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
顧銘澤並沒料到他會提這個,「少爺要喝酒?」
「不可以?」林野保持高姿態看他。
「可以。」
幾分鐘后,顧銘澤端來一瓶紅酒。
「加滿。」林野晃了晃高腳杯。
「少爺,紅酒不是這麼喝的。」
「我需要你教?」
「哈哈哈霸總也有今天。」
「為什麼我覺得好爽。」
「想想這個執事的真實身份,也就拽王敢這麼使喚吧。」
「好的。」顧銘澤硬凹出笑容,將酒倒滿。
林野一口氣喝光,「再來。」
「他要幹嘛?」
「借酒消愁嗎?」
「飲酒適量,有害健康!」
顧銘澤表情漸冷,取走林野手中的高腳杯,「夠了。」
林野根本不聽勸,他奪過酒杯自行加滿,並指著對面的椅子,「坐下一起吃。」
「少爺,這不和禮數。」
「讓你來就來,愣著幹什麼。」
「哈哈哈他倆真能演。」
「全都是影帝。」
「主要他倆分再低下去,明天早上要接受懲罰的,肯定得賣力了。」
顧銘澤拉開椅子,與林野面對面,「少爺,可以給我來一杯嗎?」
林野斷然拒絕,「你一口都不許喝。」
顧銘澤不慌不忙取下白手套。「為什麼每次提到我喝酒,少爺總這麼激動?」
林野被嗆住,又灌了半杯酒,「哪那麼多為什麼,吃完給我切水果。」
「少爺想吃什麼?」
「芒果荔枝葡萄,蘋果橘子香蕉,都洗乾淨剝好皮,切成小塊,叉好牙籤再拿給我。」
林野自己都覺得矯情,但為了拖延時間,也只能這樣。
「這是個作精少爺吧。」
「有錢人的生活真快樂!」
「您稍等。」
面對林野自以為的無理要求,顧銘澤全盤接受。
當年林野因醉吻了顧銘澤以後,他曾專門去訓練過酒量,這種低度數紅酒並不在話下,但防止萬一,他仍不敢多喝。
趁顧銘澤取水果的間隙,林野把剩餘的半瓶紅酒倒進衛生間,等顧銘澤再回來時,他已經裝模作樣趴在了桌上。
「哈哈哈他在幹什麼啊?」
「他真當咱們看不到?」
「但是顧總不知道啊。」
顧銘澤看到一滴不剩的酒瓶,「怎麼喝這麼多?」
「頭疼。」
林野喝酒後臉很容易泛紅,眼睛也睜不開的樣子,難免讓人心生憐憫。
顧銘澤嘆了口氣,托住林野的頭,往他身上靠攏,手在固定的幾個穴位小心按揉,「好點了么?」
林野難得安生,額頭貼在顧銘澤腹部,點了點頭。
「他真頭疼?」
「八成是假的。」
顧銘澤極有耐心的按揉,卻徒增了林野的心虛,他從對方懷裡移開,「沒事了。」
顧銘澤托住肩膀把人扶起,「嗯,回房間睡覺。」
可林野又不甘心,他拚命拖延時間,「還沒洗澡。」
顧銘澤好氣又想笑,「好,我先為您準備洗澡水。」
「他到底要幹嘛?」
「他不去演戲都屈才。」
「我可太期待了!!」
十分鐘后。
「少爺,水以為您備好。」
林野把手搭在顧銘澤伸來的小臂上,緩緩往浴室走。
顧銘澤把浴袍放在他身邊,「有事隨時叫我。」
林野反手攥住顧銘澤的襯衫領,喝過酒的他眼眶潮濕,臉頰是紅的,口氣裡帶著點討好意味,「你……不幫我洗么?」
攝像機拍不到浴室,但可以收錄到麥克風的聲音。
「啊啊是誰是誰在說話!」
「是我們拽王啊!」
「草,我患肢都要硬了!」
「前夫哥快上啊。」
「救命,我好想看好想看。」
時間在那一刻靜止,顧銘澤視線在他的眼睛、鼻樑、嘴唇,還有他握緊的衣領處滑動。
林野心口像是渡船,懸浮在微風的湖面,不停晃動。他並不擅長撒謊,顧銘澤一個眼神,都能將他看穿。
並不拿手的行為和語言,疊加謊言和欺騙,林野開始打退堂鼓。
那張限量卡,他不是不想要,要不起。
林野收回目光,準備脫離的手卻被顧銘澤按住,貼在對方胸口區域。
