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相愛相殺

凌奕一回頭,就看見馬揚舟那一臉控訴的表情和悲催苦楚的小眼神，差點沒被他閃瞎了眼睛。他哼了哼,立場很堅定地反問：「我什麼時候跟你搭夥了？小名還是我同桌呢,要說小三你才是吧？」

馬揚舟瞬間就被打擊了,滿臉的憤慨,「奕哥,我們認識這都多少年了，那深厚的無與倫比的感情,那悠久的日夜相處同床共枕,怎麼這時候到你口裡，我就成小三了啊？沒天理啊！」

凌奕皺眉,很淡定地回了一句：「我覺得這跟小三還有區別,估計得叫一夜情,不對，照你說的，那一夜情也不該叫，昨晚你怎麼說得來著，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呢，你說那是兄弟間的互助友愛——互助友愛！」

小馬哥糾結了一下，然後指著他抖手指，「你始亂終棄，你人神共憤！」

這話可夠給力的，凌奕差點被他逗笑了。

「你無情你殘酷！」

「……你無理取鬧。」凌奕順口接了下去，然後差點一巴掌把旁邊這貨給拍死。

馬揚舟那小表情都快要委屈得咬小手絹了，「你拋棄我。」

「……說錯了吧，這還沒棄呢。」凌奕嘴角抽了抽，抬眼看了看他勾搭過來的手臂，表示他們兩個現在還親密接觸著，沒有分開。

「那更糟糕，你想從一夜情發展到夜夜情，一直勾搭人家，還不給人家小三的名分！」

凌奕忍不住笑了，「原來這小三也算是個名分啊？」

馬揚舟點頭，很苦逼地說：「我這不是委曲求全嗎，這正妻的名分要不到，好歹給個小三的名頭，然後勾引啊魅惑啊破壞人家家庭啊也好有個說法啊。我可是很有人生追求的。」

凌奕很無語了，「……你這格調要不要太低了，小馬哥你的人生追求就這點玩意么，還勾引啊破壞人家家庭啊，想被人抽死啊。」

馬揚舟皺了下眉頭，「這追求還小了？」

凌奕很不想理他。

馬揚舟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瞬間轉過來閃著他的桃花眼看他，「奕哥，我覺得這是受家庭的影響，那什麼生物課不是說么，遺傳對人性格行為啊之類的影響是很大的，我這也是被我媽影響的。」

一聽他這話，凌奕就想起來他家的情況，馬揚舟他媽媽都不知道是小四還小五了。

凌奕心裡一時有些不好受，不過人小馬哥對這事向來都表現得十分的沒心沒肺，不像是個很糾結的樣子。凌奕也不樂意跟他往這方面往深里交流，就故意打斷他：「你就胡扯吧，到底有什麼東西是你不敢胡說的，雖然你媽那個樣子，但好歹也是你媽，口裡積點德。」

馬揚舟似乎也是說順了口調侃自己，被凌奕一罵他就自己扯回去了。

「好好，我不當小三了行吧，我的追求升級了。」說到這裡他停了停，表情變得嚴肅刻板了，果斷地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忽然笑了，興緻勃勃地發了一句豪言，「奕哥，我娶了你吧！」

「啊？」

馬揚舟眼睛一閃，覺得剛才那話很有道理很有氣概，於是更加堅定了想法，又著重說了一遍，「奕哥，我娶了你，絕沒有小三、小四。」

凌奕應付他這種狂亂的神經已經很有經驗了，聽了他的話之後唯一的表情就是淡然地挑了挑眉，表示一下「哥聽到了」，然後就沒下文了。

馬揚舟看著他，等啊等啊等，就等了這麼個微表情，還是那種不仔細看還看不出的，那可是夠打擊的。

很快馬揚舟自己蔫了，肩膀撞了他一下，執著地問：「好歹給個話啊，成不成也得回一句吧，這是小馬哥第一次告白呢，你就這麼個不冷不熱的樣子，說出去我多丟人啊。奕哥，奕哥~」

