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魔教
我看著喜怒無常的桃樂絲,大腦飛速轉動起來,這是在幹什麼,給我一個下馬威嗎?可是這對她來說有什麼好處,桃樂絲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在不知能源不足的情況下,那座泰坦還不能給她留下足夠的安全感······那她索求的一定是更加重要的東西。
幾個大臣大驚失色,凳子還沒坐熱又跪倒在地,大氣也不敢出,看來這位前宰相平時就威勢震天。
我腦海中快速思索著,然而可能性太多了,要錢、糧、甚至是奴隸都有可能。我們人類所能做出的最合適的應對都需要獲取足夠的情報,顯然我沒辦法在這種狀況下猜透她的心思。
「特使啊。」桃樂絲抬起腿橫卧在王座上,我忙壓下頭防止看到不該看的畫面,「作為盟友,你們是不是應該與我們共享一下那個大巨人呢?這樣大家才有力量一齊對抗狼族啊。」
我愣了一下,她竟然想要納米科技——即使是再愚蠢的政客,也應該明白這種尖端兵器鼠族是不可能拱手讓人的,她以為給我嚇上一嚇,我就會臣服於她的天威,然後乖乖給她獻寶嗎,這未免有點太······
看來二長老說的沒錯,犬族少數的聰明人都自以為是,平時在智殘中混久了,自認為有一種高高在上一切盡在掌握的優越感,在我看來,桃樂絲的行為十分低級,身為犬王的人都是如此的話,其他犬人作為盟友來說就更沒什麼好期待的了。我們主動對犬族伸出援手,這些人不僅不感恩戴德,還想覬覦神器。
我站起身拍了拍褲子,「在下恕難從命,看來談判破裂了。」
桃樂絲在王座上眯眼看著我,她身後的奧山往前走了一步,對我形成威逼之勢。我平息下怒火,耐心解釋道,「神機泰坦是鼠族不傳之秘,整體鼠人科研、心血之結晶,如果只是為了形成同盟就為犬王獻上,即使在下同意,鼠王也必不會同意,我擅自答應只會失信於人,實在不敢承諾自己做不到之事,若是犬王想交易,」我將交易兩字說得特別重,言下之意是不可能白白送給她的,「可另外遣使與鼠王商談。」
「哼。」桃樂絲冷笑著擺弄著手指,「那麼特使,我問你,你在我這個位置上,會允許你的鄰國有比你強大太多的武裝嗎,巡查隊之所以還沒有出征鼠族,只是看在你對犬族有些功勞罷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傻,你自己都說了鼠族的武裝比你們強大,還要出征?
這是在威脅我,讓我在恐懼之下同意她的要求?
經此一事,我對結盟徹底失去了興趣,回到新哈克我得好好抱怨一下父親,不辭辛勞跑過來所見所聞實在是不盡人意,簡直是白白浪費尋找那霧的時間。
我口稱一些愧不敢當,實在不敢答應之類糊弄的話,逃也似的離開了議政廳,她倒也沒有讓忠犬侍奧山來追我。
隊員們暫時安置在一個還算完好的民房裡,我回去時一群人正在門口往外張望。
見到此景,我心中頓時一暖,雖然在下水道時我朝他們發了火,但是他們沒有放在心上。
剛看到我的身影,菲娜立刻就歡呼了起來,「隊長回來了。」
他們朝我招著手,我也向他們擺手示意。回到屋內,我先喝了一大碗水,然後將議政廳上發生的事細細描述了一遍,眾人面面相覷,看來也是大感無語。
「如果結盟不能成功,」大米說道,「我們招惹了狼族,倒確實是個麻煩的事,
得先回新哈克稟報鼠王,決定我們聚落下一步該怎麼走才是。」
「狼族之事也是無可奈何。」我心情有些沉重,「當時在下水道就已經說了,我們是因為害怕血月哨兵探查到鼠族,狼族可能會貪圖我們的科技,並不是單純為了拯救犬人。」
「是啊,」祖納米點了點頭,「現如今他們誤以為鼠族能夠製造泰坦,就更加垂涎三尺了,事不宜遲,我們得儘早返回。」
我走到窗邊,看著屋外破敗的街道,深嘆了一口氣。
這一路上風波不斷,絲毫不見那霧的蹤跡,巴蘭扎又遭遇戰火,幾天來隊員們四處打聽,都沒有有用的消息,那霧······你究竟在哪裡。
我的眼睛慢慢濕潤了,她可能早已死在了那片漆黑的西林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比一個人孤獨地死去更令人悲傷。
但我不會放棄希望,除非親眼見到你的屍體,不然只要有一絲可能,不管是天涯還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那霧。
隊員們見我如此感傷,也都默然無言。
就在我們黯然神傷時,屋外突然響起爆炸聲。大地震動,我們東倒西歪,差點跌到地上,爆炸過後,又是一陣陣槍聲和炮擊聲連綿不絕,震天大作。多圖重傷剛愈,正在床上休養,此刻他雙手抓著床頭,大喊道,「怎麼了這是,狼族又來了嗎!」
「轟!」一發流彈落在我們小屋不遠處,火光衝天而起,氣浪席捲,吹得地上碎石「噼里啪啦」打在牆上,附近的犬人們驚聲尖叫,四散而逃。
「這是犬人的火神炮啊!」多圖對外族科技相當了解,他吃驚不已,「犬人瘋了,炮轟自己的居民區?」
我們無暇回話,顧不上收拾行李,紛紛向屋外衝去,坤泰一把背起多圖緊隨其後,戰時不管躲在哪裡都十分危險,但要是繼續留在屋裡,房屋被炮擊倒塌,那我們一個也活不了。
第一發炮擊剛結束,遠方便傳來廝殺聲與吶喊聲,天空上卻不見飛空艇的蹤跡,大米驚呼道,「是內亂!」
狼族乃先天身殘,體型不便作戰,外骨骼機甲造價昂貴,陸戰隊極少。狼人出征,一般都是用裂空炮轟炸一遍,再派出地面部隊,此刻根本不見狼族飛船的蹤跡,只有陸軍作戰,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犬族內部發生了動亂。
我腦海中立刻閃過一個詞,五神教。
當初在巴蘭扎邊境就見到了西林里有顱骨神的祭壇,桃樂絲今天才剛登基,便發生了內亂,極有可能是五神教趁亂奪權,看這交火架勢,恐怕五神教在巴蘭扎早已發展壯大,而桃樂絲等人竟然還高枕無憂毫無察覺,真是愚不可及!
