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貳拾柒

灼人的烈陽將整個世界暴露在空氣里,茫茫無垠的黃金荒漠生靈塗炭。

起伏不定的沙坡不計其數。

金髮少年站在這裡,恍若置身於大片沙海,他半眯起眸子,沉著地望向遠方,緊繃的意識里看出一個視野中的景物,一片龐大的綠洲。

一時間他又想起了某些畫面,不禁一顫。

這位領袖在恐懼著什麼,在他著眼那些景象開始就極力地壓制住一切,用一種生的意識將惶恐壓縮。

他不想告訴任何人,更不會。

更何況已經沒有任何人再來聽他告訴,除了他自己的那顆心以外。

「不能再想這些無謂的,必須靜下心來。」

雷伊告誡自己道,同時平靜地掃視著四周。

他半蹲在原地,靜靜地看著掠動的風。

以一貫凌人且堅毅的神色,他在探索一條路,一條隸屬於希望的路。

雷伊不知道自己能走多遠,依照提示他還需要走那麼遠,又怎能在三個月內返回該回的地方。

他更該懂的是,這些承載在他身上的希望,是最大的阻礙。

不允許失敗,不可以辜負。

不能夠讓他們背負著對自己的期盼和顧慮及遺憾消失在生命里。

飛鷹在天空翱翔,發出盛氣凌人的鳴叫,有如俯視著地上的螻蟻,然卻只是一躍,騰上更高的高空,一瞬間消失不見。

雷伊沒有作任何行動。

他始終徘徊在原點。

直到寒冷的深夜,他終於確信那片窮盡之林真正存在在眼前的事實。

「如果我一開始選錯門會怎樣?」雷伊躍下沙丘,對著流動的空氣問道。

——要麼死在這裡,要麼走出這裡之後會是回到那個深淵,不過我可不能擔保一切變數。

他沒再回答或過問。

甚至連餘光都不再掃視周圍一眼。

堅毅的眼神和堅定的步伐彷彿是不顧一切。

那雙炯炯有神的墨綠眼瞳里閃爍著獨屬於他的光芒,可在最深處,仍是有一顆不引人注目的灰色污點混淆著光輝。

似能輕易將光芒一併吞沒。

如此渺小卻無法,甚至是不能夠摧毀。

雷伊不時緊鎖著眉頭,甚至閉眸止步不前,那顆沉著的心不禁也隨著顫動了一下。

雷伊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走向何處。

在他的意識里,佔據那整顆心臟和大腦的意念惟有戰友寄託的覬覦,惟有生存的念頭,以及那顆他有愧的赫爾卡星。

幸運者對不幸的愧怍。

守護者對毀滅的懺悔。

可他的意識是麻木的。

他用手抵著不斷侵襲的刺骨寒風,愈發艱難地前行。

「不能辜負了大家的努力…」

沒有人清楚到底為什麼他會從那樣一種絕望中清醒過來,一直以來支撐著他的全部到底是什麼。

連雷伊自己都在茫然,他只明了他並不會去要懂得這一切,而是不願意去明白。

一點都不願意。那顆心沉浸在麻木的死海。

——很快就會有人來陪你。

——第七法則真假論必然和第六法則處到同一個景象,然後真正完成一個法則的作用。

「什麼……」

——真假論所具備的是虛實之間,正如有改變者就必然有替代品。

他並不作答,眉宇卻皺得更為緊,急速地逆風飛奔前行著。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先前大量流失的力量和剛恢復的傷勢對身體造成的傷害頗為巨大。

