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突圍

歐陽毅說道：「你們大家注意到了沒有？鬼子朝山上放槍，不僅僅是北面，其他的幾個方向鬼子也都在向山上放槍。」

眾人仔細地聽了聽，果然如此。

馬向前說道：「排長，你說的對，小鬼子肯定是沒有察覺咱們的企圖。天太黑了，他們擔心咱們趁著夜色突圍，胡亂放槍，我想這是在嚇唬咱們呢。」

聽到這裡，眾人也都覺得有道理。

李金鎖問道：「就算是鬼子們沒有發現咱們的企圖，可是他們這樣放槍，咱們怎麼能夠突圍呢？」

歐陽毅說道：「長臉說的對，小鬼子是嚇唬咱們，他們不可能一直放槍。他們沒有那麼多耐心，也沒有那麼多子彈可以浪費，過一會就會停下來的。」

眾人靜靜地等待著。果然槍聲過了一會就稀疏了下來，接著就停了下來。幾分鐘后，槍聲再次響了起來，但是這一次子彈的密度比上一次小了一些。

鬼子們的射擊時斷時續，間隔時間也越來越長。隔一段時間還是有人向上開槍，槍聲也十分零散。

歐陽毅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時間已經到了凌晨3點，山下的鬼子隔了半個小時也沒有再次向山上放槍。

他決定開始行動了。

眾人將用綁腿擰成的繩子拴在了岩石上，歐陽毅率先爬了下去。

天太黑了，歐陽毅什麼也看不見，他摸索著往下爬，身上被岩石不斷碰撞，造成了很多擦痕。

他也顧不上那麼許多，繼續一點點摸索向下。

就在這時，山下突然又響起了槍聲，眾人都深深地為歐陽毅捏了一把汗。

歐陽毅攀著繩子，將身體緊緊地貼在岩壁上。山下飛來的子彈十分凌亂，大部分都不知道飛向了哪裡，只有一顆子彈打在了他旁邊兩尺多的地方。

歐陽毅耐心地等待著，槍聲停了下來。

他又等了兩分鐘，看到沒有了動靜，繼續向下攀爬。

終於他下到了山崖下的那個天然的平台，他停下來喘了口氣，然後用力晃動繩索。

李金鎖感受到了繩索的晃動，知道歐陽毅成功了。他露出了喜色，第二個爬了下去。

馬向前用繩子捆在傷員的腰間，先把他們送了下去，然後讓士兵們順序往下爬。

他的心很細，為了避免士兵們在中間發生意外而發出慘叫聲，每一個下去的士兵嘴裡都塞上毛巾。

士兵們順序往下爬著，突然日軍又開槍了。

這一次他們只放了幾槍，好巧不巧的，有一顆子彈擊中了七班副李晨東的後背。

他眼前一黑，雙手無力地鬆開了繩子，整個人就摔了下去。

歐陽毅正在底下接應，忽然感到了一陣風聲，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只聽「噗」的一聲，李晨東摔在了他的眼前。

歐陽毅上前探了探他的氣息，人已經不行了。

歐陽毅和士兵們的心情都十分悲憤，然而此時他們顧不上傷心，只能將李晨東的屍體搬到了一邊，繼續接應上面下來的士兵們。

4:20，山上的人終於全部下來了，歐陽毅再次率先向山下爬去。

4:40，三排的官兵們終於下到了下面的山樑上。

就在日軍開槍射擊的時候，歐陽毅早已經看清楚了日軍所在的位置。按照事先制定的戰鬥部署，歐陽毅、李金鎖和三名士兵率先悄悄地向前爬去。

隨著距離日軍越來越近，歐陽毅等人都十分小心，

每走一步都仔細地觀察腳下，生怕弄出聲響驚動了日軍。

等到他們距離日軍所在的位置只有10米左右的時候，他們都各自找了掩體，隱藏了起來。

李金鎖等人在歐陽毅他們出發后五分鐘，也悄悄地向前移動，到了距離日軍六七十米的地方，眾人都找好了掩體，然後朝著日軍的方向開槍射擊。士兵們開槍的時候，躲在掩體的後面，只是將槍口露了出去。

