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寧靜而不平靜的除夕夜（二）
二大爺家。
劉光齊從廁所回來，一桌子人已經圍著飯桌準備吃飯了。
二大媽、劉光齊跟媳婦孩子，劉光天劉光福圍著飯桌坐著。二大爺劉海中一個人盛了餃子沒坐飯桌旁，而是坐在桌旁上首椅子上，聽著收音機正入神。
二大媽給劉光齊夾了一筷子肉：「光齊，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多吃點。」
劉光齊點點頭，塞進了嘴裡，也沒說什麼。
劉光天頗有些不滿道：「媽，你這也太偏心了吧，這菜里一共就這幾片肉，你一下子給夾得差不多了。你好歹給我跟光福留點。」
劉光福默默看著盤裡零星幾點肉沫，也沒開口說話。
「你懂什麼。」二大媽說道，「你大哥多少年沒回來一趟家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劉海中打斷道：「別說話，沒聽我這聽國家大事兒呢么？等我聽完了你們隨便說，我不攔著。」
劉光齊回道：「爸，您也是，太喜歡關心政治了。」
劉光天也笑道：「爸，你不當領導真是廠子里的重大損失。」
劉海中道：「你們懂什麼啊？說的都是大事兒，說了你們也不懂。」
劉光齊道：「爸，咱先不說那麼高深的話題，就說我工作那事兒，有譜么？」
「八九不離十吧。」劉海中含糊道。
「爸，不帶您這樣的啊。」劉光齊急道，「您在信里可跟我說的一點問題沒有。」
劉光齊媳婦也急了：「就是啊爸，光齊回來的時候我們身邊的人可都知道了，您可不能打馬虎眼。」
劉光天納悶道：「大哥要回來工作，我怎麼不知道啊？」
二大媽解釋道：「這不是後院的張禹說工廠最近可能招人么，你爸想著你大哥常年在外面，想趁著這個機會把他調回來。」
劉光天心氣頓時不順了：「爸，您可還有一兒子呢？我大哥是在外地，但是人家一家三口日子過得其樂融融的，我這還沒工作呢可！您不能有啥好事兒都想著大哥吧？」
劉光齊臉色一板：「光天，你怎麼跟爸說話呢？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大哥么？」
「我不跟你說話。」劉光天直接把劉光齊無視了，「爸，我哥走了這麼多年，連個口信都不帶捎回來的，這些年可一直都是我跟光福伺候你跟我媽。我不管，我也要進廠子。」
劉光齊拍案而起：「劉光天，反了你是吧！」
「行了！」劉海中一聲大喝，「還過不過年了？不過年都給我滾蛋！」
劉海中話語一出，劉光齊劉光天各自沉默了下來。
劉光福弱弱地道：「爸，我大哥回來住哪兒啊？」
劉海中不好意思道：「你大哥先跟你們擠一擠，你嫂子先回娘家對付幾天。」
劉光齊立馬道：「爸，你信里跟我說了這是暫時的啊。我兩不能老是長期分居吧？」
劉光天越聽心裡越惱火：「哥，怎麼個意思啊？我跟光福出去，把屋子讓給你，我兩出去凍死唄！」
「吵什麼吵！」劉海中大聲呵斥道，「這都是暫時的。等你大哥找到工作，單位還能不給分配住處么？」
劉光福默默放下筷子：「爸，我先出去上個廁所啊。」
說著，劉光福一個人溜達出了屋子。
一大爺家。
易中海跟一大媽兩人炒了個小菜，兩個人默默坐在桌子邊吃著飯。吃完了飯，一大媽默默地把碗筷收拾了，易中海則是坐在床上發愣。
一大媽收拾完了進來，終於開口問道：「中海，你有啥想說的你就跟我說，別憋在心裡。」
易中海重重嘆了口氣：「我還能說什麼呢？都是我自作自受。」
一大媽聽了易中海的話心裡更是難受：「都怪我，身子骨弱，也沒給老易家留下個一兒半女啥的。」
易中海安慰道：「說什麼呢？這事兒跟你有啥關係？」
一大媽道：「你不用瞞我，我都知道。你是看上了傻柱想讓他給你養老。這次是淮茹騙了你，那不還是因為沒有自己的孩子么？要是我爭點氣，你還至於受傻柱的氣么？」
傻柱把跟秦京茹分手的賬都記在了易中海頭上，平時閑著沒事兒就擠兌易中海幾句。
易中海一念至此，猛地又咳了起來。
一大媽趕忙敲了敲易中海後背：「怪我，我不該提這事兒，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易中海止住了咳嗽：「不怪你不怪你。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選傻柱給咱兩養老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一大媽問道；「你是怎麼想的呢？」