果然,不一會就有一隊犬人巡查隊來到了居民區強拉壯丁,稱魔教作亂所有人都去保衛議政廳,幸好我跑得早,不然此刻恐怕也陷身在議政廳里了。
「隊長,我們必須回去拿裝備呀!」鴻麓急道。我們的劍與鉤爪都在屋裡,此刻在大街上逃竄形同待宰的羔羊。我一咬牙,「坤泰和我回去,其餘人尋找掩體,一定要確保安全。」
鴻麓與大米身為戰鬥員,必須留在這裡保護他人,坤泰隨即答應了一聲,把多圖放在地上,和我重新返回。
納米圓球已經耗盡了所有能源,派不上任何用場,此刻再遇到敵人我們只能真刀真槍殺出去,絕不會有什麼機械降神式的援助了,所幸小屋還未倒塌,我和坤泰草草收拾了一些裝備,向小隊趕去。
「救救我!」小屋外,一個犬人被壓在廢墟之下下,他看著我和坤泰伸出血跡斑斑的手,坤泰面露難色,我卻視而不見,直直從他身邊穿過。
「隊、隊長。」坤泰停下腳步,他看著我說道,「你先行一步。」隨後奮力搬動犬人身上的碎石。
「別傻了,以我們的體型根本救不了他。」我抓著他的衣領,想把他拽起來,「還有族人在等著我們。」
「啊······」坤泰嘶吼一聲,犬人身上的石塊卻紋絲不動。
不是我見死不救,而是根本無能為力,一身肌肉的犬人自己都被壓得半死不活,小小鼠人能做什麼?
「隊長,我覺得在這世上,人總該有一些自己的堅持。」坤泰抹去額頭的細汗,繼續強推巨石,「在老哈克,我們對被蜘蛛擄走的族人視而不見;遷徙之旅,我們又拋棄了好多老弱病殘;新哈克大批遊騎兵們失蹤,也是議會爭吵半天才決定去救援。」
「我們要生活在陽光下,就必須自己先置身於光明,太陽再大,也照不到陰暗的角落。」
我愣在原地,啞口無言。
坤泰總是寡言少語,甚至讓我忘記了,他也是我們鼠族的一員,他能看清,也會思考,不是一個只會除草挖溝的工具人。
我吐出一口濁氣,伸出手用力和坤泰一起推動,犬人身上的碎石「碰」一聲滾落。
原來只需要我再搭把手,就可以翻越這個看似不可逾越的高山。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犬人感激不已,他將脖子上臟污的犬牙鏈取下,滿懷感激的交到我們手裡,隨後跑去救援別人去了。
我和坤泰實在無暇再幫助他救人。我們繼續趕路,總算來到了和小隊分開的地方,好在戰況應該已轉為白刃戰,炮火因怕誤傷友軍,轟擊頻率大大減少,大家都平安無事。
我和坤泰只拿來了納米圓球、鉤爪與武器,其餘工兵裝備、急救箱與兩位學者的科研都喪失了,現在也不可能再回頭了。
我們一行人配置好武裝,即刻出發打算從西林返回,巴蘭扎這趟渾水,沒人想再沾上一星半點了。
然而大街小巷裡到處都是混亂不堪的人群,我們不時被困在角落和五神教徒肉搏,根本無法前進。五神教的教徒沒有明顯的裝扮,他們手提各式兵器見人就殺,甚至還有拎著草叉、鋤頭的,這些魔鬼即使誤殺了自己人也是毫無所謂。提著武器反擊的平民也不知道到底誰是敵人,甚至自己都會被當成教徒,場面比狼族入侵時更為混亂。
我滿眼所見皆是混戰的人群,殘肢斷臂亂飛,血流成河蔓延,地上呻吟待死的人們倒是在踩踏下很快就解脫了,不用繼續忍受這人間地獄的煎熬。
「造孽,造孽呀!」多圖趴在坤泰背上,氣得鬍子打顫,「這世間相信歪門邪道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自己死不足惜,還害了這麼多人,可惜我不生在牛族,否則非得將這些暴徒殺得乾乾淨淨,方可祭奠慘死無辜之人的冤魂吶!」
這世上對教會最深惡痛絕的就是牛族,若是普通教會,在牛族領土還能小心發展,一旦教義被牛族認定為歪門邪道,牛魔軍便即刻出動,滿門抄斬,甚至不惜翻山跨洋進行遠征追殺。
我一劍捅死面前殺紅了眼的犬人,溫熱的血灑在我臉上,卻比冰更讓人覺得寒冷,「別念叨了,此刻我們只能自救,鴻麓大米!」
「我們目標太大,不好轉移,暫時分成兩隊,我與——」
「萬萬不可!」大米立刻打斷了我的話,他也經過不斷廝殺,整個人沐浴在血水裡,「我們不熟悉巴蘭扎的城區劃分,根本不知道路,此刻都不知到底流落到什麼地方去了,再分兵大家都別活了!」
我看著面前鏖戰的人群,不由得一陣絕望。
「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