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子,人之子(上)

神之子,人之子(上)

浮生仰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儀器的運轉幾乎寂靜無聲。

一個黑點扎在視界里,是根細針立在額上。

但很快它就不見了,因為它在下降,接近了浮生失明的左眼。

三個支腳固定在眼眶上,實習的助手記錄著數據,四個醫生嚴肅地操作著各式儀器,當機械臂移到了正確的位置,幾位醫生的精神逐漸緊繃。

今天的第三場手術開始了。

·

「沒想到你會收了她,曜,我以為,你會是那種盡量不牽扯別人的那種。」一個極具中性美的男子看了眼桌上的報告。

兩人的交談不像上下級,反而像是你的報備文案寫了一半一朋友突然湊過來看兩眼。

「沒辦法,她太像以前的我了。你知道的,絕命,我總是沒辦法把那些倔強的孩子扔在一邊。」

「也許你更應該找個人生個孩子。」絕命打趣道。

「別,為了生孩子去找老婆太功利了。」

「浪漫至死不渝?」絕命理了理隨意紮起的馬尾,推心置腹建議:「但你這年紀真的該談一次了,我可以去讓盟主給你安排。」

「也不見你去找一個。」

「我是個武官,曜。特等武官,最強的一個,和我談過的只有要殺的任務目標。」

加入忘仙時,盟主問絕命你會什麼。

絕命說殺人。

面不改色,像是理所當然。

盟主又問,除此之外呢。

絕命想了很久才回答,把自己養活。

除了殺死什麼人外,如果說他真的有所謂的理想的話,那大概就是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吧。

絕命一伸懶腰,「雖然我好說話,但你這事還是繞不過盟主的。」

「我知道,」曜揉了揉眉頭,「我這不正寫著報告嗎,想要寫的不起眼又能騙到更多預算實在太難了。」

「留著你這樣的薪水小偷,忘仙指定是要完了。」絕命像是在陳述事實,無喜無怒。

「哈哈,可不是。」

兩人相視一笑,曜說:「有時候覺得你根本不像一個武官,比文官還和善。」

絕命就像一個金牌牛郎,一舉一動都會引來女孩子們的歡呼。

「沒辦法,任務總是會有些特殊需求,戾氣太重只會、」

絕命話音一頓,警惕地望向門外,如同一隻沒有了枷鎖的獅子。

呃!

絕命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錯愕地回頭,「剛才那是?出去看看……」

浮生從手術台上坐起,剛才只感覺腦子了一陣翁鳴。

曜走進了手術室,浮生轉過頭來,左眼之中附上了一層白濁的物質。

與她對視的瞬間,曜感覺眉心有一股刺痛傳來,若有若無。

很快,絕命就和專業人員攀談了起來,了解情況。

曜急切地問:「發生了什麼?」

「世界軸心發生了擾動,就在剛才。」絕命趁著醫生收拾手術室向曜娓娓道來,「原本只是再普通不過的現象,每年那邊都會來幾次這樣原因不明地擾動,連技術部都放棄了對它的研究。

但奇怪的是,在短短的0.3秒的擾動內,有什麼和它產生了「共鳴」。

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架空空間都受到了這次共鳴的衝擊,好在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技術部的人已經在對中樞框架進行檢修了。

而在擾動的時候,浮生小姐……咳咳、浮生的手術進行到關鍵階段,

被強行打斷後,似乎有什麼藉助軸心鏈接進到了她體內。

……曜,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給她安排的什麼手術,為什麼會用到架空空間?為什麼需要鏈接軸心?」

絕命質問曜,他再怎麼也無法對因曜而產生的「事故」視而不見。

如果有必要,他會毫不留情地執行「清理」。

曜無奈嘆氣,他清楚眼前這個比他還年輕的人要殺他有多輕鬆。

「是神經植入型武裝……」

「果然嗎,」絕命沒有感到意外,他只是需要曜說實話罷了,「你自己想想這麼把這些麻煩事寫進工作報告吧。」

絕命的眉頭依舊皺起,有種不安的感覺被放大了,「曜,你真的沒有找奇怪的醫生來做奇怪的實驗嗎?」

「沒有啊,我都從組織里調的人,怎麼了?」

「這樣才最奇怪不是,神經植入的過程被打斷,受試者活下來的概率是……」

絕命終於找到了一切的違和所在,「是百分之零啊。」

曜抓住一個主刀醫生就問手術都有什麼人參與。

「哦,您是問那個實習吧,挺勤懇一人的,專業知識也足夠,當時事故發生後主刀醫生都暈倒了,還能動的也基本無法繼續實驗,還好有她接替了手術才能力挽狂瀾,這樣能幹的年輕人不多了,所以印象很深,說起來手術結束后她就不見了,是出了什麼事嗎?」