易中海道：「其實按說以咱兩的生活條件，領養個孩子不難。可惜之前出了個混賬，把咱兩的心都傷透了。然後我就聽了老太太的，仔細在身邊尋摸，這才看上了傻柱。」
「傻柱這人好吧，分人。你看他對秦淮茹那樣，拉幫套都沒他那麼乾的。但是傻柱要是對人狠啊，那也是真狠。我從小看著他跟大院許大茂、劉光齊、閻解成他們長起來，這院里有一個算一個，基本都挨過傻柱的揍。」
「你說閻家那幾個孩子，劉家那幾個孩子，也實在都是不成器的。劉光齊他爸媽多疼他，出去工作以後，好幾年都不帶回來的。別人問他，他說怕劉海中打人影響孩子！這大院誰不知道，劉海中打過劉光天劉光福不知道多少次，就是沒碰過劉光齊一根毫毛！」
一大媽點點頭：「是啊，也不知道咱們院孩子怎麼都是這樣了。原來我覺得棒梗還不錯，沒成想現在也開始偷雞摸狗了。」
易中海道：「是啊，棒梗這溜門撬鎖的本事都是傻柱教的。以前護著傻柱的時候也沒覺得什麼，現在讓傻柱這麼一鬧我心裡還真是犯嘀咕。真不知道傻柱把咱們記恨到什麼程度。」
一大媽道：「可是你說，除了傻柱跟雨水他爸走了不要他們以外，這院里誰還能管咱們後事呢？」
「說得也是...」易中海腦子突然靈光一現，想起來張禹給他提過讓劉光福過繼給他的事兒。
易中海忙道：「媳婦，你覺得劉光福這孩子給咱養老怎麼樣？」
「光福？」一大媽想了想，「平時打交道不多啊。平時二大爺打孩子打得凶，看著是個懦弱的性子，跟傻柱正好反著。可是，光福有親爹呢，能孝敬咱么？」
易中海苦笑一聲，從床上站起來：「孝敬不孝敬的，臨了讓咱入個土，摔個盆就行了，也沒別的念想了。」
一大媽問道：「這大晚上的你幹嘛去？」
易中海道：「我去找張禹一趟，跟他商量點事兒。」
易中海說著穿上衣服，走出門外，朝著後院走了過來。
傻柱跟雨水此時正在聾老太太家裡吃飯。傻柱正要出門回自己屋子裡拿點東西，剛好碰上來後院的易中海。
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俱都沉默下來。
易中海看著被自己寄予厚望，此時翻臉不認人的傻柱，一時心裡很是複雜。傻柱跟秦京茹分手的事兒也過去了有一陣子，想起自己前段時間擠兌一大爺的事兒還有些不好意思。
沒辦法，傻柱就是一個愛上頭的人。心氣只要不順，先把人懟完了再說。偏偏跟人結下樑子以後，就算知道自己錯了，也不好意思去認錯，不然也不至於在四合院里人緣這麼差。
易中海剛邁了一步，突然腳下一滑，一個身影從旁邊托住了他。
易中海轉頭一看，正是受不了家裡吵架借口從家裡出來的劉光福。
傻柱剛才本來在猶豫要不要去扶一把，但是劉光福正好出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傻柱也不想主動開口跟易中海說話，心一橫，索性轉身回了老太太屋子。
易中海看著傻柱毅然離去的身影，心裡又狠狠刺疼了一下。
劉光福在一邊關切地問：「一大爺，您沒事兒吧？」
易中海道：「光福，多虧有你啊。我這個年紀摔一跤可不是好受的。」
「說的是呢。」劉光福道，「許大茂臨走時候收拾屋子潑的水，這入夜裡都結冰了。甭說您了，我都差點絆著，太缺德了。您放心，等明天一早，我拿鏟子給鏟了就沒事兒了。」
易中海讚許道：「光福，你倒是有心了。」
劉光福笑道：「沒啥，舉手之勞。我們這後院除了我爸媽，還有一個老太太呢，大過年的別出點岔子。對了，一大爺，您是過來找老太太的吧？」
易中海擺擺手：「不是，我來找張禹說點事兒。」
劉光福道：「那一大爺您得等年後了。張哥領著孩子說是去他乾爸那兒了，一時半會估計回不來。」
易中海笑著打量了一眼劉光福：「沒事兒，不找他也行，我心裡也有底了。」
劉光福不明所以：「一大爺，那我送您回去吧，正好我去個廁所。」
易中海點點頭：「光福，好孩子啊……以後沒事兒多去一大爺那兒坐坐啊。」
劉光福先是一愣，接著欣喜若狂道：「哎，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