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的笑容

「仲夏苦夜短，開軒納微涼。」

程軒一巴掌打翻跳騰的鬧鐘，睡著回籠覺。

「程軒！起床吃飯了！」程媽從廚房裡探出頭，對著程軒的房間喊著。

「啊~這比社畜起的還早啊……」程軒揉了揉眼，完全沒有起床的念頭。

最終，程媽攻破了他的房門，直接將昏庸的皇帝拽出被窩。

程軒磨磨唧唧地穿著衣服，不停打著哈欠，「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啊！」

草草解決早飯後，程軒帶上了兩本在箱子里吃灰的數學必修書。出門前又去浴室用涼水沖了沖臉，對著鏡子里自己笑著說：「嘿，騷年，你要上大學！」

與父母打完招呼后，在其詫異的眼神中出了門。留下兩人疑惑地看著牆上剛剛到6.30的時鐘。

「我沒記錯的話…他這段時間應該是8點上課吧？」程媽有些疑惑地對著程爸說。

「他還破天荒地帶了書，還不是小說。」程爸說著說著就摟住了程媽，「兒子也長大啦，咱做父母的也應該相信他……」

程媽白了一眼程爸，「死鬼，吃完飯還上班呢！」

「嘿嘿嘿……」

「……」

好吧，畫面一轉。在站台的程軒望著剛走不久的公交，他又垮下了13臉。那模樣像後世的喵喵表情【貓貓垮臉】。

坐上下一班公交的程軒在後座翻著那擦完灰幾乎全新的數學書，他仔細看了半天，才從印刷的字縫裡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你真的是個學渣」。

數學英語純擺爛的他能在班裡排上三十的名次完全是因為他的文綜沒有差到極致。每次考試，他語文總是只寫一個姓名與一篇作文，對於他來說60分制的語文卻讓人意外的次次能夠拿到50+。

沒有天生的蠢材，只有不努力的天才。

窗外的景色倒退著，那水洗過的天空掛著幾片雲彩。

「殘雲收暑夏，新雨帶秋嵐。」程軒小聲地說著，「失路情無適，離懷思不堪……」

正常來說高中都是9.1開學，但高三總是繁忙。人生的轉折點就在次年的暑期，又有何人能心如止水呢。

提前半月開學的高三學子，享受著在校最後的八月。

班級中已經傳出了朗誦聲，總有揮斥汗水的人奮起直追，不滿過去的自己消磨時光。

程軒從後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的課桌上有淺淺的刀刻印子，「未來可期……嗎？」迷茫的語氣透露著少年的困惑與不解。

「未來可期！」程軒用手指輕輕按住後面的字，只留下四個大字在眼裡，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說著。

可能是對過去的自己，又或者是對未來的自己說著。可以確定的是——他一定在對自己說。

蘇橙還沒有到教室，事實上程軒到的很早。零星幾位同學大聲讀著課本或筆記，是啊，這才是高中。

一段讓人難忘的經歷……

陸陸續續到教室的同學也都進入了學習狀態，當然，其實後排沒有來幾個人——畢竟咱這種差生都是踩著鈴聲進班的。

班主任也在鈴聲響起前進入了班級，把正摸索著數學題的程軒叫出了班級。

「王班。」到辦公室后，程軒對著班主任輕輕鞠了一下躬。他一直都很尊敬班主任，也只有他從未放棄過他這個學生。

班主任姓王名召，是名資深的政治老教師了。

「程軒，你昨天走的時候沒來找我要手機。

」王班從辦工桌的抽屜里拿出一部手機，在程軒疑惑的眼神下遞給了他。

「咋？不想要啊？」王班看程軒沒有接的意思，笑著說。

「不是……只是很意外您會還給我。」程軒想起了這部因為在班主任課上響起鬧鐘而被沒收的手機。

前世是在高考前夕才還給他的手機，他還清楚記得王班恨鐵不成鋼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王班輕嘆一口氣，將手機放在了桌子上，轉過椅子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張成績表。

「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你，為什麼分班的班級前十會變成現在的模樣。」王班的目光在成績表上找著，程軒的名字在序號37位上。班級一共有46名學生，他的班級是重點班，唯二的重點班。

