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現在是我的小夜鶯(修羅場)
出於禮貌,殷寧也回敬了司衍一個微笑。
不知道司衍有沒有認出她來。
千萬不要。
閻獄也沒心情繼續找殷寧的茬了,原本已經觸碰到殷寧帽紗的修長手指一松。
他慢悠悠地直起了身,傲然邪佞的紫眸中掠過一絲玩味。
「司少爺來得正好。」
閻獄接著一個闊步上前,擋住了司衍的去路。
「司少爺昨晚截走了我的人,我正好想找你要一個交代。」
閻獄和司衍的身高不相上下,都至少一米八三朝上,單從氣勢上來比較,倒也分不出個高下。
「嗯,閻公子想要什麼交代?」
清潤溫雅的嗓音娓娓動聽,少年噙著淡薄的笑意,優雅從容。
「司少爺說了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和你公平競爭,所以請問……」
說話的同時,閻獄饒有深意地朝著一旁的殷寧瞥了一眼,意有所指。
「我的小夜鶯,她人呢?」
「小夜鶯?」司衍複述了其中的三個字。
不知為何,明明他們二人咀嚼著同樣的字眼。
從閻獄嘴裡說出「小夜鶯」三個字,充滿了曖昧和蠱惑,還有幾分不堪。
而司衍說出這三個字時,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慵懶溫柔,一下子感覺都不一樣了。
「司少爺難道不知道嗎,她的歌聲可是無比美妙。不然,你以為她是如何吸引到我的?」
「不過,司少爺不是說她是你的女人嗎?難道,司少爺沒有欣賞過她的歌喉?」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閻獄那充滿玩味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殷寧的身上。
他似乎很篤定昨晚出現在他別墅的女人,就是殷寧。
而司衍,除了剛剛那個微笑,再也沒有往殷寧所在的方向瞥哪怕一眼。
「只是覺得這個新稱呼很有趣罷了。」
輕漫的笑意在司衍的唇角漾開,他一笑,彷彿漫天的飛雪都成了他的陪襯品。
「不過,閻公子,你好像還沒有認清一點,她現在是我的……」
司衍似乎是故意停頓了下,然後慢慢地吐出三個字。
「小夜鶯。」
坐在輪椅上的殷寧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幸好,閻獄沒有證據證明她就是南珂。
至於司衍,他好像並沒有認出自己。
只見司衍優雅地抽出了那支被他別在口袋裡的萬壽菊,接著抬起了那雙極致冷欲的藍眸,淡淡一笑。
「閻公子,請讓一下,你擋到三少爺了。」
此刻,閻獄將靈堂前弔唁的位置擋住了,也遮擋住了那張顯眼的黑白照。
雖然閻獄還想與司衍再對峙一會兒。
不過,今天畢竟是殷家三少爺的喪禮,老爺子今早再三囑咐,讓他收斂點,千萬不要鬧出事來。
想到這裡,閻獄不悅地扯了扯唇,但還是側身讓開了路。
不過,他再次來到了殷寧的面前,俯身在她耳側落下一句。
「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殷小姐。」
語畢,閻獄不帶一絲感情地轉過了身,眸底陰霾湧現。
閻獄邁下了台階,在漫天紛飛的雪片中留下了孤傲的背影,即使沒入人群之中,他也格外顯眼。
近處,
司衍將手中的萬壽菊放在了那張黑白照前,微涼的眸光看似柔軟,卻在某種程度上又薄涼的徹骨。
他微微頷首,靜默了一會兒。
隨後,手中的拐棍轉了個方向,身體也跟著轉了過去。
殷寧以為司衍會直接離開,不會像閻獄那樣,對她產生懷疑。
而且,他除了剛剛那個禮貌性的微笑外,再也沒有和她有任何的眼神接觸。
但是,幾秒后。
一張沾帶著清香的綢帕被遞到了殷寧的眼前。
殷寧似乎沒想到司衍會遞來一張手帕。
她驚愕了一秒,隨後恢復了正常。
「謝謝……」
殷寧接過了司衍遞來的手帕,冰涼的指尖在接過手帕的時候不小心刮蹭到了他的手指。
一瞬間,似有微弱的電流竄過。
「殷小姐,請節哀。」
凜冬的風將他那淡薄的柔音遞來,一時之間,殷寧似乎覺得這風也沒有那麼刺臉了。
擋在殷寧面前的黑紗不知道在何時已經被吹起,微濕的眼睫還沾掛著晶瑩的水珠。
由於今早特意服用了某種催淚藥物,殷寧眼眶發酸,不由自主地就要落淚。
司衍在這個時候不動聲色地朝側邊邁了一步,將殷寧整個人遮擋住,阻絕了台下的視線。
他注視著殷寧那泛紅的眼尾,幾秒后淡淡地收回目光。
「雖然殷小姐落淚的時候格外美麗,但是,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司衍雖然溫柔,但卻給人一種莫名的疏離感,彷彿無形之中升起了一道屏障,將他與世人相隔。
至少,殷寧是這麼覺得的。
司衍這話說的,讓她的心再次咯噔了一下。
難道他看出自己服用了催淚藥物了?
不可能,天之驕子,怎麼可能知道這種旁門左道的東西。
殷寧用司衍的手帕擦了擦眼眶,隨後向他微笑,音線不自覺變得輕柔。
「謝謝關心,司少爺。初次見面,我是殷寧。」
「初次見面。」少年輕輕地重複了這四個字。
細長如鴉羽般的眼睫微顫,掃下一圈淺淺的陰影。
他那鋒薄的唇微啟,再度朝著殷寧微笑。
「司衍。」
「司少爺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
司衍依舊噙著淡笑,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他將拐棍交給了身後的侍從,隨後優雅地脫去了身上的高定外套。
接著,少年那修長的身影朝她傾俯而下,清冽的幽香隨之沁入鼻尖。
「穿得還是這麼單薄……」
「會著涼的。」
飄渺輕柔的嗓音滑入耳畔,殷寧甚至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司衍就已經撤回了身體。
殘留著溫度的黑西外套被披在了她的肩上。
感覺到肩上一沉,暖意湧來,殷寧下意識地抬頭,茫然地張了張唇:
「謝謝……」
而司衍已經先一步轉過了身,邁開了修長的腿,踏下了台階。
殷寧目送著司衍離開的背影,心緒複雜,想要將手帕塞進司衍的外套口袋裡。
只是……
她,
怎麼摸出了一張皺皺的百元大鈔?
這不是昨晚她留在醫院,讓護士轉交給司衍的路費嗎。
還有,她的五塊錢紙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