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求多福

歐陽毅說道：「誰知道呢？上級的命令就是這樣的，咱們無論如何也得堅持下去。」

正在這時，歐陽毅所在的一營二連的連長宋玉城走了過來。

他也坐到了歐陽毅的身邊，說道：「這仗這麼打下去可不行啊。咱們連的弟兄已經傷亡了39個人，再打下去還不知道要死多少呢。恐怕今天我也要交代在這裡了。」

歐陽毅說道：「連座，我有個建議，你看能不能跟營長提一提，採用運動防禦的戰術，全營三個連隊交替掩護，同樣能夠遲滯日軍的進攻，比留在山上挨炮炸要好得多。」

宋玉城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那種打法咱們以前沒打過，如果真那麼乾的話，搞不好部隊直接就散了。」

他說得很有道理，遠崢軍的部隊在東南亞地區作戰已經一年多了，部隊傷亡很大，士兵已經換了好幾茬了，老兵剩下的不多，相當一部分都是沒有怎麼經過訓練就拉上戰場的新兵。大家湊在一起守陣地，在長官的監督下，新兵們不敢亂跑。

可是如果搞運動防禦，遇到日軍的追擊，很大的可能會四散而逃，恐怕直接就會崩潰了。

三個人正在閑聊，聽到哨兵喊道：「連座，鬼子又要開始進攻了。」

宋玉城探出頭去，就看到山下的日軍開始集結，炮兵也做好了炮擊的準備。

他急忙站起來大聲吼道：「弟兄們，趕緊防炮。」

官兵們急忙選擇掩體躲藏起來。

日軍又開始了炮擊，接著大批人馬又朝山上爬了上來。

經過了40多分鐘的激戰，遠崢軍的官兵們又打退了日軍的進攻，山坡上多了一些日軍的屍體，遠崢軍官兵們的傷亡也在不斷地增加著，二連的官兵們從戰鬥開始之前的123人，如今沒有負傷的僅剩下不到60人。

歐陽毅覺得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很難堅持到天黑。日軍再發起一兩次進攻，恐怕陣地就會丟失的。

他找到宋玉城，說道：「連座，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鬼子人多、裝備好，硬拼咱們是拼不過的。

我有個想法，你看右翼的那座山峰，如果能派出一支小部隊佔領那座山峰，可以和咱們這裡形成交叉火力，日軍的進攻就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宋玉城眼前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

他說道：「那座山那麼險要，怎麼爬上去呢？就算是爬上去了，如果被鬼子在山下包圍了，上去的弟兄恐怕就下不來了，誰願意去執行這樣的任務呢？」

歐陽毅說道：「連座，你如果同意的話，我就帶著我們排的弟兄去執行這個任務。」

宋玉城望著歐陽毅，半晌沒有說話。

歐陽毅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去冒險，說道：「連座，鬼子也沒有那麼多的兵力，能把整個山都圍得死死的。你不必擔心，那座山峰也不小，只要能堅持到天黑，我們總會有辦法下來的。」

