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村莊

「這個村子，好奇怪啊」

蕭煌駐足在一個村莊前，眉頭緊鎖，疑惑的想到。

自從突破大斗師之後，蕭煌便不急著趕路，由於體質的特殊，他沒必要在鬥氣操縱中花費太多心思，更樂得去研究其他方面。

淡金色的眼眸中倒映著灰色劫氣，在村莊上空緩緩凝聚著，劫氣不僅蓄積成厚厚的積雲，而且已經隱隱間有著發黑的跡象。

「我蕭煌雖然不是什麼愛管閑事的濫好人，但是明明知道一個村莊即將遭劫卻視而不見，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這也不是我能做到的，我想即使父親他們知道，也會支持我的吧。」

看著進入村莊的蕭煌，王燁眼睛跳了跳，旋即也跟了進去。

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過來，看著這兩個陌生人，疑惑的問道：「你們是誰啊？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們？」

蕭煌俯下身輕輕拭去她嘴角的水果殘汁，「我們是趕路的旅客，想在你們這裡借宿，可以讓我們見見你們村長嗎？」

小女孩點點頭，讓他們在這裡等等，然後又蹦蹦跳跳的向村子里跑去。

蕭煌不動聲色的對王燁說：「王大哥，看看這個」，然後悄悄地抬起手，手心赫然是用鬥氣包裹著的果汁。

王燁微微皺眉，「這是…朱仙果？」略微驚詫的聲音小聲響起，蕭煌手心湧現一股火焰，將鮮艷的果汁焚燒殆盡。

「這個小女孩不簡單啊」蕭煌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女孩紫意深沉的長發，不僅是這果子的問題，還有她渾身籠罩的劫氣，以及頭頂那朵搖曳的曼查羅花！

「旅途中的客人，青柳村歡迎你們」一位老者熱情的對蕭煌他們說，行了一禮后，蕭煌他們跟隨老者行走在村莊中，「老人家，你們村莊最近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嗎？怎麼村民們看上去……」

順著蕭煌的視線望去，村民們要麼是渾身是傷，要麼就死氣沉沉，唯一相似的便是，他們渾身都纏繞著條條細線般的劫氣，宛如蓄勢待發的毒蛇，隨時都要收取他們的性命。

村長嘆了口氣，「年輕人，我們青柳村隸屬青山鎮管轄，本就靠近魔獸山脈，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年爆發好幾次獸潮，村子里年輕的後生基本去青山鎮抵禦獸潮了，但是不時流竄的魔獸，依然讓村子遭到大量破壞，村民們每天擔驚受怕的，大部分都搬走了，我們這些人捨不得，就留了下來，只是，唉～」

聞言蕭煌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一旁王燁的神色也有些古怪，他只好輕咳一聲，「村長，那之後你們有什麼打算呢？」

村長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帶著他們去安頓住處。

當晚，蕭煌躺在床上默默回想著村長的話，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坐起來對立於窗邊的王燁說：「王大哥，這些是不是因為我們啊？」

王燁久久無言，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轉過身鄭重的說：「蕭煌，這幾年你的點點滴滴我都看在眼裡，仁愛，淳樸，博大等等，這些君子之才你都具備。」

蕭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但是王燁說到：「但是在這片弱肉強食的大陸，有些仁慈善良是不能有的，特別是你，一定不能太仁慈！君子品質必須有，但真正的君子一定不能當，想想吧，這幾年你吃的虧還少嗎？」

蕭煌看著嚴肅的王燁，眼中閃過那幾次因為自己的仁慈，差點害死了他們的情況，有些羞愧的低下頭，「王大哥，我知道，但是，村長的話讓我有些難受。」

王燁嚴肅的神色緩和下來，「我們或許有過，但沒有錯。當我們決定后，就意味著我們不能回頭，即使造成了一系列無法接受的後果。」

王燁按住蕭煌的肩膀，「別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但是作為人族修鍊者，抵禦進犯的獸族也是責任的一部分！」

蕭煌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然後在王燁柔和的注視下，輕輕躺下。

王燁來到房頂，盯著天空中的明月，仰頭飲下一壺酒。

「其實，我也不太能理解這些大道理啊！」

月下飲酒的孤影，被拉的太長太長。

幾天後

「村長，那個小女孩是哪家的孩子啊？」這幾天，蕭煌和這些淳樸的村民漸漸熟絡，今天蕭煌找到忙碌的村長，小聲詢問道，「你說仙仙啊，那是青山鎮莫醫師寄養在這裡的女兒，她父親三年前在青山鎮前線救治傷員時不幸犧牲了，留下他們孤兒寡母，莫醫師心地善良，醫術又好，這附近都受過她的救治，所以我們都很感激，別看仙仙她才九歲，比起藥材的辨識，我們可沒她厲害。」說起那個叫仙仙的小女孩，村長的笑容都多了幾分。

蕭煌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他本來以為村子的劫雲是因為那個小女孩，但是聽村長這麼說，他又覺得不太可能了。

「難道是獸潮？」蕭煌暗暗想到，「還是不能大意，曼查羅可不只是那麼美麗！」

「王大哥，這些就是我大概的猜測。」蕭煌有些不確定的對王燁這般說，「這麼說，這個小曼查羅有些問題，但是對於獸潮的猜測也不能忽視。」

王燁沉思良久，站起身，背後的符劍微微震動，「要是他們敢到這裡來，我的法陣會讓他們後悔的！」

在村長家寒暄一番，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他們決定去青山鎮看看，聽村長說，那邊已經有些頂不住了，只是思索的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門外的仙仙眼中流轉的紫意又是深沉了幾分。

