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次翻窗

飢餓是一種痛苦的感覺，它讓人不停的想要尋找食物來填飽自己，即便自己已經吃撐。

牛明哲不知道手中的中學生奶粉是否有足夠的營養支撐自己，他只知道這種點食物吃再多也沒法給他帶來飽腹感，在沒有水沖泡的情況下，這是一種煎熬。

連口水也分泌不了多少，咽幾口就會被嗆住。

「還有六袋奶粉，」同桌輕輕開口：「咱們兩天吃一袋，能撐三天。」

「撐三天之後，不想出去都不行咯，」牛明哲傻笑著，隨手翻開桌面上的語文試卷，看著上面的閱讀，這是他現在能夠找到的唯一的樂趣。

「連你都無聊的看書了，欸，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同桌無奈地搖搖頭：「我倒是解脫了，終於不用天天日復一日的看書，現在無論是誰都不用參加那該死的考試了，誰能想得到噶一下，世界末日來了。」

牛明哲用力地撓著自己的背，長時間不洗澡讓他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處皮膚都在癢，頭髮油的發亮，散發著難聞的臭味。除了掃視語文試卷的眼球依然在動，其他地方看起來與死人無異。

「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什麼聲音？」

同桌臉上露出差異，趴在地上仔細的聽著，用小拇指頭使勁的扣著耳朵，逐漸的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

「槍聲！一直不停！」同桌擺擺手示意牛明哲像自己一樣趴著聽。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逐漸能夠分的清楚，這從東南方市區傳來的聲音每次響起，都會帶起一陣的回聲。

槍聲不止吸引了寢室里兩個人的注意，更吸引了校園裡殭屍們的注意，這些殭屍保留著很強的五感，能夠對遠方的風吹草動做出反應。

不停的有殭屍被槍聲所吸引，堆積在學校的南門處往外涌，病毒的傳染性完全超乎牛明哲的預料，無論是學校還是縣城，捕食者們尋找著能夠感受到的任何活物。

天空有些泛著紫色的光，在牛明哲眼中是一片模糊，用手使勁揉著眼睛，長時間沒有清理的眼眶存滿了髒東西，泛著油光的臉上終於擠出一絲笑意。

「都走吧，全都走，別回來了，」牛明哲站在陽台前，深深地呼吸一口氣。

「我們學校那麼多人，一定還有大量的殭屍留在學校裡面，」同桌輕輕開口：「依然不能掉以輕心。」

遠處的槍聲從斷斷續續變成了急促的連射聲，這聲音一直持續了很久，期間牛明哲聽到幾聲劇烈的爆炸聲，不知道遠處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天之後。

牛明哲被同桌從夢中搖醒，看著同桌興奮的表情，牛明哲還以為是救援到了，立刻精神的爬起來。

「你看，有蘑菇！」

牛明哲順著同桌指的方向，看見堆在門口的桌椅，陰影處長這幾朵蘑菇，透明色有些泛藍的蘑菇傘讓牛明哲感到有些恐懼，但是身體是老實的，他和同桌一樣渴望著一頓美餐。

「不能吃，不能吃，」牛明哲搖了搖頭。

那蘑菇實在是太小了，而且散發著令人害怕的味道，長在滿是灰塵的床板上，牛明哲斷定這玩意誰吃誰翻腸子。

「已經沒有奶粉了，那玩意真的不頂用，」同桌毫無血色的嘴唇蠕動著：「我現在一張嘴就是一股奶味......最重要的是，一滴水都沒有。」

本來打算吃三天的奶粉，第二天就見了底，牛明哲也有和同桌一樣的感受，身體極其的需要水份來緩解奶粉帶來的乾癟。他的目光再次望向陽台，對著另一邊的寢室動了心思。

同桌盯著牛明哲開口：「不能再讓你冒險了。」

「不去冒險，難道把門打開？」牛明哲雙眼犀利：「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殭屍的感覺有多靈敏，只要咱倆這個寢室被殭屍闖進來，咱倆就只有一個死。」

同桌的眼前一片模糊，高度的近視甚至讓他看不清牛明哲臉上的表情，心裡有些懊惱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一點忙都沒有忙可以幫得上。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牛明哲在爬上窗戶框的時候已經不是那麼害怕，倒是同桌，死死地拽著安全繩沒有一點鬆懈。