凌奕翻了個白眼，「你這也叫告白啊？你不說我還當你在發瘋呢，不過就算你現在說了，我還是覺得你在發瘋。」

接著凌奕很快又吐槽他的「第一次」，直接就揭穿他了，「而且，你的『第一次』不要太多！我記得幼兒園大班上，你就揪著那班長的小馬尾揪了半天死活不肯放開，非要讓人家嫁你。還有一年級，你看上個唇紅齒白的小男生，追著人家跑了兩圈校園，要不是人家也跑得快，肯定都給他撲倒扒光了校服了。」

馬揚舟聞言很驚恐地瞪他，「奕哥，你記憶是不是有點太逆天了？」

說實話凌奕還真不記得，畢竟他們這個小時候都還是上輩子的小時候了，他怎麼會記得啊。只是這兩件事是後來他們長大了混幫派的時候——馬揚舟一跟別人分手了就喝酒，一喝酒就回顧自己二三十年的情感史——這兩件事還是小馬哥每回必說的，所以凌奕才記得而已。

凌奕看著他神色高深莫測地笑，「你還別說，我記得的小時候的事多著呢。所以警告你啊，別把我惹火了，不然上學校給你貼大字報去，叫馬揚舟的上下五千年。」

馬揚舟臉色囧了一下，然後搶著辯解了，「唉唉，那些都不是告白啊，你都說了是小時候了，調皮搗蛋的，就沒幹過認真事。扯小女孩辮子什麼的，那是我人小，單純白痴著呢，以為那就是只羊尾巴！嗯，是只羊呢。」

凌奕很鄙視地看他。

馬揚舟繼續說：「那什麼小男孩，你一說我也記起來了，那肯定是我年少無知，看那什麼古裝劇看多了，以為那人學趙敏女扮男裝呢。」

「呵呵……」凌奕的回答意味深長。

於是馬揚舟氣急敗壞了，只抓了人問，「不管是不是第一次，我就只認這一次行不行啊？」

凌奕很想繼續給他「呵呵」兩下。

結果馬揚舟又說了，說得還挺認真，「你當是發瘋也成，總之就是要回個話。」

凌奕轉頭瞥了他一眼，直接說：「不成，我說，不成。你不用糾結也不用發瘋，比起你這人老珠黃的，當然是別人鮮嫩可口的小名好。」

馬揚舟看了他兩眼，然後眨著眼睛笑了，沒說什麼，手臂放開了人，不再別彆扭扭地勾著凌奕肩膀了。

凌奕瞬間覺得輕鬆了很多，他們本來就在快步走著，這麼勾著一塊兒活動還是有些不方便的。

輕鬆了一會兒，凌奕又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額，剛才他們的對話怎麼一回想就覺得有點……怪異呢？

要怪只怪平時馬揚舟口裡亂七八糟的黃色垃圾太多，這玩笑嬉鬧不要搞得太變態！所以凌奕都修鍊成功了，不管小馬哥說什麼他都能給他鄙視打擊回去，不給人小馬哥刮下來個幾層皮肉不算完的。

只是這一回，小馬哥開這些玩笑的時機怎麼就覺得有些不好呢。該不會連神經大條的小馬哥也看出來黎竣名那點兒小心思吧？

凌奕莫名其妙，回頭死活把人馬揚舟上上下下看了兩遍，就沒看出來這傢伙有什麼仔細觀察、認真體會人生的細胞。

他還沒說話，結果馬揚舟被他瞅了兩眼瞅得奇怪了，「怎麼了？看出來我帥氣逼人抗拒不了，是不是？」

就這一句話，讓凌奕把馬揚舟往高深里想的想法給掐滅了，團滅團滅的，半點灰燼都不留了。

他就不該廢那個事去琢磨小馬哥的腦袋！

隔了好一會兒，小馬哥才忽然驚訝問：「哎呀，怎麼我們前邊都沒個人影了？人都那兒去了？」

凌奕覺得他這時候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還用問，我們落後了唄。」

「這才多久啊，說好了不是馬拉松，一堆人跑那麼快乾什麼，這個蠢啊，保證等一下不到一小時就頭痛背痛腿抽筋了，那還拉練個鬼。」馬揚舟很鄙視籃球隊員們不認真負責的行為，當然最重要還是這人都飛速跑前面去了，留下他們兩個很不好看啊。

