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金屋藏嬌奪人所好,數據統計準備開搞
在船樓外牆的二層與三層之間,設置了一道水平凌空的柵欄。柵欄寬約兩尺,上面纏繞著布滿鋒利鉤刺的鐵絲。鉤刺經過特殊的設計,不管是掛在衣服還是皮肉上,都要費很大功夫才能脫離。柵欄是竹片製成,韌性有餘而堅固不足,連一個普通女子的體重都無法承受。這是一道防盜柵欄,防止有賊人鋌而走險沿著船樓的外牆爬上三樓。
後半夜的風帶著絲絲涼意,斜月沉沉,在西邊睏倦不已。
魯四老爺裹在香噴噴的被子里睡夢正酣,偶爾打一個歡快的響鼻。他略微發福的肚腩頂著一堆香滑的白肉,這是他從一家馳名青樓里買出來的頭牌。此女號稱才色雙絕,十分美妙。魯四老爺今年撞了大運,他在蘇州投資的幾家大宗商品形勢喜人,令他從一個普通的商人一躍而進入暴發戶之列。但魯四老爺並不是鼠目寸光之輩,他並沒有被一時的勝利熏暈頭腦、蒙蔽雙眼,而是整合了手中的資源,優化了資本的布局,調節了財務的結構,準備整頓兵馬再出發。在他將事業推上新的高潮之前,他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進入新的圈子,獲得更高層次的資源和市場。於是,經過一番努力,他終於如願得到了登上樓船的邀請。作為一個暴發戶,他其實有些自卑。因為二樓的客人們,有不少是書香門第、仕宦之家、名門之後、老牌商行。雄厚的積累和淵深的家族令他明白了什麼叫差距。然而魯四老爺並不畏懼,他非要為自己咬開一條路不可。幾天下來,即便暴發戶的身份多少尷尬了點,但還是獲得了幾條值得投資的人脈。馬上就是中秋節,屆時他將攜帶風華絕代的美人出席盛大的宴會。
夜風寒冷,魯四老爺與風華絕代馳騁過的疆場也有些料峭。魯四老爺收回露在被子外面的腿,將懷中溫香軟玉摟得更緊了。實踐證明,秋天的江面上到了後半夜非常容易著涼,應該提前關好門窗,預防感冒……
魯四老爺忽然清醒了一些,他想起他在馳騁疆場之前為了確保歡聲笑語不泄露出去,特意關好了卧房的窗戶。他揉揉惺忪的睡眼,那窗戶確實開了一條巴掌寬的縫隙,船樓外牆懸挂的燈籠投進來一些微弱的亮光。恍惚朦朧之間,那道縫隙似乎在逐漸擴大。正是這討厭的縫隙將寒冷的風不停放進來。魯四老爺無奈地搖晃著爬起來,天亮之後一定要叫人來把窗戶的插銷修一修。他赤腳踩在地毯上走近窗戶,伸手關窗。就在此時,他猛然看到窗台上搭著一塊什麼東西,定睛一看,正是一隻手掌!
那隻手掌驟然發力,從窗外吊起來一個黑衣人,黑衣人借著衝進窗口的力量,一腳踢在魯四老爺胸口。魯四老爺感覺胸口被什麼東西捶了一下,腳下失力,仰面栽倒在地。黑衣人迅速跟上,膝蓋頂在魯四老爺脖子上。魯四老爺拚命掙扎,好在他體型尚可,沒有被頃刻制服,僵持之間,魯四老爺終於發出了呼救的低吼。
床上的女人被驚醒,掀開被子嚇了一跳,隨即放聲尖叫著跳下床往卧房外面跑。
窗外忽然又有一個敏捷的黑衣人鑽進來,動作流暢,如泥鰍進洞野兔藏穴。他飛身上前,在卧房之外的客廳里將女人按住,死死捂住她的嘴。
客房牆壁雖然隔音,但夜深人靜,這女人的尖叫實在太過明顯。黑衣人控制住女人,貼在牆上聽走廊里的動靜。空蕩蕩的走廊里出現了幾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仔細聽還能聽到刀鞘碰到皮靴的聲音。二樓的警衛被驚動了。警衛們循聲而來,不多時便走到門外:「何人喧嘩?」
黑衣人暗罵一句,從懷中摸出一把刀鋒寸余長的小刀,冰涼的刀鋒頂在女人溫暖的香頸上,他壓著聲音說道:「聽我的話,否則立刻殺了你,明白?」
女人瞪著驚恐的雙眼連忙點頭。
黑衣人緩緩鬆開她,她連連喘氣。
「叫幾聲。」黑衣人的刀鋒從未離開她的咽喉。
「叫?怎麼叫?」
黑衣人指了指卧房:「你在床上怎麼叫,現在就怎麼叫。」
「啊?」
「叫!」
警衛的影子已經出現在門外了。
那女人沒有辦法,只得捏著嗓子,嫻熟地叫了幾聲。為保逼真,黑衣人還一腳踏在椅子上,踩出吱呀的噪音。
門外警衛聽見了,相互壞笑著使了使眼色,隨即離去。
黑衣人在房裡聽得明白,又捂住她的嘴把她推回卧房。房中魯四老爺坐在地板上垂頭沉默,黑衣人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氣,似乎二人實現了短暫的和平。和平的使者就是床頭柜上那隻銀制燭台,沒有它對魯四老爺頭頂的造訪,就沒有休兵止戰的曙光。
可憐的女人被嫻熟地綁住手腳,空中塞了布條,眼睛也被蒙上。
兩個黑衣人摘下面罩,透了口氣。
「老六,好久沒碰女人了,滋味如何?」
「好得很吶!」老六也打趣道:「小黑子,你小子手藝也生疏了,練了兩年半的功夫,還差點意思。」
小黑子笑了笑,站起身來,老六也走過去,兩人掏出繩索,一起把魯四老爺也五花大綁,蒙住眼口。又摸出魯四老爺房間的鑰匙裝進口袋。老六悄悄打開房門,在門板外側刻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刀痕。
「走裡面走外面?」小黑子問道。
「當然還是走外面,怎麼,沒力氣爬牆了?」
「小菜一碟。」
「走!」老六說。
兩人戴上面罩,再次檢查了一遍屋裡的情況,確認無誤后依次翻出窗戶,沿著外牆攀爬移動,回到各自房中。
大約半個時辰后,一個面容清秀的青年出現在走廊盡頭。他一身僕人打扮,手中捧著一個藥罐,罐子裝得很滿,快要溢出。裡面飄出淡淡的葯香。
「家主有些隱疾,要準時服藥。」他賠笑著對走廊里的警衛說道。警衛們也不起疑,點點頭放他通行。
青年捧著藥罐,走得很慢,似乎是擔心藥湯濺出來。他經過某道門口時,目光便悄悄落在門板上。準確的說,是門板上那道不深不淺的刀痕上。這種刀痕在好幾個房間的門上都出現了,不仔細看並不能發現這小小的端倪。
青年暗暗記下這些房門的編號,捧著藥罐不緊不慢地走著,終於停下,拐進一間客房中。
客房卧室里點著一盞燈,岳涉芾坐在燈前,審視著桌上兩張疊放起來的地圖。聽得有人進來,岳涉芾也不回頭,問道:「鄧雲,都拿下了嗎?」
鄧雲把藥罐放在一旁,答道:「稟堂主,無誤。」
岳涉芾點點頭,笑道:「也該請老爺們站出來,『達則兼濟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