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汪恆身死
此後幾天,無論是眾人如何調查,依舊是得不到一絲有用線索。
轉眼明日便是交付贖金的日子。
「公子,怎麼辦?難道真的將贖金送過去?」
戚元敬顯然不想交錢,這可是五萬兩銀子,他得幾輩子才能賺的到?
汪珉可自然不是如此想法,沒有什麼能比自己父親更加重要。
但如此受制於人,始終不太甘心。
「戚兄,我有個想法,你幫我參詳參詳。」
「公子請講。」
「我準備讓你們今天就先埋伏在亂葬崗附近,看看有什麼人在那裡出沒。亂葬崗那地方,一般人是不會去的。如果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那裡,即便不是綁匪,也很有可能是同謀。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沒錯,著實在理。發現了人便將他拿下?」
「不,不能打草驚蛇,一切還是得先以父親的安危為重。我的意思是盯著他,然後順藤摸瓜。」
「明白。」
「另外,如果今日沒有發現,也暫時別回來,直到交易完為止。我怕綁匪不講信用,收了錢卻不放人,所以希望你們在交易時給我盯好綁匪。」
「懂了。」
第二天傍晚,他帶上銀票便準備出發。
路過集市時,卻有一小童攔住了他的去路。
「大哥哥,有人讓我將這個給你。」
小童遞上了一張紙。
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交易地點改在胡家澡堂,半個時辰之內趕到澡堂,將銀票放在甲字第三號衣櫃,過時不候,就等著為你爹收屍吧。」
可惡,賊人太狡猾了,事到臨頭才突然改變交易地點,那戚元敬那裡便是完全派不上用場了。
「小兄弟,是誰給你的紙條?」
「就是那個人……咦,人怎麼不見了?」
「你記不記得他的長相?」
「那人蒙著臉,看不清。」
如此一來,自然問不出個所以然。
匆忙趕到胡家澡堂,這個點正是搓澡的高峰時期,裡面來來往往都是光膀子的大漢。
轉了一圈,總算髮現了甲字第三號衣櫃。
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這甲字第三號衣櫃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靠著牆,只有一條通道通往門口,就算有人來拿贖金,也很難跑掉啊。
是對方膽子太大,覺得自己不是對手,還是自信能夠輕易脫身?
若是前者的話,那就不好意思了,他可不再是原來的文弱書生。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
將銀票放入柜子,便在一旁等了起來。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可等了許久,也沒見人靠近這柜子,旁邊幾米遠倒是有好幾人在說說笑笑。
心中不禁嘀咕,難道這又是對方虛晃一槍?目標並不是贖金?
可如果不是為了贖金的話,那對方做這麼多,有什麼意義?
不對,不對,對方肯定是想要這贖金的。
如此巨款,他不相信會有人不心動。
或許對方是想確認沒有危險后再來。
嗯,應當是如此。
行,只要自己等在這裡,就必定會與賊人照面。
但是他明顯失算了,又等了一個時辰,還是沒見人來。
終於坐不住,就準備去取回銀票。
豈料打開衣櫃后,卻發現裡面已是空無一物,銀票竟然不翼而飛了。
這是什麼情況?
銀票怎麼會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找遍了每個角落,
都沒有任何發現,也沒看到任何異常。既沒有暗格,也沒有機關。
心中一沉,還是著了劫匪的道。
如今汪恆沒有蹤影,銀票還沒了,可謂是人財兩空。
沮喪地回到家中,梅伯早已在客廳焦急踱步,見他回來,面露希冀:「少爺,老爺可贖回來了?」
「沒。」
黯然地搖了搖頭,心中無比擔憂。
「完了,老爺定然是已經被賊人害了!天殺的賊人!你們不得好死!」
就在此時,突然一名小廝哭著跑了進來:「不好了,老爺的屍體停在了外面!」
汪珉可只覺手腳冰涼,強忍著心緒跑了出去。
只見一輛板車上,汪恆雙眼爆睜,臉色烏青,舌頭吐出嘴外,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看樣子是被勒死的,一股腐臭味撲鼻而來。
身上還留著一張紙條:「這便是報官的下場!」
梅伯老淚縱橫:「少爺,早就說了讓你不要報官,不要報官,你偏不聽,我的老爺啊!」
梅伯以前是汪恆的書童,服侍了汪恆一輩子,兩人名為主僕,實際上卻情同兄弟。
一時竟然順不過氣來,直接暈死過去。
汪珉可也好不到哪裡去,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只覺自己害死了父親,整個人渾渾噩噩。
