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當年

40當年

張珂笙被留在葉崢嶸的別墅里,除了離開這兒外哪裡都能去。連續幾天,葉崢嶸好像比平日都要忙碌,在他告訴他大蒼山因為失火的原因已經被人封路,上不去后,他對葉崢嶸要求親自去一趟那裡。

可是卻有人送來綠榕宅的消息,竟不見一人蹤影。

他皺著眉凝神思索,到底為什麼在他不在綠榕宅的這段日子,張叔與容嫂連個書信都未留就離開了呢。

他心底的不安被放大,可是在葉崢嶸的別墅他什麼也做不了。但是男人對他說過他的心腹已經在著手調查了。

他回去了也改變不了綠榕宅只剩宅子不見人的事實,況且申燼還要讀書,他得讓他有個安定的環境才行。

那日同葉崢嶸僵持在最後,彷彿達成了某種協議,他安靜呆在這裡,他不輕舉妄動,一切都隨波逐流。這讓張珂笙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接近中午的時候,葉崢峰申燼的昨夜終於做完了,二人一起跟著張珂笙去了露天花房。

「怎麼沒人?」葉崢峰掃視一圈,發現以往都在的花匠不知去了哪裡。

「偷懶去了?這玩意好玩。」申燼一屁股坐在一張小板凳上,拿起旁邊地上隨意放置的小鐵鏟給花鬆土。

葉崢峰:「……」

張珂笙離他們有些遠,他站在一處紫藤花架下面,靜靜抬頭仰望。花瓣是淡淡的紫色,一枝上面有無數朵小小的花朵,開的分外絢爛美好。綠葉在旁點綴,在花架下面輕輕一嗅鼻息間滿滿是它的花香氣。

「借過。」

身後突然有人道。

張珂笙的目光從停留在紫藤花間的赤琰身上轉到他後面的人身上,那是容貌身形看起來都四十幾歲的漢子,掛著略髒的毛巾,手裡提著水壺,鞋子上沾了不少泥濘。

他看見他彷彿也愣了一下,眼中飛快掠過一抹異樣的情緒,然後主動開口道:「您是家主的貴客吧,這裡的花都是我照顧的。」

他說明自己的身份,讓青年知道他是這花園的花匠。

張珂笙點頭,他一點也沒發覺跟他說話的人是七年前被葉崢嶸丟棄的下屬鍾海。

當然他也不可能發覺,他從未對他們有過印象,如果非說有的話,那麼他唯一記得的是他救人時窗外一雙偷窺的眼睛。鍾海的大哥……鍾酉。

可是現在這情況中,張珂笙第一次見著成了花匠的鐘海。

紫藤花別樣風情,花架下鍾海見青年沒有話跟他說,只盯著花看,也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待在他身邊,已經夠了。今天只要跟青年說上幾句話,不難想到會有人找到他,若再繼續說下去,才是最讓人懷疑的。

「那您慢慢看,還有許多花呢。」

張珂笙「嗯」了一聲,在旁邊的人走開后才慢慢將目光投在他離去的背影上,他眼中有一絲疑惑,一個今天才見過的別墅花匠,怎麼身上有蠱的氣味。味道太重,日積月累,好似已有很多年。

有時候,一些疑惑存在心底就多了絲心眼。

張珂笙斷定園中出現的花匠不是養蠱的人,雖說世間奇門一派多有分支,大隱隱於市,可是他們這種人對氣味的敏感卻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養蠱師有養蠱師的氣味,種蠱的人有蠱的氣味,是普通人都聞不出的。比如,一種是他身上散發出血肉都腐朽的味道,在張珂笙的形容里,就是一塊發臭了的肉,會感到噁心。

凡是被養蠱師下蠱的人,不是運氣不好,就是得罪了他們最後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當張珂笙離開花房的時候,他裝作沒發現那個花匠默默站在紫藤花架下注視自己的目光,明明毫不相識……為什麼要用一種痛恨的眼神盯著自己呢。