宋玉城說道：「歐陽，你真的有把握嗎？」

歐陽毅肯定地說道：「放心吧，連座，沒事的。」

宋玉城點頭說道：「那好吧，我去向營座請示一下。」

不久以後他回來了，說道：「營座已經同意了。你就帶著弟兄們去吧，你們帶上一挺機槍，我再多給你們一些子彈，一定要平安回來。否則的話，勞子饒不了你。」

歐陽毅沒有再說什麼，把自己排里的弟兄們都集合起來。

包括歐陽毅在內，排里一共還剩下了18個人。

整理好了部隊之後，歐陽毅上前一步，向宋玉城敬個軍禮。

宋玉城還了軍禮，說道：「三排的弟兄們，打退鬼子的進攻、守住陣地，就看你們的了，多多保重。回來后勞子請你們喝酒。」

歐陽毅又向連長敬了個禮，然後就帶著隊伍出發了。

他們下了山，從半山腰繞道前往那座山峰。他們一直走了大約一個小時，才來到了那座山峰的下面。他們只要爬上前面的山坡，就可以攀爬那座高峰了。

眾人正在行走，歐陽毅突然做了個手勢，隨即就蹲了下來，眾人也一起跟著他蹲了下去。

馬向前問道：「歐陽排長，怎麼了？」

歐陽毅指著前方說道：「那裡有鬼子。」

馬向前伸長了脖子看了看，沒有發現有什麼動靜，他疑惑地說道：「沒看見鬼子啊。」

歐陽毅說道：「你仔細看，在灌木叢的後面。」

馬向前仔細地看了一會，果然看到在灌木的縫隙中有人影在晃動。日軍的指揮官十分有戰鬥經驗，他們也擔心他們的側翼會遭到敵軍的襲擊，於是就特地派來了一個班的兵力在這裡進行監視。

他欽佩地說道：「排長，還是你的眼力好，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歐陽毅說道：「你帶著一班和二班繼續向前，如果日軍發現了你們，就開火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帶著三班從側面繞過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歐陽毅說完，就帶著一個班的弟兄離開了。

馬向前也帶著其他的弟兄從正面緩慢地向前推進。

不久以後，日軍就發現了馬向前他們，雙方開始了激烈地交火。

雙方都處在灌木叢中，看不清對方的位置，誰也不敢過分靠近，於是就打成了對峙。

山上的槍聲驚動了山下的日軍，他們馬上派出了一個步兵小隊的日軍過來進行增援。

馬向前看到這種情形，不由得焦急了起來，如果不能夠儘快解決前面的日軍，他們很快就會腹背受敵。他們只有這麼點人，日軍可是整整一個步兵小隊，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馬向前等人正在著急，就看到前方發生了猛烈地爆炸，又響起了一陣槍聲。