連著幾天,都沒緩過神來。
就連喪事期間,也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全程都是梅伯與戚元敬幫著料理的。
事後,戚元敬去查過是誰送來的板車,但卻一無所獲。
-------------------
汪珉可做了一個夢,夢裡汪恆大聲質問他,為什麼要報官,如果不報官,自己便不會死,將他嚇醒了。
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次夢到自己的父親,除了害怕,更多的是自責。
若不是自己孟浪,汪恆怎麼會遭遇不測。
再也睡不著了,走進了後院準備緩緩。
院子里好像也有人睡不著,正是梅伯。
「梅伯,你也睡不著嗎?」
「每次閉眼,都彷彿看到了老爺,我在替他念誦往生經,希望他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梅伯聲音低沉,手裡拿著本書,天色太黑,看不清是什麼,想必便是那往生經了。
梅伯信佛他是知道的,梅伯的兒子一向身體不太好,因此一直留在鄉下,梅伯又不能常常回去,每日便只能抱著佛龕替他祈禱,保佑平安。
想要為父親做點什麼,汪珉可說道:「也給我一本吧,我也想為父親祈福。」
「是。」
接過經書,他又回到了房裡。
點燃油燈,便準備替汪恆祈福。
讀著讀著,他發現往生經里,有絕大部分內容,是對來生的暢想。
裡面對來世的描寫,當真讓人嚮往,真希望父親能夠去到這個世界。
讀完一遍又是一遍,直到他自己困得不行,這才睡去。
隨後的時間裡,他便讓梅伯替他找些佛經,替汪恆祈福。當然偶爾也讀讀其他雜書,排解愁緒。
看書,成了他唯一的寄託。
---------------
一個月後。
「梅伯,你說什麼?你想離開回老家?」
「少爺,老爺走了,每次看到那些老爺用過的東西,我都感覺好似老爺還在,我年紀大了,受不得這等觸景生情。」
梅伯唏噓地說道。
但汪珉可知道,或許他並沒有完全說實話,估計更多的是不想看到自己。
「你是不是還在怨我報官?」
梅伯沉吟了一會,才長嘆了口氣:「我想試著忘記,但做不到。」
這是默認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汪珉可也沒有阻攔的理由。
「我明白了,那你走吧。」
「少爺保重。」
「你服侍了父親一輩子,如今要離開,也不能虧待你了,這些銀子你拿著。」
汪珉可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遞給了他。
但梅伯堅決不收:「少爺,如今府里剛遭了難,還有許多花錢的地方。這些年老爺給的賞錢也足夠我生活了,這些錢你自己留著。你沒當過家,不知道裡面的艱辛,花起錢來還是要精打細算一些為好。」
梅伯絮絮叨叨,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見他始終不肯接受,這才作罷。
第二天,梅伯便走了。
父親走了,梅伯也走了,只覺心中空落落的。
好在還有戚元敬陪著,要不然他都覺得自己快瘋了。
說起來,戚元敬倒是個挺不錯的下屬,即便如今的汪家看起來要垮了,卻並沒有生出去意,反倒更加用心,一門心思想替他搜尋佛經和雜書,只希望能讓汪珉可開心一點。
這人毛病雖然很多,但意外的心性不錯。
這天,在屋裡感到煩悶,便漫無目的地轉悠了一下。
不經意來到了梅伯的房間,鬼使神差便走了進去。
梅伯的房間里已經空空蕩蕩的,除了一座佛龕,什麼也沒留下。
隨意打量了一番,便準備關上房門。
突然,眼睛好像瞄到了什麼東西。
只見佛龕下的一個隱蔽角落,有一本書掉在了地上。
許是梅伯沒注意到,才沒帶走吧。
走過去撿起書籍,只見上面寫著《蓮寶經》三個大字。
《蓮寶經》?
沒聽過佛門還有這本經書啊?
這段時間,他的佛學知識突飛猛進,對各個派別的經書都有所涉獵。
好奇的翻看了一下,只見裡面所寫的內容,與其他經書沒有多大區別,也就沒太在意。
又回到了院子里。
外院,傳來了戚元敬的聲音:「少爺,我今天在鳳儀閣找到了一本孤本,你要不要看看?」
不想拂了他的心意,便讓他進來。
戚元敬手上拿著一本看起來十分老舊的書籍,連封皮都沒有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孤本。
接過書一翻,才知道,這哪裡是什麼孤本,分明是二十年的朝廷邸報,專門用於記錄朝廷發生的大事,傳閱州縣。
這戚元敬不識字,估計是被誰騙了。
對方明知道他是官差,還敢如此戲弄他,定然是有背景的。
也不說破,省的他惹麻煩,以他的性子,若是知道了真相,定然要大鬧一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