當晚葉崢嶸回別墅后,吳坼早在車上報備他有關於今日一天張珂笙在別墅的一舉一動。說到花匠時,男人閉上的眼睛動了動:「查清楚了嗎?」

吳坼:「……姓鍾,名來。他是前三個月招進來的工人,表現一直很安分。」

他一字不差的將所知道的都說出來,對這個突然出現在別墅的人在心上記了不止一筆。只要他姓鍾,他就絕對不會忽視這個人的存在。

「安分不一定是最安分,如他所願,去找他。」葉崢嶸道。

他不是沒看到心腹眼中的狠戾,正因如此他才這樣說。他記得,當年他從大蒼山回老宅,帶回來的人不過幾個月就死了,其中就有兩個人是他的棄卒。

不過安排那些人的是一直支持他的三叔,他本想回去后就把他們留下,哪知那麼不中用不聽話。

當年孽,今日解。

狂妄慣的男人終有一日會有後悔的機會。

……

葉崢嶸收到了一位新晉合作商送的兩張電影票,他敲響青年的房門站在外面默默數數,到二十五聲後門才被打開。

其實他更以為張珂笙是不會給他開門的。

這種意料是建立在從前幾天起,只要一到晚上他來敲門就不會有反應。哪怕他數數數到一千,一站一等就是兩三個小時。他在外面看,他不知道他在裡面做什麼。

不過這種事,不都講究兩廂情願嗎。

他葉崢嶸這一生唯一一次極其忍耐小心的追求一個人。

夜晚的氣息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曖昧。卧室里的人冷淡的目光看過來,沒有先開口說話的打算。葉崢嶸知道這時候不是冒進的機會,他冰冷不失關懷的聲音道:「最近失眠了嗎,聽人說你好幾次白日看書都會疲倦的在沙發上睡著。」

他的一舉一動別墅里都有人盯著,雖然盡量會做到毫無痕迹,但久了被注視的人還是會感到絲絲的不適感。

他今晚主動提起,張珂笙也正好趁機跟他說:「要是能讓我回綠榕宅就不會這樣,至少不會做什麼都像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被人觀賞。」

他最近比以前更白了,眉眼間多了分怠倦的憔悴。

當然他是不會告訴男人他白日看書會睡著都是在他沒回別墅之前,兩小孩在他房間里鬧騰后導致失眠的。

葉崢嶸緊緊盯著如玉的面容,他是不會相信他別墅里的下人會用觀賞的目光看青年的。如果,他們不了解他這個主人動動手指就想分屍的心的話。

他聽葉崢峰說青年對別墅的下人不管老少都充分展現了溫潤君子的清雋有禮的姿態,喝水都不會要麻煩別人給他倒,當然他那個弟弟申燼很願意充當跑腿的服侍他哥,跑的比下人還快。好像就怕別人會把他哥渴著怠慢了一樣。

張珂笙的話里意思無非還是要他回去,葉崢嶸不是不答應的,但遠遠不夠。這其中意思他不說出來也是知道青年是不願聽的,所以,困一日算一日。

不過,變化往往不再控制之內。

他把電影票給他:「明日我來接你,你可以當做是散心。」

葉崢嶸說的話不多,在張珂笙接過票的時候他突然握住他的手,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感受了片刻道:「好好休息。」

兩人說話不過五分鐘,門再次關上了。

他堅持不懈每晚八點敲門,等到十二點都不見開門,到今晚就只為了說這麼幾句話?