顧銘澤的心跳輕微加快,在林野的掌心逐漸散開。他略微低身,勾住林野的下巴,「少爺,您確定么?」
事已至此,林野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先脫衣服。」顧銘澤放開他的手,並摘掉麥克風。
林野懸坐在浴缸邊緣,他雙手撐在池壁,水在身後搖晃。
顧銘澤走上前,慢條斯理幫他解領帶。
浴室開著白光燈,林野頭垂得低,淺色地磚折射的光芒刺痛他的眼。
「要關燈么?」顧銘澤彷彿看透他的心思。
「謝謝。」林野小拇指劃過輕微蕩漾的水面。
顧銘澤再回來時,浴室只亮著外層的暗燈,可以遮住大部分的慌張和緊迫。
林野坐著,顧銘澤則保持站立,前者角度最高範圍是顧銘澤的胸口。
顧銘澤脫掉了外層的黑色燕尾服,袖口也熟練挽到小臂,「少爺,您準備好了么?」
都走到這種地步,如果不試一把,又怎麼能甘心。
林野點頭。
顧銘澤從第一顆紐扣開始,不疾不徐解開。
可反饋到林野這裡,就宛如一場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他僵直在原地,連呼吸都不敢。
紐扣解到第三顆,顧銘澤的指尖從他胸口劃過,微麻的觸感,從胸膛擴散至全身,連頭髮絲都不放過。
昏暗的空間,潮濕的空氣,只有心跳和水流聲還在作祟。
顧銘澤倏然彎下身,手指勾在他衣領,「還是這麼瘦。」
這並非顧銘澤第一次給他脫衣服,以前和顧銘澤打賭,單純的林野也干過這種傻事。
但當時衣服脫到一半,林野就提前認輸,作為懲罰,他還給顧銘澤送了一星期的午飯。
那時的他頂多是丟人現眼,現在卻是丟人現眼外加別有用心。
「這麼不情願?」紐扣全部解開,顧銘澤的手逐漸下滑,在後腰停下,「不是少爺邀請我的么?」
林野沒承認,也不敢否認。他閉上眼,撐在浴缸邊緣的小臂緩緩上移,小心搭在顧銘澤肩膀。
他聲音在發顫,卻要故作鎮定,「你、你喜歡我么?」
「為什麼問這個?」
林野的額頭抵在他胸口,手心內扣,攥緊棉質襯衫,「不能告訴我么?」
三秒鐘的等待像過了三個世紀那麼長,周圍的曖昧氛圍濃稠到不真實,卻又恰到好處。
林野被顧銘澤的溫度和氣味沖昏了頭,浸在浴室的空氣中沉醉。
顧銘澤的鼻尖劃過他下頜,發癢的反饋撩在心上,「林野,裝醉好玩么?」
嗡的一聲,此前編織的所有計劃和美夢,在這一刻全部分泵瓦解。
顧銘澤早就發現了他的陰謀,他根本鬥不過這隻老狐狸,又何必在這裡自討沒趣。
林野本能後退,他扯開顧銘澤的手,「你出去。」
「還沒開始就想結束?」顧銘澤按住他,「少爺難道又不想要我了?」
「我不會整理房間,也不懂做菜,但很擅長服侍您,少爺想不試試么?」
林野大腦充血,用力推開,「顧銘澤你放開,我認輸,我不和你玩了,你……!」
「小心!」
林野身體驀地向後栽,連帶著顧銘澤野一併摔進了浴缸。
在那個瞬間,顧銘澤努力護住林野的後腦和腰背,兩個人的距離卻被迫拉近。
超大的圓形池面,承裝兩個人綽綽有餘,兩件輕薄的沾水襯衫,緊密貼合在一起。
林野靠在他懷裡,全世界都是心跳。
血液中存續的酒精因缺氧而增加濃度,林野頭暈目眩,幾乎被折磨瘋。
「沒事吧?」
顧銘澤的擔憂,林野卻聽不進去。
浴缸中的彼此緊緊相連,可笑的生理反應卻瞞不過世界。
顧銘澤逐漸起身,眼神緩慢下滑,笑容微不可見,「少爺,您比我想象中的……」
「還要敏感。」
水流伴隨顧銘澤的眼神,在他周身肆意妄為搖晃。
發燙的熱氣從耳根往心口傳,顧銘澤再次靠近他,「需要幫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