在絕命的詢問下,曜對此事進行了確認,接了一個通訊后,他看向絕命,「人事部那邊有消息了,原本被安排進來的實習助手在地下室被人發現,應該是在手術前就被人放倒在了那,身上的東西都被拿走了。」

兩人同時皺起了眉。

那究竟是誰完成的手術……

·

小巷中偏僻的一角,「實習助手」脫下臃腫的醫護服,露出其下的緊身衣,摘下醫護口罩換上呼吸面罩。

回首看向遠處的忘仙分部,她露出愉悅的眼神,「生命與死亡的味道,真是令人陶醉。」

空間跳躍裝置啟動,冒牌助手縱身一躍,逃之夭夭。

忘仙十二投下一瞥,姍姍來遲。

恰如死亡與新生。

千里之外,忘仙十二收回視線,在西吠怪異的眼神中說出:「怪道哉。」

·

忘仙檔案:

「升華」諾切斯特

生物專精學者。

危險等級劃分:「禁止接觸」。

·

清晨洛雲圖踏著碎雪早早出門。

終端上李佳琪依舊沒回消息,這貨不會還在和被窩做鬥爭吧。

洛雲圖嘆了嘆氣,直接找上門。

·

清晨的光撒在床上,隨著第十七次鬧鈴結束,李佳琪從被窩中坐起,舒展腰枝。

「李佳琪,該起床了。」與此同時,洛雲圖推門而入。

有道是「垂涎七尺身,佳人初盤發,玲瓏剔透冬日暖,無暇美玉雪中藏。」

「打擾了。」洛雲圖平靜地拉上門退出房間。

隨著鎖舌扣上的聲音,一股鼻血緩緩流出。

這丫頭越發好看了。

李佳琪穿好衣服出來,平靜的像是什麼也沒發生。

洛雲圖說:「在外面吃還是在家裡吃?」

「家裡吧。」

洛雲圖熟練地走進廚房,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輕鬆的找出食材,嫻熟的點火做飯。

李佳琪跟在後頭一邊切菜一邊問:「班長這些年都去了哪?」

「隨便走走,四處轉轉,嗯……到海邊捕過魚,到劍門關爬過山,住過龍門最好的酒店,也常常露宿荒野。」

「蘇赤染沒和你一起嗎。」

「哪能啊,人家家大業大,還能和我四處漂泊。」洛雲圖抖了抖鐵鍋,菜在空中翻炒。

李佳琪輕聲地笑著。

洛雲圖添上醬油,回頭看向給自己打下手的李佳琪,如同一家子般親切地問:「你呢?」

「練劍、練劍、練劍,畢業后也沒什麼人生大事之類的目標了……嗯!日子過得還算安穩。」清閑下來李佳琪只一個勁地盯著洛雲圖看,「要去我打工的地方看看嗎?」

「哦?還挺期待你打工時的樣子呢。」

「嘛,等過些年把道場拾掇起來大概就不太會出去了。」

洛雲圖接過李佳琪遞來的盤子盛菜,「嗯,等有時間把道場過給你,免許皆傳拿了嗎?」

李佳琪點頭,「嗯。」

洛雲圖皺眉,「嗯?」

李佳琪歪頭,「嗯……」

洛雲圖點頭,「嗯!」

「咳咳,別鬧,」洛雲圖差點被她那純良無害的表情給帶偏了,「你出去過了?」

「當然啊,難道我在你眼裡是那種不愛出門的死宅女嗎,那是用來形容你的吧。」

洛雲圖幾發欲言又止,最後放棄詢問,「沒什麼。」

·

兩人沉默,桌上的菜碟逐漸一空。

洛雲圖開口:「你還是沒變啊。」

「你指哪點。」

「習慣裸睡這點。」

李佳琪從桌下踢洛雲圖,憤憤地說:「這是健康的習慣!」

李佳琪的語氣像是被家長訓斥后的反駁。

「身材也一樣的好。」

嘭!

