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己知悟
「怎麼了？」
季暖煙收起手中的鞭子，擔憂的看著看著淚眼惺忪的林兮。
此刻這娃娃的臉上出現與他這個年齡不匹配的滄桑。
林兮無意識抹去眼淚，混亂的說道:「你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不是你。你會怎麼辦？」
季暖煙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眼神認真了起來。
然後下一個瞬間。
「嗯，噗，啊啊，我錯了，我錯了，姐姐，姐姐大人。」
她先一隻手猛的按住了林兮的頭，同時不停揉著林兮的臉頰，又用另一隻手伸進林兮的脖子裡面不停的撓著。
一番折騰的風雨過後，林兮整個人一副虛脫的樣子，蜷縮著瘦弱的身子顫抖著小口喘著粗氣。
「小樣，你才幾歲，掛著一副深仇大恨的臉給我看幹嗎啊！」
只見一旁的季暖煙，在折騰完林兮后，插腰抱胸一副不屑的樣子。
林兮顫抖道:「啊~，怎麼感覺你對我的態度突然變了。」
「沒有啊，我不一直都這樣」
「……」
不，完全沒有!
心裡是這麼想，但林兮不敢再有爭辯的意思。便將話題帶到另外一邊。
「這裡是哪裡」
撐起身體，林兮左右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粉黃色的帳幔，暮色微涼。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輕搖。
不適的動了動，卻發現身下的床榻堅硬的木板床。那繁複華美的雲羅綢如水色蕩漾的鋪於身下，柔軟卻單薄，但卻不失溫暖。
摸了一下，仔細感受好像有，溫暖的水流在下面不停的流淌著。
床頭邊不時飄來一陣紫檀香，幽靜美好。榻邊是窗，木質溫絲，一看就是稀有品，上面有精緻的花鳥雕工。
林兮開口道:「我有點餓了。」雖然有些突然，但配合他此刻白紙般的面容，很有說服力。
畢竟再不補充精氣，他就要被巫相榨乾了。
「嗯，我去叫點吃的給你。」
季暖煙爽快的應和著向外走去，突然林兮情不自禁的叫住了她。
「哎!」
「怎麼了」
「你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啊!」
林兮不知道怎麼回事，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季暖煙笑了，兩齒微露。只見她突然回頭，臉緊緊的貼在了林兮的臉面前。
林兮嗅到了她身上好聞的味道。那雙稍微泛著紫的眼睛，非常漂亮。
一時間，二人的呼吸相互相匯。
「你竟然不害羞，沒意思。」
最終阿季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佳人最終是離去了。
「我叫林兮!」
林兮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自言自語道。
他的腦子此刻是一片的清明，但他的心中卻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因為他發現再也沒有他人可以依靠了。
「我叫林兮!」
又念了一遍，似乎這樣說能夠給自己安全感。
「我是無來處嗎現在算有了歸處嗎」
【我是幸運的，吧】
這是無疑的，如果不幸運，那還會在這裡活著呢。
「我現在中州，玄武間真武。」
「我要……」
講到這裡，林兮卡住了。因為他不知道他需要幹什麼。
他會幹嘛？
哦，他是個蠱師。哦，不對，他已經沒有空竅了。
然後呢？
「我只想當個平凡，……，做不到，我真的好特殊啊。」
比起著芸芸眾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斷的經歷著已經歷的事情。
我是何等的幸運和不幸，我擁有他人夢寐以求的那名為選擇的權利。
想想看，自己擁有什麼？
此刻的林兮正在發生著一場思想上的蛻變。
許多人這一生大多渾渾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有的時候，阻止人行動的，往往不是物質上的難題，而是心靈的枷鎖。
而現在的林兮，正在思考著屬於自己的道路。那名為自己的存在，似乎變得十分清晰，比任何時候都要通透。
他正在努力的思考，尋找一個能說服自己繼續走下去的目標和想法。
突然，他想起了之前在真武觀前與那漂亮的陌生男人所說的話。
他覺得拿來形容道路和目標特別貼切。
人生匆匆百年，如夢幻泡影。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是為了什麼？無非是走上一遭，見證有趣的世界。
他又回想了一遍自己自從有意識開始到現在的經歷。雖然很短，但他覺得這一份經歷估計遠超普通人。
畢竟他一有意識便擁有了常人修持十幾年才能得到的拳腳手段、之後更是有蠱蟲來投，順滑的開啟了空竅成為了蠱師。
更擁有完整的食道仙級傳承，同時得到了一個超乎常理的空竅，彷彿一個小世界。
獲仙蠱被算計、伏狼妖開隱地，入東海擒蛟龍、獻祭生靈開福地、煉化煞氣另類成仙、化作真龍戰龍王。
這短短的幾個月，已經比別人的一生都要精彩了。
他藉助「巫」的眼睛曾經看過東海那一片海島被巨浪吞沒，生靈死絕。
見到從深海登陸的巨獸爬上岸，只是翻了個身，萬物便寂滅。
又見白龍搏鬥仙人、最終落敗被擒，戰鬥的場景毀天滅地。
那些生命只是塵埃!
他過的真的很精彩，很幸運了。
「我想要享受這個世界的歡愉，我要比所有人過的都安心。」
「凡是打擾這一目標的不穩定因素，我必一定會將其徹底排除!」
「為此我需要力量，超乎於萬物的力量!」
一念升起，林兮感覺似乎脫去了枷鎖。他的智慧靈光閃耀，思想變得堅定了起來，心中頓時興起一股自由的……，咔嚓。
然後，下一刻他的心便痛了一下，在看祝融巫相在那吧唧吧唧咂巴著嘴，不知道在吃些什麼。
陰著臉，林兮沒有激動，反而淡淡的說道:「我一定要想辦法把你們這幫東西給拔掉!」
下了床，拉了拉單薄的衣裳。明明是冬天，他卻感覺像是出了一身的汗。黏糊了起來有點難受。
「不知道這裡能不能洗澡。」
走向窗邊，竹窗上所掛著的是紫色薄紗，打開后，窗外徐徐吹過的風兒而飄動。
他忽然發現外面的群山景色似乎裹上了一層銀輝，同時天空中這是顯現出五彩斑斕。
「嗯，下雪了這就是煙花嗎？」
只見一根通上天的火梯，一節一節往上蔓延。短短時間內便有上千米高。
一道道火線，嚴格的按照姦細風格排列旋轉起來，彷彿天上星星的軌跡。
各式各樣形態及其精美的煙花，取代了夜晚的星空成為了主角。
遠方的高處上的城市，到處都是載歌載舞的隊伍。在看樓下人群之間，抵肩而行，應該是要參加盛大的宴會。
說來也奇怪，從頭到尾，林兮都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這種寂靜卻又絢麗的美感，讓他非常著迷很滿意。
他不知道他現在所處的是仙客來的天階房，房間整體的布局足請專門的唯物大師設計。
保證隔音、靜音、凝神、安魂、牆體和一些固定的傢具又引入了山中水流，保證冬暖夏涼，乾濕適中。
看著天上的明月，月光照耀在身上林兮的心中又興起了那種歡喜之情。
他手掌虛握，捧住月亮，:「此生願成明月，出天山，戲雲海，照古今，這白雪盡皚皚，如今的我又是一個人了，哈哈。」
隨口吟誦起記憶中不知名的詩句，似乎帶給了自己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