「我看人很准，你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王班的語氣有些糾結，「今天你來的很早，沒有看小說，是在做數學題目。我在後窗看見了，有些讓我意外，但卻又讓我感覺莫名的合理……」

程軒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聽著他說。

「這讓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當初那個整天把笑容掛在臉上的男孩回來了，是那個自信的男孩，而不是現在的你。」

「作為你的班主任，我真的很開心。我之前也私下找過你的家長，可是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也許今天我也不需要知道原因了……」

王班說了很大一串，直到看見眼前的男孩抬起頭，那還有些幼稚的臉上有壓抑不住的眼淚奪眶而出。

「王班…我……我也想上大學……」

「……」

那寬大的手掌撫著男孩的頭頂，只有男孩的抽泣哽咽聲隱隱約約。

今天的太陽很好，斜射進窗戶的金光灑在那盆翠綠的觀賞綠蘿葉子上。中年男子在笑，發自內心的笑……

班級內的讀書聲高漲，蘇橙卻有些出神。

後座角落裡座位前的男孩哭紅了雙眼，她覺得心裡有些莫名的感受。

他……怎麼了……

女孩把頭埋在書下，嘟著粉嫩的嘴唇，最終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

伴隨著下課鈴聲的響起，班級內活躍了起來。

程軒趴在桌子上看著桌洞里的手機，卻突然自己笑了起來。

「程軒……要爭點氣哦……」男孩自己安慰著自己，像自己舔著傷口的貓咪。

上課鈴響後，王班臉上洋溢的笑容藏不住心裡的喜悅，連說的「上課」二字也帶著歡快的節奏。

班長叫高振，成績好，運動好，人也小帥。是典型的好學生代表。

高振看王班心情很好，在坐下后也是笑嘻嘻問了起來：「王老師，今天心情這麼好哇？啥好消息呀？」

王班手撐在講台上，笑呵呵地打開書，說：「對，今天有些開心的事情。」

台下同學的興趣起來了，一對對把頭埋在一起小聲議論著是不是學校大發慈悲要給他們放假了。

「不會是要放假了吧！」

「對啊對啊，提前開學好難過的。」

「怎麼可能，學校怎麼會給你放假，才開學……」

「…………」

高振聽著討論的聲音有些大，就提高了聲音說：「好了好了，不要討論了。快讓王老師跟我們說說是啥好消息！」

王班順勢咳了咳，台下也就安靜了下來。

「什麼放假，怎麼高三了心還這麼散！」說著，王班故意板著臉。可沒幾秒自己又笑了起來，說著：「程軒，來，到講台上來。」他還衝著程軒的方向擺擺手，示意他上來。

程軒也就明白了王班的意思，這是對迷途羔羊的鼓勵，也是他改變的開始——究竟是勇敢地面對，還是懦弱地放棄，默認他人的否定。

當程軒站在講台上的時候，他看見同學几几交接在一起，也聽見了他們的疑惑聲。

是啊，為什麼會笑著將一名差生喊到講台上呢？或許這是台下所有同學的疑問。

王班把手搭在程軒的肩上，看著台下同學疑惑的表情，說著：「為什麼我今天這麼開心呢？因為我今天見證的是一位同學的改變。」

「他今天早上七點到的班級，或許你們會說『早早來到班級的人經常有』這種話。」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咱們班努力的人有很多。他們很認真，也很有恆心，有為未來拼搏的決心與信心。」

「那我想問一句——經常早到學習的同學，哪一位不是咱班的佼佼者呢？」

「有成績稍差的同學提前一個小時到班級學習的嗎？至少在今天之前絕對沒有。他們還沒有醒，咱們是重點班這一點不假，可咱們的升學率不是百分百，甚至可能只有一半的同學能夠步入高等學府的殿堂！」

「在你們看來，程軒他是一個差生，咱班的差生！或許在大部分同學的心中名次倒數的同學都是差生。」王班越說聲音越軟，完全沒有平常的嚴格模樣。可這言語的力量彷彿更加強大起來。