李佳琪更猛的踢了一腳,踢的桌子和菜碟一震。

「誰叫這些年家裡都沒別人呢。」

「你該注意點的,給別人看到不好。」

「所以你怎麼進來的?」

洛雲圖伸手揚了揚,「你給我的鑰匙。」

「還來!」

洛雲圖乾脆利落地丟了過去。

「你留了五年啊?」李佳琪接過鑰匙,在手裡摩挲,「哼,現在才知道還回來。」

其實還是很火大的。

「我的錯、我的鍋,當初不該和你說分手。」

「……都過去了不是嗎,況且班長你不是道過歉了嗎。」

「可你會介意啊,你甚至不願叫我名字。」

「行了,班長……我不屬於你,你也不該因我而困於囚籠。」

飛鳥因高歌於遠天之上,飛花般的少女為他送上祝福。

他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裡有我就夠了。」李佳琪如是說。

「謝謝。」

洛雲圖笑意泛起,像是找回了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吃完了就走吧,不是和其他同學約好了聚一聚的嗎,去晚了可不好。」

·

浮生盤膝坐在蒲團上,牆上是一個極為精細的巨大鐘表,滴答滴答地記錄著時間。

咔!

隨著浮生的意識從冥想中脫離,鐘錶的計時隨即暫停。

「六小時三分二十七秒,中規中矩的水平。」曜記錄下數據,示意浮生坐在,「做了太久了,先別起來,等血液循環上來。」

「好奇妙啊,明明感覺就坐了一會,時間卻瞬間就過去了。」

「正常,入道都這樣,除了少數幾個妖孽外,坐定到餓昏的都不在少數。」

「那最快的是多久?」

「登記過最短的?我記得上次看還是洛雲圖,三分零三秒,但你也灰心,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長處的。」

曜隨手從浮生身旁拿起一個水果吃,「除此之外,感覺如何,有沒有什麼收穫。」

「眼前有一些細小的光粒,零零散散,認真去看,又會看見更多。」

「那些顯眼的顆粒就是靈氣流通的節點,與物質不一樣,靈質的世界沒有粒子之分,它們是理想的流體,密不可分。常有人把這個定理和靈子的概念搞混,靈子並不是靈氣的基本粒子,它是一種假象存在,這些在書上都有講,我給你的那本書看過了嗎。」