沒想到外面的空氣依然是如此的寒冷，只是沒有了那麼濃烈的風。

牛明哲搓了搓手，還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腳下，只有廖廖的十幾隻殭屍，有的站著沒有目的的遊盪在學校的各個角落，還有的躺在沒有太陽能夠找到的陰涼處，和屍體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區別。

涼風灌進牛明哲的褲腿，給牛明哲腿上的毛孔刺激的十分舒服，飢餓感讓牛明哲的感受變得十分的遲鈍，讓牛明哲想起了很久以前玩過的一款遊戲，他自己彷彿與眼前看見的一切血腥場景同步在了一起。

「跳吧！」牛明哲心裡說著，一伸手就抓住了右面的窗戶，上一次探索的是左邊的寢室，這一次他一定要把右邊的寢室翻個底朝天。

推開窗戶之後，牛明哲熟練的翻身進屋，屋裡的場面讓牛明哲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同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靠在牆上輕輕的問，半天得不到牛明哲的回答。

良久，牛明哲才從巨大的恐懼中緩過來，輕聲給同桌報了聲安全。

右邊的寢室里，一副巨大的屍體躺在正中央，內臟似乎已經被全部掏空，牆上的無數血手印顯示出這具屍體死前所經歷的巨大的痛苦，地上的血液早已經凝固成一層，像紅地毯一樣鋪的極其均勻。

牛明哲邁步從陽台往屋裡走，目光卻從那屍體身上移不走，一條大腿骨還在，另一條大腿骨已經消失，盆骨上帶著絲絲腐爛的血絲，爬滿了奶白色的蛆蟲，蒼蠅環繞在空中嗡個不停，它們蠶食著屍體上的最後一點營養，對於牛明哲一點興趣都沒有。

牛明哲看著那具屍體，屍體殘存的半張臉皮看起來十分熟悉，可能是自己曾經認識的某個同學吧，現在去追究已經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屍體胸膛前的肋骨像是菊花一樣朝牛明哲盛開著，還好牛明哲的肚子裡面除了一點奶粉之外什麼都沒有，要不然他保證不了自己不會當場吐出來。

從不安和驚恐中恢復，牛明哲開始尋找這寢室的暖瓶，很可惜的是，這間寢室的同學並沒有打熱水的習慣，暖瓶裡面愣是一滴水都沒有

只是柜子裡面放著整整齊齊的一打可樂，這種鋁罐的可樂直接讓牛明哲陰沉的眉頭舒展開，他急忙拿了兩罐，跑到陽台旁邊輕聲叫喊。

「趙政！趙政！」牛明哲喊著，將一罐可樂遞出窗戶，另一邊，同桌看著牛明哲遞了個什麼東西過來，連忙伸手去接。

易拉罐裝的可樂在牛明哲心目中比起塑料瓶裝的那種好喝了不止一倍兩倍，特別是這罐可樂不需要自己付錢就可以享用。兩三天時間一滴水不進，現在猛灌一大口的可樂之後，渾身都覺得有力氣了。

也讓牛明哲感受到，在末世想要苟活下去，高糖高熱量的食品才是最重要的。

在陽台，牛明哲開始將自己能夠找到的一切有用的物品向同桌那邊傳遞。同桌在接過剩下的十罐可樂之時，牛明哲能夠聽到他笑出了聲。

除了可樂，這裡還有一些散包的拉條，兩大袋鍋巴和一大罐果脯，果脯罐裡面是看起來就讓人感到口渴的梅干。

自始至終，牛明哲都沒有取下身上的安全繩，取下這條繩子，他就可以到走廊去，可以到其他的寢室去找更多的食物與水。僅有的這點物資玩玩全全讓他得不到滿足。

可是他又分明的感覺到害怕，因為這寢室地上血泊中躺著的屍骨，因為他感覺到走廊里有著若隱若現的不安。他決定要回去了，在牆的那一邊還有人焦急地等著自己。

「TMD，你太牛逼了，」同桌很是興奮：「這兩年翻牆頭出去上網沒白翻。」

牛明哲臉上帶笑，品味著嘴裡可樂的余甜，望著陽台窗帘外面射進來的一束陽光。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大草原上躲藏在洞里的土撥鼠，不知道哪一次出洞覓食時就會變成胡狼的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