「就你話多，我們再不趕快點，後邊何文教練他們的車子都追上來了，估計何文一看到我們跑這麼慢，還以為我們什麼毛病，讓我們給醫生看看治療呢。」

要說正常情況下，就他們兩個這身體素質這精力充分的，哪裡會落後哪裡會讓人都跑得不見人影啊，不就是馬揚舟扯著他說話玩笑，才落後的，結果馬揚舟還怪別人跑太快，明顯就遷怒了。

結果馬揚舟一聽這話半點不以為恥的樣子，反而還很興奮地追問他：「何教練他們是在後面開車子追來？」

凌奕點頭。

「難怪這麼久了還沒看見人，我還想他們這麼厲害，等我們出發半小時一小時才來追我們呢。」

「不知道什麼車，等會要是路小的話，大車可過不去。」

馬揚舟聽了也不知道在想寫什麼，眼睛轉了轉，很投入的樣子。

凌奕加快了點速度，往前小跑了好幾米，一看這人沒有追上來，回頭就問他：「幹嘛呢你。」

馬揚舟忽然泄氣了似的，越來越慢了，回答說：「奕哥，要不我們別跑了，就躺路邊虛弱吧！等他們的車子過來了把我們給捎上。」

「……至於么，丟人不丟人啊。」凌奕瞪他，「落後就算了，你還要裝個病號，這在比賽里等於棄權有沒有。」

「反正這又不是比賽呢，就歇一歇唄。」

凌奕倒著小跑著，看著他說：「你就沒點志氣么，就差那麼點，追上去就是了，有什麼好歇的。你以為你這病號好裝啊，何文一看你這樣再好的脾氣也給你氣死，別想給他瞞過去了。」

馬揚舟好悲涼地說：「奕哥，我傷心啊，我這一傷心就跑不動啊，跑不動就想歇著啊……」

「你什麼毛病啊你，說個明白話。」凌奕覺得馬揚舟這狀態有點不對頭，要是平時這貨可不會這麼說。

馬揚舟撇撇嘴，忽然又追了上來，一邊加速一邊還抱怨著，「我好可憐，告白被拒絕了不說，還被人當瘋子，我的人生怎麼就這麼苦逼呢，脫光光獻身了一回，別人吃抹乾凈了之後不認賬就不管人了啊，好苦逼~」

凌奕越聽越黑線，「說人話！」

馬揚舟忽然怒了，狠狠地一腳踢過去，「是你聽不懂人話。」

「馬揚舟！」

小馬哥這一腳可給了凌奕個狠的，一下就踹到小腿脛骨上了，凌奕沒有防備，差點被他一腳踹翻在地，那個痛啊。

馬揚舟大笑，踢中之後立馬逃開了，飛快地往前邊跑去。

凌奕覺得這貨真的欠扁了，彎下腰捂了捂傷處，察覺還能撐住，於是不管小腿上還隱隱作痛，就跟著追上去。

「來追我！」馬揚舟回頭大笑著喊，「來追我啊！」

凌奕眼睛抽了抽，這一路安安靜靜的，兩邊生了半長的草叢，就這麼一個運動服男孩笑著往前蹦躂，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場景有點太小清新了，看著瞎眼睛。

凌奕忽略這個追逐場面，忍不住罵：「追毛追，追上了有你好看。」

馬揚舟這小腿也不是蓋的，發動全力之下那跑步速度還挺能看，而且這下他把凌奕的給刺激火了，那當然得發揮出超常水平逃命去，於是話也不回了，啪啪啪狂奔而去——

凌奕慢了一步，一開始就落後了三四米，不過他下了決心去追，那距離肯定是逐漸逐漸減少了。

這道路一拐彎，居然就能看見前邊的籃球隊員們了，一眼看去，隊伍的最後也落後了兩個人，左邊的那個明顯動作有些吃力了，右邊那個卻跑的很悠閑自在，不時還回過頭來看看後邊。

