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犬王

第8章 犬王

「嗚哇啊——!」「救救我!」

求救聲被雜音混雜,很快便湮沒在人潮人海中,根本沒人向那些落難犬人施以援手。

我躲過面前教徒的揮砍,靠靈活的身形從他胯下鑽過,一劍刺入他肛門,劍刃破腸而出,這個犬人慘叫一聲,撲倒在地,我顧不上其它,拔出劍甩掉上面的污物,帶著隊員們見縫插針,繼續在人海里逃難。

鴻麓剛才在殺敵時被污物灑了一身,鼠族比犬族矮小,因此我們的攻擊範圍主要在犬人的下三路,刀劍無眼,開腸破肚之下難免沾染污物,實在是噁心至極,我們三個劍士作為開路先鋒,才走了一會路程,就已經比在下水道里住了幾天還要臟污,臭不可聞,其他人也都拿著隨處撿來的棍棒刀叉之類的防身,但並非主攻,因此比我們三人還乾淨點。

我們沒空抱怨,也沒有閑暇想別的,每個人現在需要做的,只有儘力殺出一條路返回西林,到了西林有菲娜在樹冠上探路,我們可以找到回家的方向,在城市裡鉤爪無法抓住牆壁磚石,嚮導一職位同虛設。

巴蘭扎的五神教主要是顱骨神分支,隨地可見瀕死的教徒抱著別人的腦袋一臉如痴如醉,也不知到底有多大的誘惑讓他們為砍下別人的腦袋而死,真是瘋子一群,看他們這悍不畏死的架勢,幸好五神教的主力部隊在進攻議政廳,否則我們幾個早就魂歸天外,腦袋被他們抱在懷裡色眯眯地盯著了。

剛走了一小會,前方就傳來槍聲,逃亡的人群如潮水般向我們這個方向湧來,我額頭冒出冷汗,看這情況,恐怕正規軍來了,我向隊員們使了個眼色,全部躲到附近的民居里暫避風頭。

我躲在窗后,看著外面瘋狂逃竄的犬人,他們只要慢了一步便會立刻被射殺,五神教的正規軍使用的不知是什麼武器,只要一聲槍響,一個快速旋轉,根本令人看不清具體形貌的黑球便飛了出來,這個黑球精準無誤地落在窗外一個犬人腦袋上,隨後眨眼間便再度飛走,這個可憐的犬人便失去了頭顱躺撲倒在地,血水從斷頸處噴出。

這一幕嚇得我魂飛魄散,這是什麼鬼東西!

我們小隊唯一經歷過馬族五神教動亂的祖納米與多圖異口同聲驚呼道,「食腦蟲!」

「這是什麼?」我忙轉頭看著他們,還不等他們回話,更多的黑色旋轉圓球便從窗外飛過,一個黑球更是打破了窗戶,鑽進了我們躲避的屋裡!

這個黑球滾落在地,漸漸停止旋轉,我這才看清,竟然是一個蜷縮成一團的黑色昆蟲,黑蟲外殼漆黑反光,殼下除了少數能被分辨為身體組織的肉瘤,其餘部分全是犬牙交錯的口器。

「噗嗤!」不等這個黑蟲起身,鴻麓已經一劍捅下,劍刃穿過肉瘤之後竟然傳出金鐵摩擦聲,黑蟲尖叫一聲,抽搐幾番便停止了動靜,身體還冒出了電火花與黑煙。

「這是用大食王蟲改造成的合成獸,」祖納米這才心有餘悸地解釋道,「大食蟲原本生活在熱帶雨林里,早年五神教發現此物種后,挑選出大食蟲群里的王蟲,在王蟲體內安裝連接著控制神經的機械裝置,造出了臭名遠揚的奪頭槍,俗稱食腦蟲。」

「噤聲!」觀察著窗外的大米突然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我們立刻閉上嘴巴,躲在陰暗處聆聽著外面的動靜。

屋外的犬人要麼逃到了別的地方,要麼已經被殺掉,街道上已經沒有了聲響,隨著腳步聲靠近,一個女聲響起。

「奧山,

收穫如何呀?」

「嗯,頭顱,大概,額,很多!」

聽到這個聲音,我如遭雷劈,冷汗從我背上冒出,浸濕了衣裳。

竟然是桃樂絲!

女聲咯咯笑了起來,如同銀鈴回蕩在空蕩的街道里。

另一個男聲傳出,似乎是犬族士兵,「犬王,我們這麼做,是正確的嗎——啊!」

一聲慘叫過後,他也沒了聲響。

眾小隊成員聽到犬王二字,都驚駭莫名,我們誰也沒有想到,巴蘭扎五神教的首領,就是前宰相,現任犬王桃樂絲!

「那四個死鬼竟然不同意我在國內發展聖教,實在是該死呀。」桃樂絲的聲音緩緩靠近,應該在向我們這個方向走來,「巴普,聖教軍攻下議政廳了沒有?」

另一個犬人男子回道,「啟稟教王,巡查隊不是我們的對手,在天黑前我們即可平定亂賊!」

我們凝神傾聽,果然遙遠的戰鬥聲響幾乎已不可聞,這說明戰爭已經快結束,五神教的聖教軍有犬王把控,幾乎不會動腦的犬人肯定大部分都以桃樂絲馬首是瞻,議政廳的巡查隊以少敵眾,只用黑矛如何是奪頭槍的對手,更別說桃樂絲還有權力調用火神炮之類的武裝。

我身上冷汗涔涔,目前的狀況可說是最大的絕境了,狼族還沒回來,犬族已經成了大敵,我們要是不能回到新哈克通風報信,父親對巴蘭扎毫無防備,豈不是有滅族之危!