「《修行者:從入門到精通》嗎,都記下了。」

「嗯,很好,回頭的筆試爭取及格,現在來試試控制靈氣吧。」

「誒?可那不是御靈境才能做到的嗎。」

「試試又不會少塊肉,況且……你是特殊的,不是嗎。」曜盯著她的左眼,乳白色的物質在那瞳孔中浮動。

「我、試試吧。」浮生抬起手,向著視野中最亮的光點指去。

指尖不斷地和靈氣節點拉進,簡單的一步彷彿被拉得十分漫長。

叮。

光粒炸裂,靈氣像是暖風襲面。

「誒?」浮生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楞在了原地。

「嗯,果然啊,恭喜你浮生,你御靈境了,算是勉強和洛雲圖那種天才站在了同一起跑線。」

「誒!!!」浮生難以置信地大叫。

其實……大多數天才都能做到,算了還是不打擊她了。

浮生問:「為什麼啊?完全沒感覺,就……」

「因為你左眼裡的那個東西啊,」曜指著浮生,她左眼中那白濁的物質自那天起就一直附在上面。

無法驗明正體,無法進行剝離,如同擁有生命那般。

祂就一直這樣,藏在浮生的眼中,由註冊名為升華的學者諾切斯特所引渡來的造物。

那個瘋女人,把世上的所有東西都看成自己小白鼠,這次竟然跑到忘仙來搞實驗。

當天數名組織成員身上發現了這個東西的痕迹,且其他「接觸者」都當場暴斃,從諾切斯特的角度來看,浮生是唯一一個成功的試驗品。

「總而言之,雖然我們也搞不清楚原理,但祂那堪稱可怕的靈質親和度也同時分享給了作為宿主的你,你也算因禍得福直接跨過了御靈境的門檻,趕上了天才的末班車。」

「……」隨著短暫地沉默,曜開口說,「抱歉,因為我們的疏忽,造成了這樣的事故。」

浮生晃神,理解了曜的意思后,立刻搖搖頭,「不,我才要謝謝您,曜先生,如果不是您的照顧,我現在根本不可能四肢健全的在這,可我卻不能為您做些什麼……」

曜揉了揉她的頭髮,「說什麼話呢,叫老師。」

「是,老師。」

·

「老師?班長怎麼突然提起他啊。」李佳琪和洛雲圖並肩而行。

「昨天收到了別人寄來的空音的遺物,裡面有些我比較好奇的東西,想順路買一部電腦,家裡那台壞了,嗯……實在太舊,修起來很麻煩。」洛雲圖看了看消息,「張河剛才發消息說他錯過了早班車,估計要下午才能到冬藏了,這段時間正好可以四處逛逛。」

「約會啊,是不錯的建議呢。」

洛雲圖白了她一眼,選擇性掉線。

「那就走東社步行街吧,順路去神社祭拜一下。」洛雲圖提議。

「誒,司命大神像還沒塌嗎!」

「是你住冬藏的還是我住冬藏的?不是年年都有舉辦祭典嗎。」

「祭典上光顧著吃了嘛,嘿嘿,誰還會真的看完全流程啊,況且這還不是拜某個繼承人完全不上心所賜的。」

「神社是公共財產,我家祖上只是代為主持,空音走後就由人們共同決定如何舉辦,你怎麼還沒有我清楚。」

「那班長出門在外又怎麼這麼清楚的。」

洛雲圖把頭別到一旁。

果然是放心不下家裡吧,害羞了害羞了!

李佳琪露出來看破一切的笑容,洋洋得意,「女孩子可是什麼都知道哦。」

「咳咳,喝奶茶嗎?」洛雲圖指了指路旁。

馬上,李佳琪手裡捧起了一杯燒仙草喂的奶茶,洛雲圖掏錢。

洛雲圖看著快要見底的錢包,越發覺得前路艱難,比砍混沌天道還難。

·

「姓名?」

「浮生。」

「年齡?」

「23。」

「嗯,浮生小姐,您的探病申請已通過,請進去吧。」

工作人員面無表情地帶浮生進門便離開了。

浮生來開病床邊的椅子坐下,開始閑不下來地削蘋果,「阿爹,在醫院過的還好嗎?」

「好多了,手術很成功,現在都能一口氣上六樓了,護士說再過不久我就可以出院了,沒想到老爺子我還能有可以下床走路的一天。」

浮生輕快地笑起來,「哈哈,阿爹精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你畢業之後就在工作吧,一直沒聽你提起。」

「嗯,就近找了份工作,只不過……發生了一些意外,已經辭掉了,不過不用擔心,已經有朋友給我介紹了新的工作了,治病的錢不是問題。」

「浮生啊,不用替阿爹擔心,年輕人的世界應該屬於年輕人。」

「嗯。」

「浮生,」看到浮生右眼的白濁,老人家的語氣有些詫異,「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浮生下意識地去碰,一下子愣住了,「是美瞳啦,朋友送的,阿爹要是不喜歡我這就摘掉。」

「沒事沒事,只是覺著浮生你變了許多,變得更……成熟了。

成熟,大概是浮生以前從不敢去想象的樣子吧。

就像沐浴過風霜一樣,臉上再沒了迷茫。

「浮生啊,無論發生什麼,你永遠都有一個可以回來的家。」

浮生眼瞳中淚光轉動,最終是憋下了。

浮生用力點頭,「嗯。」

「對了阿爹,我成為修行者了……」浮生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阿爹,將修行的事一點點的講了出來,越是說著,就逐漸神采奕奕了起來,說著各種奇怪的體驗、各種以前完全不會去想的未來。

人生為什麼會有另一種選擇呢,大概是因為有了想做的事吧。

阿爹只是認真聽著,不改和藹的微笑,時不時點點頭。

像是對浮生說的每句話都很認同。

浮生從醫院出來,一眼看見在外等待的曜,他問,「聊得很開心?」

「嗯,謝謝老師。」

「那就好,」曜時不時低頭看終端,「我有任務要出去一趟,你拿我的推薦信直接去古華市註冊,會有人安排你加入忘仙的,你一個人能行嗎?」

浮生點頭。

「好,之後一段時間我可能都會不在,你的修行自主進行就好,前期的東西更看重書本知識一些,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多問問前輩,不要吝嗇求教。