「王大哥，這個陣應該沒有問題吧？」蕭煌看著王燁布在村莊周圍的符文，有些小心的問道。

「就算是普通斗靈的實力，也不可能打破我的陣法」王燁有些小得意的說。

蕭煌回頭看了看一片祥和的村莊，壓下心中的不安，王燁手印一掐，背後的符劍微微一顫，瞬間飛出懸浮於他們的面前。

「走！」

王燁輕輕一躍，穩穩落在迎風暴漲的長劍上，王燁再次看了一眼村莊，也跳了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到這個村子了。

他們御使符劍在低空趕往青山鎮，而地面上的行人紛紛抬頭，眼中滿是羨慕，其中一位女子扯了扯包裹，再次低著頭匆匆向遠處走去，看其方向，好像是往青柳村趕去……

「斬！」

一道璀璨的劍光劃過天際，瞬間將如海般翻湧的獸潮劈開一道缺口，無論是被包圍在其中的軍隊還是獸潮中的智慧魔獸都是一愣，但是軍隊中將軍模樣的人立刻指揮著衝出了獸潮的包圍。

「嗷！」

一頭斑斕猛虎對著那道持劍而立的身影大吼一聲，但見其微微抬劍的舉動，連忙大吼一聲，隨後向魔獸山脈跑去，而其餘領頭的魔獸見狀也吼叫幾聲，帶著魔獸大軍退回山脈。

持劍而立的身影，正是趕到的王燁，遠遠的他便看見被包圍的軍隊，於是屈指成劍，向最薄弱的地方劈出一道劍氣，在獸潮中救出駐守魔獸山脈的軍隊。

「居然是四階魔獸」王燁面色有些難看，這幾個傢伙怨氣這麼大嗎？其實，他也不想想當初乾的有多狠，當然也可能是不願意去回想年少輕狂時乾的蠢事……

「陣法師！」人群中一種騷動，居然是陣法師，這可是比煉藥師還稀有的物種啊！

王燁環繞著布下一方大陣，和青山鎮附近的環境相融，好似無物。但是偏偏陣外的魔獸不得寸進，隨著魔獸山脈中響起的獸吼，殘餘的魔獸終於緩緩退去。

「多謝大人相救！」先前從獸潮中逃出的將領對半空中的王燁一禮，王燁輕輕點頭，遂即操縱飛劍升空。

「此陣可防五階魔獸，若有不可力敵的魔獸，也能為你們爭取撤離時間。」王燁立於飛劍之上，淡淡的聲音傳遍整個青山鎮。

「多謝大人！」青山鎮的人們恭敬的道謝。王燁點了點頭，隨後身形隱去不見，隨後恢複本來的樣子在青山鎮中尋找蕭煌的身影。

「王大哥，你看。」

蕭煌指著關門的醫館，對王燁說道，「莫醫師已經走了，我先前找鎮長詢問過了，他說莫醫師可能是回青柳村去了。」

「這樣啊…」

王燁的本意是想來看看這位莫醫師是不是那一家的人，現在倒是有些麻煩了。

「我們回村子看看吧！」蕭煌突然說道，同時眼中也布滿了慌亂。

「怎麼了？」王燁發現了蕭煌狀態的不對，連忙追問道。

「不知道，我總感覺有些心慌。」蕭煌強行鎮定下來說道。

王燁心一沉，拉著蕭煌御劍向青柳村飛去。

「不完全體的人眼，可不能毀在我的手上，只能解決這件事了。」王燁在心中喃喃道。

「不好！出事了！」

層層疊疊的黑色運雲，彷彿要壓垮整個村子，看的蕭煌有些喘不過氣。

灰濛濛的霧氣阻擋著他們的視線，就在蕭煌忍不住要衝進去時，王燁一把拉住他。

「等等，有劇毒！」

散發淡淡熒光的符篆浮現，一道肉眼難見的光罩，籠罩他們的身影。

進入村子，死寂的氣息漸漸環繞，蕭煌眼前除了一朵搖搖欲墜的淡灰運雲，再沒有其他的存在。

強忍哭泣的衝動，蕭煌越過一具具面色痛苦的屍體，充滿生機的淡綠色鬥氣包裹住奄奄一息的村長。

「別，別怪她，她，是個，好孩子……」村長拉住蕭煌的手，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出一句話。

「毒氣攻心，已經沒救了。」

王燁輕輕的說。

「我知道」

抱著村長的屍體，蕭煌有些哽咽，這個和藹可親的老人，這幾天他發自內心的歡迎旅途中的他們，即使是現在，他的臉上也帶著安詳，並沒有一絲痛苦和不甘。在生命的最後，依然還讓他們不要怪某個人。

「走吧，她還等著我們」王燁拉起了情緒低沉的蕭煌，帶著他來到了莫醫師的家裡。

素未謀面的莫醫師安詳的躺在床上，身旁趴著不斷哭泣的仙仙。

「你們回來了」莫醫師虛弱的聲音傳到他們耳邊，面色暗淡，淡淡的暮氣緩緩籠罩，只是她的臉上也帶著安詳的笑容，「我終究是沒有趕上」

王燁靜靜看著莫醫師，在見到她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找到了，只是可惜……

「帶她走吧，希望你們不要怪她，如果有機會治好，我也能瞑目了，如果不行，那…你們可以答應我嗎？」

迎著莫醫師彌留的目光，蕭煌重重的點點頭。

「仙兒…以後，就，就叫，小，醫，仙！」

莫醫師的聲音越來越小，帶著如釋重負的笑容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