——高度損耗精力對你沒有好處。

「你就還是住嘴吧,我不過不想死在這裡,更不想有人陪我死在這裡。」雷伊並不會意,仍是不願停下腳步。

夜愈發地深,天愈發地明。

極大的沙塵暴急驟凝聚而起,開始在這片荒漠中肆虐橫掃,雷伊已經不得不止住步伐,他已經完全看不清路了。

他連忙趴在小沙丘旁,揚起的風暴掩蓋住他的全部。

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可能趕路。

必須抵住不被風帶走,只能等到天明。

只是一直念念不忘的東西繚繞著。

極不願看到的東西又一次佔據大腦。他猛地搖了搖頭,浸在這漆黑如碳的夜。

不要讓我記起。

我不願要想起這些事來,我從來沒有見到過,不論它是否是真相。

不要讓我記起。

我的曙光在心中永遠都是不朽的希望。

我不要了解這一切…

我只要前行,然後締造希望…

不該存在的東西都應消失,這不是我要的結果,忘記看見的,全部都忘記……

他如此脅迫著,要將自己不願見的事物統統抹去,從記憶里抹去。

或者該說,他只是想要消除一種心裡障礙的隱患,重新如從前得冷靜待一切,去做好一件事而已。

「我不想看到所謂絕境而已,那裡沒有我要的……」雷伊禁閉著雙眼,在意識里喃喃著。

直到天明后,一切風平浪靜,他重新站起身來,有些麻木地看向前方。

那片森林的距離完全不可預測,他完全不知道那裡是不是出口,又是否比起昨天離那裡更近了一步。

他什麼都不知道。

可他前行著,不清楚就這樣一路前行著。

他甚至已經忘了些什麼,他強求生存,靠著麻木自我而活著和勇往直前。

他忘了什麼,實際上他忘了很多很多東西。很多很多。

急驟的風雪踱步不前,黑壓天的烏雲顯得像沉甸的包袱。

寒天凍地間幻成人形的巨獸和少女盤坐在其中,銀藍色的光束如同屏障籠罩了整個星球,隔絕了所有的雷電和寒冷。

「索蘭特,要小心,這裡存在的一個法則即將蘇醒了。」時空之零警惕地看向索蘭特,提醒道。

「我明白,我見過她,她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人的,她的出現是為了法則的顯現不出現任何事物,當作個嚮導。」

他緊緊地看向十三法則的穴口,結界無法擋住風的原因就是它。

靠著雜草擺動的方向最清晰可辯的,風向是不定的,或者是沒有風向。

這個局在無限擴大。

然後它會無限縮小,縮小到它最根本的東西,然後它會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在一片混沌中消失。

也許它已經消失過一次又重現了。

唯一不變的證明只有時間,無法倒退的時間,一切都在前行。

「兩位探究法則的使士嗎?歡迎你們。」只是片刻風聲,藍發少女懸空在穴口處,錯亂的風無從影響她,彷彿是虛幻的存在。

她輕輕微笑著,深邃卻空洞的銀眸仰望著上空。

縹緲的聲音如同空靈,無從分清性別,更無從分出動向和源頭。

「第三法則…虛無性。」

「你說的對,我就是第三法則虛無性,已逝冰皇族阿克希亞的後裔,涇雪。介入法則內與外之間的存在。」

藍發少女收斂起笑意,緩慢將目光轉向索蘭特和時空之零,

「我出現只是為了讓各個法則無意外一一顯現,除此之外不在我的職務之內,我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至少現在,除了你以外沒有人知道根源吧?」時空之零對視著涇雪,不禁感到些許不適應,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面前的竟是個非人非鬼之物。

「你錯了,你們之中有人知道這所有一切的存在。你們要探尋法則不需要那麼麻煩,只要能夠理解這個佼佼者即可。」

「我們之中?佼佼者不就是指力量勝於一般人的人…」

「只是片面,我得去你們朋友身邊了。順其自然吧,有謎就有答。」涇雪一瞬間消散在穴口,空靈的聲音無限回蕩。

「佼佼者…他們都是曾經的佼佼者…只是因為一次失敗而已,都是因為…」

索蘭特喃喃自語著,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

「那次戰敗!那次戰敗發生了什麼?」

時空之零沉默地看著地面,覆蓋的層層厚雪,已找不清數日前的任何蹤跡。

她半眯起眸子,極力回想著什麼。

往前的日子所有的記憶都彷彿是一場夢。

即便是想起,也已經模糊不清甚至像是虛幻。

想不起來一些東西,記不清一些東西,冷淡了什麼,又記得是誰對誰當時信誓旦旦說永不忘卻。

誰?和誰?還有誰?

「得去找蓋亞卡修斯和布萊克了,結界能夠保護這裡。我們立刻趕去比格星。」

只是一個轉身的瞬間,極速的藍光穿透了屏障,木木從瑞爾斯肩上躍下來。

「停,你們先聽我說,」木木站住在二人面前,含著棒棒糖道,「找他們無用,現在先找到所有的替代品,確認死了多少人。」

「替代品?不就只有一個?」時空之零茫然地望著木木。

「不止一個,所以這些法則遠遠超出我們所能預料的範圍。」木木回答道。

「木木大祭司,你是否有方法知道幾周之前那場戰敗的詳細全過程?」索蘭特有些焦慮地看向地面,又隨即抬起,問道。

木木有些疑惑地對視上索蘭特的目光,彷彿是意識到了什麼,迅速從背包內拿出一塊散著強光的岩石碎。

「耐心等待,閉上眼睛才能看到畫面和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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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爾號之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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