還有,不在的這些天我也會定時發些任務過來,不可懈怠,等我回來一併檢查。」

曜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

良久,曜停了下來,展露笑容。

「還有……多交些朋友吧。」

來自長輩關懷的微笑。

·

「嘿咻!」李佳琪不知從哪掏出一枚銅幣拋進木箱,雙手合拾禱告。

洛雲圖倚靠著槐樹,身旁有道金色的虛影,隱隱約約能夠看見紅白配色的巫女服。

「好歹是唯一的無冬之地,怎麼就這麼破敗了呢,」洛雲圖喃喃自語。

「司命。」

「我在。」冥冥中有聖靈的聲音響起,像是從那巫女的口中發出,如果祂真的有口的話。

洛雲圖問:「你很久沒見過佳琪她了吧。」

「小丫頭也長高了。」被稱作司命的巫女做出月牙似的微笑,木質皮膚蠕動。

兩人就這樣說了一句又一句,直到李佳琪終於結束了虔誠地祈禱。

「洛雲圖!站那發什麼呆呢,來拜一拜啊。」

李佳琪看不到巫女,只覺著洛雲圖此刻的氣質彷彿超凡入聖,如果這時洛雲圖隨便來句什麼至理名言的話,她一定會說句,啊大師我悟了!

「我就不拜了,這我從小坐到大,和大神這麼熟了,再拜不是折老人家面子嗎?」

李佳琪敲了敲臉頰,若有所思,「也是哦。」

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剛祭拜的大神就在自己身邊的話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呢。

李佳琪飛也似的踩過階梯離開。

洛雲圖回頭問:「她剛才許了什麼願?」

巫女似笑而不語。

怎麼都來這套,洛雲圖感慨地搖頭,提起一路上李佳琪買的大包小包,走出神社。

·

浮生調試著仿生義肢,如果不看上面藍色的能量通路的花紋的話,基本就和普通人沒區別。

隨著構造節點被轉動,五指規律地抬起落下,像是波浪起落一樣流暢。

咔!

就像在光滑的路面上終於找到了一個稜角,將其磨平。

結束了例行檢修,浮生彷彿上完發條后的玩具一樣開心。

縮了縮手,浮生時不時向門口望去。

在忘仙分部註冊完后,浮生就逛起了論壇。

忘仙作為一個最大的開放性組織,能在散修乃至宗族中擁有最高威信不是沒有原因的。

以忘仙作為官方,在忘仙十二的組織下構成了一個層次明晰、邏輯嚴謹的類冒險家工會的系統框架,以此保證任何人能通過這個框架獲得相應的權益。

包容百家,以治萬民。

而浮生在論壇上一前輩的反覆勸誡下,明白了一個道理……前輩是不可信的!

證據就是她現在不知不覺就被那個前輩拐到自家公會了。

說什麼我公會剛成立正缺人,保證不會虧待每一個成員……

巴拉巴拉……

浮生就這麼被拜託來拜託去,最後心一軟,就給前輩哄來了。

真是太壞了!

料是洛雲圖遇到這些事肯定會反唇相譏道:「修行不混圈,賽過活神仙。」

浮生就是心太善了,總是先想著怎麼幫別人,最後淪落到一個傷心跳樓地步。

「好想跳樓O△Q」

忘仙框架下註冊公會蒼藍之淚,最高境界的會長只有半神境。

除此之外,包括浮生在內的四人沒有一個達到半神。

完全可以說是臨時拼湊起來勉強趕上註冊標準的新人工會。

嘛,反正……來都來了,先看看?

浮生現在在等人,論壇上約好了八點全員集合,現在已經十點了,二三十平的房間里只有自己一人,浮生都快懷疑自己記錯了時間或地點了。

·

李佳琪被洛雲圖不情不願地拉進道場,「幹嘛還要特意來這,今天可是不用練劍日啊。」

洛雲圖完全不理她的扯皮,從雜物間里拿出一柄精心保養的名刀,是空音死前所遺失的那柄「冬葬」。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這把冬葬刀嗎?」

「班長這是回心轉意啦。」

洛雲圖把刀一收,「想什麼呢,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來比一場吧,李佳琪,用真刀,」洛雲圖不容拒絕的宣戰,「即使你拿到了免許皆傳,但你究竟合不合格我還需要親眼見證下。」

李佳琪也認真了起來,劍眉星目、英氣逼人。

「說的什麼話,好像班長比我還了不起似的。」

「那當然,就讓我們僅憑劍道,分個高下。」

李佳琪從隨身的刀帶中抽出佩刀,雖不比冬葬,但也絕非凡品。

洛雲圖冬葬出鞘,中段守勢。

戰鬥一觸即發!