右邊那人再一次回頭，剛好就看見了亡命飛奔過來的小馬哥，他張口喊了一聲：「馬揚舟！」

馬揚舟情知很快就會被凌奕趕上，一看是楊存晉那傢伙，他根本就來不及搭理他，只是一看那左邊那個居然是黎竣名，不由眼睛就瞪大了。

果然就跟他們之前猜測的，這傢伙身體有些不夠看，才開始了半個小時不到，黎竣名這速度就慢下來了。

馬揚舟一看黎竣名，心裡就有些不自在，於是就莫名地直直往人家那兒跑過去了，「小名，救命啊！」

黎竣名一看他過來人都慌了，楊存晉想要幫忙沒趕上，拉住人口裡只喊說：「趕緊躲！」

靠，看著樣子給馬揚舟跑過來絕沒有好事，他就一個大型禍害啊！

而後邊跑來的凌奕幾乎已經抓住了馬揚舟的衣服了，當下馬揚舟臨死前來了個最後的瘋狂，一下子撲到了黎竣名身上，想找個擋箭牌什麼的。

結果這時候凌奕正好加速，同樣一個傾身過來抓他，於是馬揚舟的擋箭牌沒能擋著什麼，終於還是被抓了，而黎竣名也被他連累了，最後三個人顛顛簸簸的倒成了一團。

「嗷，3p！」馬揚舟大喊了一聲，還沒掙紮起來就發現被人撲住了，不知怎麼地就往旁邊滾了滾，再翻過身來一看，那個苦逼啊，居然整個人落在了凌奕手裡了，「我就知道你心裡那個猥瑣的，就想著3……」

「p你個頭，我還一個人輪你千百次呢！」凌奕壓住了人，惡狠狠威脅他：「你想要左臉還是右臉？」

馬揚舟還沒明白過來，那邊楊存晉把黎竣名扶起，就過來譴責馬揚舟了，「我靠，你這麼牽連無辜是不厚道的！一看你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看人家小名，都摔成什麼樣子了。」

黎竣名拍了拍衣服上的臟污，實話說他還真的沒怎麼受傷，只是被人這麼一整抱團摔了一跤，嚇了好大一跳，心裡當然是不高興的，臉上神色也不好。

「奕哥~」馬揚舟顧不上別人了，趕緊裝可憐求饒。

「左臉還是右臉？」凌奕可不吃他那套。

好吧，別以為他跟馬揚舟昨晚怎麼怎麼了就改變了什麼，凌奕自己也不是什麼敏感細膩的人，就昨晚半夜和早上起來那一會兒糾結過了，就已經很花心思了。

於是現在馬揚舟再來撩撥他，可別想他跟他客氣。

是兄弟，也是狠狠收拾的兄弟。

「趕緊選！不然我替你選。」凌奕最後通牒了。

「……就不能對稱點咩？」馬揚舟深刻的表示這個問題很令人糾結。

凌奕挑挑眉，「你說呢？」

馬揚舟沉痛地反省了一下，側過頭，把左臉露了出來，擺出了個英勇就義的樣子，可憐兮兮地說：「左邊吧，右邊太帥了我不捨得。」

凌奕沒跟他廢話，立馬就下手了。

不過好歹現在小馬哥擺出了個乖覺反省的樣子，凌奕沒給他打太狠，五六成力就是了。

「嗷！」馬揚舟叫了一聲，然後捂著臉寬麵條淚，「奕哥好狠的心，毀容了啊。」

凌奕一曲小腿，卷了褲腿就讓他看，「看你乾的事！」

馬揚舟眼神往凌奕那傷口上一瞄，這才消停了，喃喃說：「好吧，相親相愛之後，就該相愛相殺一下。」又回頭看凌奕，很嚴肅地說：「就是這規律在我們身上是不是轉換得太快了點。」

凌奕沉默了一下，很認真地回答：「我說小馬哥，你這是不是大姨媽來了？怎麼那麼反覆無常呢？」

旁邊看熱鬧的楊存晉終於看不下去了，說了句人話，「神啊，把這兩妖怪都收了吧。」又對黎竣名說，「我們走吧，別脫離大隊了。」

黎竣名看著凌奕和馬揚舟兩個，眼神有些複雜，被楊存晉拉了拉才醒悟過來，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趕了。

馬揚舟弔兒郎當地對那兩人背影喊了一聲：「抱歉啊！」

凌奕聽出他沒什麼歉意，隔了一會兒忍不住說：「有意思嗎？你幹嘛去惹他啊。」

馬揚舟很光棍，「我大姨媽來了唄。」

「滾！」凌奕坐在他腰腹上頭，一副不問清楚不起來的勢態，「乾脆點，你到底怎麼了？」

馬揚舟轉開了臉，好一會兒才嘟囔說：「……我就覺得我有點喜歡你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