槍聲驚動了正在休息的日軍，他們立刻朝著前方槍口閃光的地方猛烈地開火。

三排的官兵們都躲在了掩體的後面，日軍的子彈並沒有給他們造成傷亡。他們繼續不停地放槍，以吸引敵人的火力。

日軍槍口的閃光徹底暴露了他們所在的位置，歐陽毅、李金鎖和三名士兵，將早已捆紮好的手榴彈成捆地扔了過去。

「轟轟，轟轟。」十幾枚手榴彈在敵群當中猛烈地爆炸，日軍的陣地上頓時就沒有了動靜。

歐陽毅、李金鎖和三名士兵不等手榴彈爆炸的硝煙散去，立刻就沖了上去。

守在山樑上的鬼子兵有十幾個，手榴彈猛烈地爆炸，將他們已經全部炸倒在地。

歐陽毅等人小心地搜索著，檢查他們摸到的每一具屍體，也不管鬼子的死活，直接再補上一刀。

「啪」的一聲，一個僥倖沒被炸死的鬼子兵開了一槍，一名士兵胸部中彈，當即犧牲。

李金鎖急忙撲上去，朝著地上的鬼子兵連刺了幾刀，徹底結果了他的性命。

歐陽毅等人經過仔細地搜索，確認所有的鬼子兵都已經死了，將手指含進嘴裡吹了一聲口哨。

馬向前等人聽到口哨聲，知道歐陽毅他們已經解決了鬼子，急忙走了過來。

這一次歐陽毅等人又繳獲了一批武器彈藥，他很想把這些全部帶走，但是士兵們兩天都沒有吃飯了，剛才攀爬下山崖又消耗了很大的體力，歐陽毅等人只能無奈地搜集了彈藥，將繳獲的槍支在岩石上砸毀，然後沿著山樑迅速撤離。

日軍的指揮官聽到北面山樑上激烈的槍聲，知道這邊肯定是出事了，可惜他們距離這裡太遠了，一時半會是趕不過來了，只能放槍來助威。

歐陽毅等人沿著山樑磕磕絆絆地向前走著。天實在是太黑了，眾人儘管十分小心，仍然時不時的有人被岩石絆倒，大家也顧不了許多，強忍著疼痛，繼續向前。

眾人擔心日軍追上來，儘管都十分疲勞，可是沒有人敢放慢腳步，大家堅持著一直走了兩個多小時。

九班副身上有傷，他實在是走不動了，就說道：「排長，咱們歇歇吧。」

歐陽毅朝著來時的方向望了望，他確信日軍應該已經被甩掉了，於是說道：「大家原地休息。」

眾人都已經累得受不了了，雙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

歐陽毅絲毫不敢放鬆警惕，他爬上了旁邊的一塊岩石，來擔任警戒任務。

李修文歇了一會，感覺到自己緩過勁來了，也爬了上來，對歐陽毅說道：「排長，你也去歇會吧。我來擔任警戒。」

歐陽毅點了點頭，就下去了。他來到了傷員的身邊，詢問了一下他們的情況，然後就靠在岩石上休息了起來。

半個小時后，歐陽毅問道：「弟兄們，都休息好了嗎？」

士兵們說道：「休息好了。」說完都站了起來。

歐陽毅說道：「這裡危險，大家再辛苦一點，儘快離開這裡。」

天終於亮了，儘管天空還是灰濛濛的，歐陽毅人也能看清楚他們所處的位置了。

他們行走在一處山坡上，周圍群山聳立，他們沒有軍用地圖，也沒有指北針，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歐陽毅決定帶著士兵們爬上前面的一個山頭，等到天光大亮，看清楚地形，再做打算。

歐陽毅爬上了山頂極目遠望，結果卻令人沮喪。遠遠望去，群山連綿，看不到任何村鎮的影子。

其他人看到這種情形，也都十分失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歐陽毅等人當初跟著一營的部隊進山的時候，是被英軍的運輸隊送過來的，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的行軍，才到達了伏擊陣地。

他們即使沿著公路原路返回，靠著一雙腿，沒有幾天時間，也走不出去。如今他們已經遠離了公路，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片大山。

大家都已經餓了兩天了，身上沒有一點糧食，傷員也急需治療，如果想不到解決的辦法，大家只有死路一條。

李金鎖望著連綿的群山，哀嘆道：「這他釀的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咱們怕是這一輩子都走不出去了。」

面對這樣的情景，即使是十分樂觀的馬向前也感到撓頭。他說道：「排長，接下來怎麼辦？」

歐陽毅四處打量了一番，看到向陽的山坡上有一片樹林。他仔細地觀察了一會，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弟兄們不必擔心，咱們先吃飽了，喝足了，恢復了體力之後，再做打算。」

李金鎖不可置信地說道：「排長，這哪裡有吃的？」

眾人也都用疑惑的目光望著歐陽毅。

歐陽毅笑道：「這裡不僅有吃的，而且有很多種。不僅如此，還有治療槍傷的藥材。我這就給你們上一課，告訴你們什麼才叫真正的野戰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