李佳琪一勢箭步突進上前,但洛雲圖在剎那驚雷的磨礪下,這等速度還不夠看。

劍勢橫掃,攔下進攻。

刀刃相碰,竟瞬間在李佳琪的劍上留下一道凹痕。

李佳琪轉瞬撤手,身形如若鬼魅,下一刻已從洛雲圖身後襲來。

洛雲圖一式反弓,再次砍開,防守的水泄不通,「你就這點程度嗎?」

質問一般地話語將戰火點燃。

「班長可要看仔細了!」

李佳琪攻勢愈猛,走則矯若游龍,進則若金剛折劍。

不知不覺間,李佳琪的身影忽隱忽現,洛雲圖詫異了起來,這步法自己竟也一時看不真切。

李佳琪退下,彷彿消失了一般,又瞬間從另一方斬來,轉瞬間刀影連天。

話是這麼說,可洛雲圖卻依舊變態到將每一招都完美接下。

洛雲圖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小覷,反而越來越好奇,這樣超規格的戰力你一個普通人要拿什麼贏?

洛雲圖再次接下李佳琪一劍,在刀刃接觸的瞬間一震,炸裂般發力道順著刀刃轟到李佳琪身上。

李佳琪抵刀後退,不顧被震麻的雙手,劍勢架開,一時竟如劃過流水一般,連綿不絕。

「流水。」

恍如瀑布驚虹,李佳琪的身形刺出,一躍而起,刀刃斬向洛雲圖的後頸。

「這招不錯!」洛雲圖的雙腳開戰來第一次離開了原地。

一連七刀砍向李佳琪。

「但戰鬥時喊招式名可是大忌。」

李佳琪流水劍勢再起,緘口不言。

下一刻,洛雲圖以同樣的劍勢砍來,刀刃之間競相擦出火花。

在李佳琪錯愕的眼神中,刀光已給出了答案,刀兵脫手而飛。

洛雲圖展現著不容置疑的眼神,這就是天才,憑努力無法超越之人,在生死百戰中殺出,是無數屍骸上唯一的生者。

在倒飛而出的途中,李佳琪只是平靜地說:「師兄,你入歧途了。」

怎麼可能就這麼結束。

李佳琪落地,刀兵倒持,奮力一擲,「逆水,」

無用之舉,可就在洛雲的圖守劍剛砍開李佳琪的刀時,李佳琪消失在原地,以超乎人體應有的速度衝出,握過刀柄,再次下劈。

「寒。」

遠處李佳琪原先站立的木板已經被踏碎,戰鬥才剛開始認真起來。

撕破冷冽的寒風,日復一日的磨鍊劍技,她的劍由此而成。

劍鋒再轉,狂暴的劍勢撕裂地板,「拔山。」

洛雲圖驚蟄一舞,拉回節奏。

呼吸狂嘯,白雪紛飛,刀光劍影,雷霆乍驚。

汗水肆意揮灑在地上,衣衫隨著劍舞狂舞。

李佳琪的刀刃已經坑坑窪窪,可面對洛雲圖的猛攻卻絲毫不落下風。

砰砰砰!

明明是兵擊卻付出了猶如炮火轟鳴的動靜。

塗山尚武,有如野獸崇拜暴力。

而洛雲圖花了兩年學藝,僅用一招驚蟄便將塗山的那些個天才全挑了人仰馬翻。

戰法·驚蟄。

如同暴力的劍舞,暴力的美學,將所學的一切如狂風暴雨般傾瀉而出,無數不相容的武技完美的融合在這一戰舞中。

佛家的金剛,茅山的靈動,妖族的血氣。

在生死搏殺中最終錘鍊而成的巔峰之技,洛雲圖用這登峰造極的兵擊術蠻不講理的躍身入劍道。

洛雲圖一下橫掃擊退李佳琪,李佳琪倒地后又迅速受身反攻,戰火澆燒。

剎那驚雷!

一瞬間無數技巧融於一劍,宛如曇花一現般向世間炫耀自己驚才絕艷的天賦。

轟鳴!

