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玄武湖
作為「金陵明珠」,也是國內最大的皇家園林湖泊,南京玄武湖東枕鐘山,西噬神策,風景優美,冠絕東南。
冬至以後,這裡不改往日秀美,寒冬蠟梅盛放,繽紛初綻,小巧玲瓏的金黃的花朵似小鈴鐺般倒掛枝頭,婀娜多姿。花香相隨,暖陽相伴,湖畔落葉紛飛,不少遊客與居民尋香而來,於湖畔享受愜意時光。
齊懷遠這個月基本就沒有時間睡覺,自從接手調查這個叫埃拉的組織后,這已經是他輾轉的第三個國家,沒想到兜兜轉轉竟回到了養育他的故鄉,在齊懷遠覺醒靈能進入靈門集團以前,南京一直是生他養他的家。
深藍色羽絨服,加絨長褲和黑色旅行靴,淺灰色的耳包和棕色絨帽,舒適保暖的穿搭讓齊懷遠看起來和散步遛彎的市民並無二致。但是耳包下遮掩的無線耳機透露著他的與眾不同:「外勤專員齊懷遠,目標組織在你前方400米的聞雞亭內,成員有二,一個正是組織頭目埃拉,另一個經觀察為偽裝成人類的蜥蜴人,謹記首要目標是探查對方目的,而非阻止,請保持距離,持續監聽。」靈門智腦漢娜下達著指令。
搓了搓通紅的手,捂著嘴哈了一口氣,白霧從指縫間鑽出,齊懷遠也適當放緩了腳步,對方反偵察能力的確極其出眾,在6天之前的首爾他就是因為冒進而與目標失之交臂。「等這次任務完成,就可以申請升任為外勤主管了吧,不過這個任務真的奇怪,前三個外勤專員也都是監視任務卻離奇消失,想必公司派我來也是想一勞永逸吧。」齊懷遠心裡默想著,作為華夏地區晉陞最快的B級靈者,擁有鋼化能力的他也有這個資格自信。
腳步不停,齊懷遠又憶起了任務簡報,埃拉,誕生時間不詳,成員架構不詳,全球最近四次靈能紊亂該組織都被監測到出現在發生地,最後三次靈能紊亂時間正好是三位專員實際失聯時間,這一切都有點過於趕巧,唯一明確的就是組織首腦是一個極其英俊的金髮歐洲男性,被稱作埃拉,並且該組織每次出現都會攜帶一個銀色手提箱,該手提箱最近一次記錄在開羅以南30公里的塞加拉古墓群,當時負責挖掘和運送的所有人員均全部離奇消失,無人知曉裡面是什麼……
「如此美麗的地方,真是遺憾,人類果真是充滿創造力的物種。只可惜這鐘靈毓秀之湖了。」埃拉遙望著湖對面的紫峰大廈建築群,近看著湖面上漂划著的白天鵝船和黃鴨船,也不知道墨鏡下英俊的面龐在思考什麼。手上的手提箱隱隱地跳動,埃拉舉在眼前似在和他溝通:「別急,我能感受到你的終點已經快到了。」裡面的東西好像真的明白了埃拉的話語,重新歸於寧靜。
身後站著的張深說道:「大人,血蛭的力量必能將曾經永生之草的神性物質喚醒,當年那條神蛇化龜,華夏古人稱其為玄武,這就是它最後消弭世間的彌留之地。神性物質不滅,您定能再找回您應得的獎賞。」張深似是不太適應自己的身體,短短几句話身體不自然地抽動了好幾下。
雪粽色的LoroPiana大衣和埃拉天然的金髮相得益彰,哪怕沒有logo在其上,駱馬毛細緻的纖維處理也透露著其價值不菲,湖面的碧波倒映出深邃的眼窩和高挺的鼻樑,這是最完美的神造物,埃拉總是偏愛純色,簡約但不失高雅。就在這觀湖景的十幾分鐘里,他已經拒絕了很多女孩的聯繫方式。大手一伸,張深恭敬的將已經撥通的電話遞到埃拉手中。
「施耐德董事,玄武湖即將成為人類本世紀發現的最大的靈能聚集地。除了我們沒人會知道這並非自然形成,別人只會知道這是你貫徹靈能融合計劃的成果,提前恭喜你青史留名。」埃拉鏗鏘有力但慢條斯理的說話方式盡顯久居上位者的氣場與威嚴。電話那邊有些沉默,名叫施耐德的男人終是開口:「從我在古墓內幫你們把手提箱搶走的時候,我就已經騎虎難下,我只希望玄武湖靈能融合基地可以順利落成。也不枉費我力排眾議,交惡與戴斯蒙德。」施耐德頓了頓:「此外,靈門專員跟蹤你們並非我的授意……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的合作可以少一些殺戮。」埃拉有些沉默,冰冷的眸光轉向張深,後者猛地跪在地上:「大人,我……」空氣一震,痛疼還未到來之時,張深已然仰躺在地,下巴上的皮膚開裂,漏出噁心的綠色黏液。埃拉迴音道:「我的威嚴不允許我向你道歉,不過傷害人類絕非我的本意。」