張珂笙:「……」

他看著手裡的電影票若有所思。

星光點點,一夜消逝。

「哥,我上學去了。」早上七點半穿好校服系好紅領巾的申燼背著他都有的小黃雞書包站在他哥房門外小聲道。

然後,他在葉崢峰嘲笑的眼神中走下樓梯。

「別老粘著珂笙哥,你很煩的。」葉崢峰優雅的插插嘴,拿起他的書包跟上。

兩人並排走出去,外面有車子等著。

申燼早上的懶蟲還沒消滅完,他懶得費力氣再跟葉崢峰打一架,「今天繞道,從巷子里開進去。」他對司機道。

葉崢峰看他一眼,對看著他的司機點頭:「聽他的。」

「你怕他們抓你回去?」

申燼:「……」

葉崢峰稚氣的眉目冷意全開:「你已經過戶給張家,他們想反悔嗎?」

申燼愣了愣,頭偏向車窗外,喃喃道:「別跟我哥說。」

申燼絕對是個貼心的弟弟。

葉崢峰第一次一萬分的感激他爸在他媽生下他的時候,沒有把他丟回他媽的娘家認都不認他。他再一次感受到,其實命運從某一方面來說是公正的。

比如,申燼不被杜家所承認,但他有了個對他很好足以成靠山的哥哥。

比如,他爸雖然不那麼喜歡他,但他還是給了他成為葉家繼承人的身份。

這大概就叫做,有失有得。

天不如其所願,就算車繞道去第一小學,申燼坐的車還是被人攔下了。

「下車吧,我的好弟弟!」

葉崢峰抬頭看去,也不管那前面用身體擋道的人是誰,冷冷對司機吩咐:「撞過去!」

「大少爺。」司機驚了。

「撞!」少年臉色冷的跟他父親一樣。

於是,在申燼的震驚中司機聽話的真的朝擋在車面前的人撞過去了!!!

他葉崢峰,真的有其父風範,夠膽!

……

電影開場的時間是十點半,看完后就能去吃飯了。

張珂笙帶上電影票坐進車中,後座上的男人遞過路上買的甜點給他:「先吃一些,還有時間。」

他們之間相處,一個性格無人時居多安靜無聲,另一個不管說話還是做事決定權都在他身上,默默做,話就少了。可是坐在前面副駕駛座的吳坼和司機都顯然不再有任何驚異了,看多了也就覺得沒什麼,兩人只要不發生矛盾口角,下屬們覺得氣氛真的可算得上溫馨。

……這幫沒享受過真正溫情的人們如此想。

吳坼一直把後座他主子的心上人當恩人看。

當年他不過是葉崢嶸身邊一個小小下屬,身份是不夠鍾酉鍾海的,可是就是在大蒼山,張家父子給了他上位的機會。沒有當年那麼多事,就不會有而今結下的果。

他朝司機使了個眼色,打開音樂讓悠揚的琴聲慢慢流瀉在車內。

顯然對於他這樣的舉動葉崢嶸是滿意的,至少他們二人之間氣氛不會變的尷尬怪異。

葉崢嶸看著青年吃他帶來的東西,有一種餵養的寵溺感慢慢襲上他冷硬的心房。這可比養孩子有趣多了,哦不,他餵養的是他的心上人,跟孩子是不同的。他盯著他的嘴唇顏色加深,感覺一上午沒喝過水的喉嚨更渴了,不過他還是忍住了心底的衝動。他決定給那位新晉合作者多一點甜頭,畢竟他提醒了他,追求心上人不是強取豪奪,他要得到的是他的感情,所以從精神方面打開他的防備,不是更好的方法嗎。

還有那什麼「柏拉圖式戀愛」?冷著一張臉看著青年吃完甜點的嘴上沾有痕迹,伸出手替他抹去,不看青年的目光和表情,壓制住自己的心跳淡淡道:「本來只是想一想,沒想到就這麼做了,第一次呢。」

……天知道他的手指在觸碰到他柔軟的唇時就抖了一下。

他偏過頭,手指著下巴,一副再也不過就這樣的表情……張珂笙還能說什麼呢?

真是太溫情了!!

……沒享受過溫情的下屬二人再次在心中道。

電影俱樂部,葉崢嶸讓司機把車停在停車場,自己帶著張珂笙進去了。

「是什麼影片?」

張珂笙問。

關於這個,葉崢嶸把目光轉向檢票人員。

檢票人員飛快的說出一個名字:「親愛的我把孩子放大了。」

張珂笙、葉崢嶸:「……」

這是什麼?!!或許該把新晉合作者的甜頭給取消,再給他點看苦頭吃!!!