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一會一支軍隊便從屋外經過,我們幾人躲在角落裡不敢發出任何一點聲響,一秒,兩秒······我躲在牆角,短短一小會時間就像過了數年那麼漫長。

終於,軍隊走了過去,沒人發現我們。

我們不敢大意,仍等待了許久才敢行動。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想不到大米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他雖然輕聲細語,臉上卻洋溢著笑容,「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在說什麼?」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大米會如此開心,據他所說只有他覺得自己猜對了局勢時才會如此。

「我早就覺得這位新犬王非比尋常。」大米得意洋洋地朝我搖了搖食指,這是他準備解說的標誌性動作,「早上聽你的描述,我就覺得她是故意不想和鼠族結盟,你們都以為這個女人是個蠢貨,實際上她早上的行為與沙利亞是如出一轍!」

我聽得半知半解,但也很快明白了大米的意思,「你是說,桃樂絲也在故意激怒我,她想通過我的反應確認什麼事,額,具體是什麼事······」

「是泰坦的軍力配置吧。」祖納米想得比我更快,他看著面前的虛空,在腦海中構思著素未謀面的桃樂絲的思想,「她提出了無理要求,甚至還說想要出兵新哈克,唯一想知道的,只能是鼠族究竟是不是有這麼多的泰坦,如果我們確實有強大的軍事武裝,身為使者的小麥在聽到桃樂絲的無理取鬧后,一定非常憤怒,聲稱犬族如果出兵只會自取其辱。」

大米接過話頭,「但小麥卻說泰坦是鼠族科研的結晶,必須付出代價才能換取,如果我是桃樂絲,我就一定會明白,即使鼠族確實有泰坦,那數量也多不到哪去,畢竟物以稀為貴,越是稀少的東西,才越會覺得珍貴,小麥很配合的告訴桃樂絲,在鼠族泰坦非常稀有呢!」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原本以為桃樂絲是個無腦的女人,可誰能想到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但話雖如此,」祖納米用一隻手輕輕捶著另一隻手掌,「畢竟沒有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也確實是讓使者隨身攜帶,可能也會給桃樂絲形成威懾······畢竟過於寶貴的東西,不可能讓使者隨便帶著去他國耀武揚威了。」

桃樂絲不知道鼠族並非集中管理制而是議會制,納米圓球是祖納米私人的家傳之寶,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是尊貴到足以讓祖納米借出此物的鼠王之子,所以她所知道的只有表面上她能看到的一切——我是新哈克的使臣,而納米圓球是鼠族聚落里的泰坦。

大米看著呆坐在地上的我,笑著拍了拍我的背,「幸好我們的隊長比較低調,沒有四處宣揚自己是什麼王子,在巴蘭扎招搖撞騙拈花惹草,否則我們這會都是五神教的階下囚了。」

我心中無比苦澀,低下頭道,「你早上就想到這麼多了嗎?」

大米聳了聳肩,「我的小兄弟,只有智殘才會覺得別人都和自己是一樣的傻瓜,犬族雖笨,但怎麼可能是有一群蠢蛋來統治,否則早就滅亡了,看似反常的行為之下,必定有它的緣由。」

「將前因後果相連,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桃樂絲早就將鼠族當做了敵人,所以才會探聽泰坦的情報,給你留下白痴的印象,也是方便你回去大肆宣揚,好麻痹鼠族的戒備之心。」大米摩挲著下巴,「唯一令我沒想透的是,她不應該等我們回歸了再進行大清洗嗎。如此一來,我們極有可能死在亂軍之中,外交官久久未歸,新哈克會加緊戒備才是啊。」

「唉,她已經放了我們一條生路了。」多圖嘆了一口氣,指了指地上的食腦蟲,「這合成獸發射后沒有回歸,敵軍怎麼會察覺不到,只不過是故意無視我們罷了。放我們回去后,必然會按照她的設想告訴鼠王巴蘭扎不僅遭遇了狼族侵略,還發生內亂,犬王更是個無腦傻瓜······我要是鼠王這麼聽到,我還不得快馬加鞭趕過來搶俘虜呀!」

「到時候林子這埋伏一個部隊,那埋伏一個部隊,再派點人繞後去新哈克搶這搶那搶泰坦,呵呵,那還不是美滋滋!」

我們眾人默然無語,皆震驚於桃樂絲的心計手腕竟然如此詭異莫測,如果不是鼠族天生聰慧,且大米在洞察人心方面異常敏銳,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我原以為自己擔任一個外交官應該綽綽有餘,卻三番五次差點掉坑,我一直討厭大米玩世不恭的笑容與自以為是的神情,卻不知道他是真有看透一切的能力。

在家裡,父親很少讓我在外接觸行走,我一直覺得他是把我鎖在家裡,現在才知道,這世道除了荊棘之路,根本沒有什麼康庄大道,他讓我留在家裡除了保護我,甚至還有一些過分的溺愛。

唉。

雖然我心情低沉,但總歸要繼續帶領隊員們前進,桃樂絲的軍隊碾壓此地之後已無人再反抗,因此我們之後的路途倒是沒再遇到什麼波折,我們踏著血腥之路終於找到了巴蘭扎的出口,越過城牆,西林就在我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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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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