通話剛一終止,張深就忙起身跪在一旁諂媚獻忠,似乎對埃拉剛才的暴行毫無怨言:「在您出現以前,人類所有的靈能探尋全是湖中攬月,哪怕研究出靈能融合技術的端倪,空無靈能物質的他們一切都是紙上談兵。自阿努離開地球后,他們人類從未如此接近神的力量,他們收穫的比您多的多,而我們更只是仰仗您的神話和威嚴,喚醒您在世間的最後投影,只為一睹往日風采,助您成就偉業,毫無利益所圖啊!」
「切莫忘記你們是被捨棄的種族,我不管你們是真情還是假意,擺好自己的定位。」埃拉氣場全開,羊絨大衣無風自動,前方湖中之水竟隱隱倒旋,隔著墨鏡也沒法遮掩住他眼中跳動的火焰,這火焰是遺憾,也是希望,更是不甘,它吞噬一切,生生不息。
敲了敲手提箱:「走吧,履行你的使命吧。」與此同時,靈門陣列集團施耐德的辦公室內,施耐德握著手機坐在座位上,良久不語,喃喃道:「與虎謀皮真的是對的嗎……」
齊懷遠已經在天鵝船上漂了一個小時,他始終和埃拉二人的船保持著距離,張深在控制著船,可他划行地毫無根據,似乎在定位著湖底的某樣東西,埃拉正悠閑地躺在船上的座位上,隨著湖水的起伏,像是睡著了,「我申請進一步靠近目標,對方目前在船上,我有自信,區區蜥蜴人攔不住我!」漢娜聲音再響:「申請未批准,對埃拉的情報一切未知,此時靠近會有不可預測的風險,風險指數百分之八十,建議繼續觀察。」
齊懷遠有些無奈,不過也只能聽從命令,他喃喃自語:「自從離開家鄉以來,好像從來沒再回玄武湖遊船了,每年不是在出外勤,就是回基地培訓,遊子歸鄉,落葉歸根,家鄉的發展總是讓人感慨萬千。」
湖面的船相比剛才已經少了許多,從午後到黃昏,他也在玄武湖和埃拉二人身上耗了整整一個下午。遠處高樓林立,已經有些許燈火躍然而上,點綴在天空。水波蕩漾,雲朵如絮,遠處紫金山一片蒼翠。
齊懷遠猛然站起,剛才走神的幾分鐘,埃拉和張深竟然都已經不在船上,只剩銀白色的手提箱在船尾寂寞地立著。這是自己的嚴重失職,立功心切,也是想將功補過,下一次再有這樣的機會可是遙遙無期了,只要弄清楚手提箱,相信一切陰謀都會不攻自破。「人類,離開這裡。」耳邊突然響起威嚴的命令,齊懷遠竟然難以自控地想去服從,緊了緊牙關,心想雕蟲小技也敢來詐唬。油門不松,思考間齊懷遠已經靠近了埃拉的遊船。正準備彙報任務進展,耳麥突然一陣雜音,齊懷遠吃痛地摘下設備。讓人有些心涼的,他突然發現剛才還生機勃勃的湖中美景,此時已萬籟俱寂。心中雖有慌亂,不過齊懷遠也做出了最正確的應對,手掌用力一握,全身肌肉驟然緊繃宛若鋼鐵之軀,在全身皮膚鋼化的狀態下,甚至子彈都無法傷到他一絲一毫,這也是他最大的依仗和自信的源頭。
齊懷遠謹慎地觀察著四周,慢慢把手抓向銀色手提箱,在天色朦朧下,他好像感覺到銀色手提箱已經打開了一絲縫隙。只聽砰的一聲銀色手提箱猛然爆碎,已經找到新家的它顯然不再需要這個簡陋的容器了。一堆通體血紅的水蛭隨著箱體爆炸四散而出,齊懷遠這才發現周遭5米的空間已被一個看不到的空氣罩圍住,雖然恐懼蔓延,但他明白唯一的破局之道是要先離開這個鬼地方,比擬鋼鐵的肘關節悍然捶擊到罩體邊緣,幻想里的應聲破碎並未發生,這竟然是一道像彈簧一樣的空氣牆,反彈回的力量把齊懷遠推到水蛭最集中的地方,似乎是聞到了食物的氣息,原本緩慢蠕動的水蛭迅疾地撲向可人的食物,在發現皮膚無法攻破后,這群駭人的魔鬼慢慢從齊懷遠的耳朵,鼻子開始鑽入,在意識消散的最後,齊懷遠終於知道了剛才聽到的聲音是善意的警告,可惜自己剛愎自用,為時已晚……
兩艘遊船慢慢沉入湖底,最後只剩些許氣泡在湖面上破碎。暗夜已經徹底降臨,燈火熒輝,玄武湖的夜景美不勝收。埃拉兀立在岸邊,話語里很是遺憾:「如果世間仍然歌頌我的名,和我曾經的權與力,這個人類本不至於此。」張深站在埃拉的身後,黃色熒光的雙眼在暗夜裡煞是明顯,在埃拉回頭離開時,張深躬身低頭,表現的極為恭敬。
至少動作是這樣表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