今日不算休息日,看電影的大學生居多,張珂笙容貌清俊雅緻,葉崢嶸高大冷漠,怪異的組合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受到影片名字衝擊的張葉二人一路無話漠視眾人的視線坐在位置上。

氣氛無法避免的有些怪異,葉崢嶸想把那合作者的頭擰下來的心都有了,他僵著臉對青年道:「別人給的票,說不錯……我們慢慢看。」

他向他解釋,影廳的燈關上,周圍陷入黑暗,張珂笙難得的眼中露出些淺淡的笑意,「嗯。」黑暗中葉崢嶸把他看的清清楚楚,博他一笑,有時真的很難。

那不過曇花一現再無看到的機會。

電影大概是不錯的,葉崢嶸看得並不仔細,他的目光多半都被身旁的人分去了。他們座位前面穿來有人說話的聲音,一男一女在討論。

因為聲音略微過大,後面有人提醒,男的回過頭禮貌道歉,在黑暗中胡亂一掃,對上一雙冰涼刺骨的視線。

他愣了愣,側著身鏡片上的光使得人稍稍可以看見他眼中的驚訝。

「葉先生?」

葉崢嶸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挪開視線沒有跟他說話的打算,他看向身旁的人眼神認真的在看電影,如墨眉眼都是柔和的。

先前被聲音打斷的煩躁也消散了許多。男人決定不再計較,但事與願違,轉過頭的戴眼鏡的男子已經把目光投向他身邊的人,頗為熱情的打招呼:「張先生?好巧啊,二位都來看電影,很有緣呢。」

他聲音不知是不是故意放大,之前還被人提醒了,現在見到熟人也不顧及了。他熱情的樣子在葉崢嶸眼裡看著極為礙眼。

然而張珂笙還是注意到了他的招呼,只是電影好像看的有點迷了,一時沒找准人在哪兒。葉崢嶸就默默看著他找,也不提醒他。

等他找到后,青年微微一愣,帶著眼鏡的年輕男子朝他笑著,「張先生,你不記得我了嗎?」

張珂笙在他說出這句話時就記起來了。

那天在別墅為他看病反被他打了一拳的向執,「記得。」他道。

他不過平淡一句記得,向執就像被人再打了一拳似的熱絡的同他說起話來,連身旁女伴輕聲叫喚也不理會,更視坐在青年一旁早已冷得不能再冷的男人如無物。

「上一次……」

他絮絮叨叨跟張珂笙說了一大堆,早已惹來其他人的仇恨視線。卻不知,張珂笙這一生最反感的,大概就是喜歡自來熟張口便稱兄道弟的人了。

所以,在有好幾個人告誡向執不要在公眾場合喧嘩時,他抿唇帶笑目光早已投向了大屏幕,一個自來熟的人說的話,哪有電影里人物的台詞好聽?

出現這種狀況,最滿意的莫過於葉崢嶸了。

他在向執的目光依舊追隨著青年時冷冷道:「向先生需要治眼睛嗎,已經連屏幕在哪兒都分不清了。」

向執默默收回目光,隱藏在鏡片下的眼睛閃過一絲怒意,在抬眸時又了無蹤影,他回敬道:「哪有,只是覺得電影裡面的人再好也不如距離這樣近的人好。」

葉崢嶸不怒自威以睥睨的姿態俯視他:「那也只能如此。」無法接近,只能遠觀,等有一天,再把眼珠挖出,讓你看也不能再看。

作者有話要說:弄錯了……是鍾海,鍾酉早屎了qaq不記得的妹紙翻翻前面第五章

李白詩:紫藤掛雲木,花蔓宜陽春。密葉隱歌鳥,香風留美人。

http://baike.baidu.com/picview/984/8173o38/2656845/o8f79o52982272oefc2e98od7bcboa46f31fab61.htm1#a1bumindex=2&picindex=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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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紫藤花當做下酒菜,這可是與彼時的餐飲習俗相互契合的。金朝學者馮延登稱讚,在齋宴之中,紫藤花堪比素八珍的美味——食用紫藤花的風俗綿延傳承至今。民間紫色花朵或水焯涼拌,或者裹面油炸,抑或作為添加劑,製作「紫蘿餅」、「紫蘿糕」等風味麵食。

表示→我把孩子放大了,是九二年的美國電影,在此借用一下╮(╯▽╰)╭

這章很豐滿好嗎!!!!!霸王給我粗來!!!!!!!!!!!

我要虐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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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性]異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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