槍聲很快就停了下來，歐陽毅在那邊喊道：「長臉，鬼子已經被幹掉了，趕緊帶著弟兄們過來。」

馬向前和手下的弟兄們都十分高興，趕忙跑了過去。

看到地上躺著十幾個鬼子兵的屍體，馬向前興奮地說道：「排長，幹得漂亮。」

歐陽毅說道：「趕緊打掃戰場，把鬼子們的武器彈藥全都帶上。」

很快，眾人就開始向山頂爬去。

山峰下發生的戰鬥同樣也驚動了宋玉城等人，宋玉城也看到了山下一個小隊的日軍的行動，深深地為歐陽毅他們捏了一把汗。

歐陽毅等人一直向山頂爬去，越往上走道路越難走，到了後來，他們只能攀著岩石向上攀爬。

歐陽毅在後面壓陣，他看到從山下上來的那一個小隊的日軍，從山樑上冒出頭來，就指揮著機槍手朝著日軍猛烈地掃射，掩護其他人繼續向上攀爬。

不久以後，他們終於爬到了山頂，那個小隊的日軍也已經趕到了山峰的下面。

歐陽毅等人拿出繳獲的手雷扔了下去。這裡的地形基本上直上直下，官兵們不用費勁，很輕鬆地就能將手雷扔到日軍當中。

日軍被炸得死傷慘重，不得不退到了一邊。

片刻之後，幾個鬼子兵試探著又露出頭來，結果被歐陽毅一槍一個又幹掉了三個鬼子。

其他鬼子急忙縮了回去，他們不敢再向山峰靠近，只是守在山下，截斷了歐陽毅等人下山的道路。

歐陽毅留下了一名士兵作為監視哨，監視這些日軍的行動，他帶著其他人來到山峰的另一側，俯瞰山下的日軍。

這裡的地形相當好，日軍要想向一營發起攻擊，正處在歐陽毅等人的火力打擊之下。

此時，日軍正在向一營的陣地發起攻擊，歐陽毅等人架起了機槍、步槍，就朝著日軍的背後猛烈地開火。

日軍的官兵們腹背受敵，當場就被幹掉了好幾十個。

鬼子指揮官看到這種情形，馬上分出一部分部隊向山頂進行射擊。

歐陽毅和手下的官兵們居高臨下，一面用火力打擊向山上射擊的日軍，一面繼續用機槍掃射向一營陣地進攻的日軍。

日軍在交叉火力的打擊下，傷亡慘重，不得不停止了進攻，撤了回去。

李春生、宋玉城等人看到這種情形，都十分高興，對堅守陣地增強了信心。

李春生特地叫來了宋玉城，對他說道：「歐陽那傢伙可真不簡單，這一次一定要給他記上一功。」

由於受到了歐陽毅等人側後方火力的威脅，日軍很長時間沒有再次發起進攻，而是又組織了一部分兵力來對付歐陽毅等人。

新來的日軍是一個步兵中隊，他們用火力進行掩護，一部分日軍衝到了山峰的下面，然後向上攀爬。

三排的官兵居高臨下，不斷地向山下投擲手榴彈和手雷，攀爬的日軍根本就無處躲藏，要麼被當場炸死，要麼被爆炸的氣浪掀下山崖，摔得骨斷筋折。

日軍指揮官看到把無法攻上去，也只能停止進攻。

由於無法躲避歐陽毅等人來自山上的火力打擊，日軍的大部隊一直沒有發動攻擊，只是偶爾對一營的陣地進行炮擊。李春生和一營的官兵們都很高興，對於堅持到天黑充滿了信心。

下午3點，一營陣地後方的公路上，突然出現了大批的日軍，可以看到的就已經超過了一個步兵大隊。後續有多少日軍還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日軍還有後續部隊。

李春生十分惱火，罵道：「這他喵的是怎麼回事，那邊不是有英國人守著嗎，怎麼會把鬼子給放過來了呢？趕緊給團座發電報，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

電報發出去了，卻沒有收到回話。

李春生等人不知道的是，原本在他們側後方防禦的英軍黃家陸軍第139團，遭遇了日軍的攻擊之後，已經放棄陣地轉移了。他們並沒有通知遠崢軍的部隊，而923團長得知日軍出現在側後方之後，顧不上通知一營，也帶著部隊轉移了。

一營的官兵們實際上是被拋棄了，無論是英軍還是923團，都希望一營能夠多拖住日軍一段時間，好掩護他們撤退。

眼看著日軍的大隊人馬越來越近，一營的陣地就要受到日軍前後夾擊，李春生果斷地說道：「趕緊集合隊伍，沿著山樑向東面轉移。」

宋玉城接到了命令之後，一面命令部隊集合，一面跑過來問道：「營座，咱們走了，歐陽他們怎麼辦？」

李春生說道：「還能怎麼辦？現在也顧不上他們了。你看看鬼子的大隊人馬馬上就包圍咱們了，只能留下歐陽他們阻擊鬼子，掩護一營的主力突圍。」

宋玉城不忍心地說道：「營座，這怎麼行呢？還是接應一下歐陽他們吧。」

李春生怒道：「都他釀的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婆婆媽媽的。你難道想讓咱們全營的弟兄都死在這裡嗎？趕緊執行命令，否則的話，別怪我軍法從事。」

宋玉城十分無奈，急忙集合隊伍，跟著一營的大隊人馬向東邊轉移。

在翻越一座山頭之後，宋玉城停下了腳步，望著歐陽毅他們所在的方向搖搖頭，只能希望他們自求多福了。

歐陽毅等人守在山峰上，看到一營的陣地上人頭攢動，不久以後，就都消失不見了。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才看到他們出現在了東面的山樑上。

眾人面面相覷，眼中滿是憤怒和驚恐。

馬向前說道：「該死的，搞什麼鬼？他們跑了，也不跟咱們打個招呼。」

歐陽毅已經看到了出現在側後方的日軍大隊人馬，他知道一營的主力已經撤離了，他們成為了被拋棄的一支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