台下的同學很多在點頭，不知道是在認同王班說的哪句。

「可在我看來，他不是差生，什麼成績最大這種狗屁話聽都聽不了！只有一種學生是差生——徹底放任自我，徹底自我放棄！」

「我今天聽到了我覺得最好的宣告。」

王班說著，拍了拍程軒的肩膀示意他說話。

程軒吸了吸氣，迎上了台下同學的目光，聲音不是很大卻無比堅定：「我，想上大學……我想上大學！」

「噗……」

台下有同學憋著笑，程軒聽見了卻也笑了笑。

高振撇了撇嘴，小聲嗶嗶說著「咦……就你哈……」

雖然聲音很小，但王班似乎是聽到了，輕輕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

程軒聳了聳肩，笑容卻不減，說：「是啊，就我。今天之前我也會覺得有些好笑，你們覺得好笑是當然的事情啦。」

蘇橙看著他的樣子有些陌生，是啊，怎麼能不陌生呢……越來越遠的距離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為什麼……會越來越遠呢？蘇橙……

女孩盯著台上笑著的男孩看。不知不覺，他好像長高了，頭髮也長了很多……和昨天的衰樣不同了，好像多了那麼點朝氣，有點兒像剛剛睡醒的太陽……

她也是那所謂的差生，只不過比他好了些許，卻也只是班裡的中下游水平。

她想到了昨天男孩在雨中捧著沾上泥水的書，那扭曲的表情……

我好像……真的不了解他了……

台上的程軒沒有再說話，王班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在台上聽著同學的悄悄話。

「甘願平凡於社會，還是努力拚搏謀求一條出路。還沒醒嗎同學們……高三了啊，距離高考不足一年了，什麼時候能長大呢？要等到後悔的時候嗎……」王班嘆了口氣，語氣多少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晚嗎？不晚……決定權在你們的手裡，到底是醒轉過來，還是繼續裝睡……希望你們自己好好想一想。」

說完，王班拍了拍程軒的後背，讓他回了座位。

接下來的課堂較平常而言有些許的沉默，彷彿是破曉前的寂靜在為那束光亮的到來做著準備。

那平常窩在角落裡的衰仔說「我想上大學」時的笑容印下了些許痕迹……

女孩有些出神，發著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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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些莫名，看見那個男孩低著頭不上公交的行為有些疑惑。他為什麼不上車？她突然就很想知道……

「你不上車嗎？」她沒有控制住自己，脫口而出。

看著男孩有些懵的眼神，她忽而明白他是在發獃。

他匆忙上車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初中時。為了和他保持距離，女孩放學不再與他一起回家，經常自己匆匆忙忙小跑到車站。

可每次上公交的時候，總會有一個男生匆匆忙忙趕上來，對著她笑。偶爾還會埋怨她不等著他一起回家……

「謝謝……」男孩的聲音將女孩拉回現實。

他還有淡淡的笑容……可是為什麼看起來有些苦澀呢……

女孩不知道，她只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抽了一下。

很悶……很奇怪的感覺……

下車時她故意走的很快，走在男孩的前面。可男孩沒有追上來，她有些失落……沒有像曾經那樣，有個男孩屁顛屁顛跟在她的後面和她說話，他總能把她逗笑……

為什麼……我會難過呢……

女孩不知道，她只是更快地走著，想要更快地回到家裡。

花灑噴出的熱水淋在女孩的額頭，水順著她玉頸劃過那清晰的鎖骨。如軟滑透明凝膠的肌膚下隱隱可以看見青脈，雪藕般的玉臂舉起，修長的手指握著及腰的長發任憑水流衝擊。她輕輕踮起腳，將優美白皙的腿支起，閉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那機械的聲音在她的腦中響起——

【您已成功綁定女帝養成系統】

【恭喜您完成任務：一起回家】

【任務一起回家：

與任務目標人物程軒乘坐一班公交車回家】（已完成）

【任務獎勵：綜合學習能力+5、英語天賦+5、數學天賦+5、歌唱天賦+10、舞蹈天賦+5與技能：他心通一次使用機會。】

「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