一路辛苦，這是兩位小主請公公吃茶的。」

「多謝兩位小主。」

玉若姑姑，年約四十，從眉眼之間，依稀可見年輕時候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行事冷冷淡淡的，教導孫妙青二人，十分的嚴厲。孫妙青每日跟著玉若姑姑學習宮中禮儀，綠筠和綠嬈也跟著學習，日子倒也一天一天的過去了！

入宮這一日，孫妙青在綠筠、綠嬈的服侍下，依舊是一身天青色的煙雨宮裝，梳著尋常的髮髻，簡單的以一支步搖做裝飾。

相比孫妙青的低調，孫若蘭就高調了許多，粉色絲綿宮裝，頭飾金玉堂皇。

玉若將孫妙青二人送到順貞門時，已有兩名不熟悉的宮裝女子在此了，「嫣常在好，孫妹妹好。」

「兩位是？」

個頭略高的淺綠宮裝女子，笑盈盈道：「回嫣常在，我是蘇答應，年十七，這位是林答應，年十六。」

孫妙青莞爾一笑，「蘇答應好，林答應好。」

「蘇姐姐好，林姐姐好。」

幾人還未閑話幾句，早已等候在此的小太監們便紛紛上前來引路，孫妙青並未詢問自己住哪個宮，一直到她與蘇答應、林答應，被引領到景陽宮門口。

孫妙青含笑：「蘇答應和林答應，也一共住景陽宮嗎？」

「回嫣常在，是的。嫣常在住景陽宮憐星閣，蘇答應住印月居，林答應住行雲居。」

孫妙青微微點頭，與蘇答應、林答應道別之後，便去了她住的憐星閣，對身後的綠筠使了眼神，綠筠立馬上前遞給小太監一小包碎銀子：「公公辛苦，這是咱們小主請公公喝茶的。」

「多謝嫣常在，多謝嫣常在。」

小太監歡天喜地的道謝，恭敬離去，孫妙青看著眼前的憐星閣，中間是不大的三間屋子，另有東西廂房和耳房，院子里種著一株合歡花。

憐星閣里的宮女太監們，連忙出來齊齊請安：「奴婢等給嫣常在請安。」

「進屋吧！」

孫妙青微微點頭，帶著綠筠、綠嬈徑直進了憐星閣。

宮女太監們緊跟著也進了憐星閣，齊刷刷的跪下：「奴婢紅蓮（奴婢紅秀），參見嫣常在，嫣常在萬福金安。」

「奴才小卓子（奴才小華子），見過嫣常在。」

綠筠上下打量著四人，綠嬈則是扶著孫妙青，在主位坐下。

「你們便是伺候我的人？」

紅蓮身形高挑，低著頭恭聲道：「回小主，奴婢等正是憐星閣伺候小主的。」

「嗯，你們都是宮裡頭的老人，知道規矩。今兒個，本小主也就敞開天窗說亮話，我這裡不留那有二心的，若是有那想攀高枝的，儘管稟了景陽宮管事的，自行離去。」

「奴婢（奴才）不敢。」

孫妙青輕輕敲打著桌面，「綠筠和綠嬈，是從前便伺候我的，以後綠筠便是憐星閣的大宮女，你們都聽她的便是。」

「是。」

對著綠嬈使了個眼色，綠嬈遞給四人事先准好的紅包。

綠筠見旁邊有茶水，倒了杯茶水給孫妙青，孫妙青淺茗了兩口，放在一旁：「紅蓮，景陽宮可有主位娘娘？」

「回小主。景陽宮並無主位，只有小主和印月居的蘇答應，行雲居的林答應，以及前些日子晉了位份，住在秋雨齋的福答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