這也是李佳琪會說他入歧途的原因,以刀為兵、以戰養劍,早已背離了劍道的初衷。

洛雲圖,這就是你想說的話嗎,因為早已放棄劍道,所以想將空音的劍交由我來繼承。

不,應該說打從一開始班長你就無心練劍嘛,也對,你只是仰慕空音而已。

所以……我才不會讓你失望的。

只有我,能夠拿起冬葬!

一瞬間彷彿屋外的風雪都靜止了,眼中的一切隨著瞬間綳起的反應神經而變的緩慢。

一呼一吸,一舒一張。

在這短暫的瞬間獲得驚人的動態視覺,李佳琪抓住了洛雲圖的身影。

他來了,比雷鳴更快,彷彿要掙脫時間的枷鎖瞬息而至。

面對洛雲圖這無可匹敵的一劍,李佳琪沒有絲毫的退卻,攔下劍刃!

裂痕自李佳琪手中的刀上蔓延、斷裂,碎片在空中分崩離析,劍勢一氣掃空了院子的飄雪,這一招剎那驚雷被一個區區凡人接下。

自這間不容髮的一瞬,李佳琪兩指捏起了空中飄散的一片劍刃碎屑,如稻穀般細小,卻在她手中炸裂出了令人膽顫心驚的力量。

拋出。

一片、兩片、成百上千!

無數肉眼中的黑點闖入視線,愣是洛雲圖也倒吸一口涼氣。

「金錢落地」。

從陰之抄·無刀取中悟出的絕技,帶來了一聲巨大的轟鳴,那是無數細小身影的疊加。

洛雲圖從牆上爬出,手臂上是被碎刃哧出滾燙煙霧的傷痕。

李佳琪握著半截斷劍嚴陣以待。

洛雲圖隨手將冬葬劍扔到李佳琪眼前,「刀和道場,是你的了。」

李佳琪哈哈地笑了兩聲,往地上一躺。

「怎麼打了這麼久,筋疲力盡了呢,師兄你舞這什麼劍吶,又重又沉的,手都震得發麻了。」

見李佳琪還有這般閑心說著玩笑話,洛雲圖走到院子里,不由得微笑了起來,「輸了呢。」

·

浮生隱隱聽見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盼望地盯著門口。

「蒼藍之淚的會員們,一起迎接我們的新未來吧。」一個藍發的大姐姐推門而入,言行激動,但很快氣氛又降回到了冰點。

空曠的房間里堪稱一陣涼風襲面。

太尷尬了!我沒走錯地吧。

天青淚關上門再打開,是這沒錯了。

看向坐在窗旁是浮生,天青淚接受了這個事實,「就,你一個?」

浮生點了點頭,視線不曾移開,死盯著天青淚,生怕她扭頭就跑似的。

喂喂,反了吧?現在是我怕你跑了吧!

天青淚無奈地敲腦袋,埋怨道:「那幫傢伙。」

天青淚又回過頭看了一眼浮生,她仍舊瞪著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看著天青淚,眼角似乎還有些許淚痕,像一隻餓癟了的流浪犬的眼睛。

天青淚發揮起自己作為領袖的特長——緩解尷尬氣氛。

天青淚迅速拾起笑臉,「我叫天青淚,蒼藍之淚的會長。」

天青淚溫柔和煦的自我介紹,誰能拒絕可靠的鄰家大姐姐呢。

「浮生,」浮生的聲音很輕柔,軟儒軟儒的像只白絨絨的貓崽子,「歷歷浮生的浮生。」

好可愛!好像揉一揉。

天青淚拚命忍住上去抱住浮生就使勁rua的衝動,前輩的人設不能崩。

「你來的可真早啊,抱歉在路上堵車了,等很久了吧。」

「還好。」浮生的視線移開,心裡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我記錯地方了。

天青淚靠過來坐下,「你的註冊ID和真名一樣呢。」

「誒!不可以嗎……」

「也……不是不能,只是一般人都會想要保留些隱私吧,虛擬賬號用真名什麼的,不太多見吧。雖然我也差不多,直接去了天青兩個字,浮生是你全名嗎?」

「萍,隨媽姓的。」浮生怯生生地說,「……你名字真好聽。」

「嘻嘻,是吧,我弟也常這麼說。」

「可能是因為他是你弟才那麼誇你的。」

「可你也誇了,這總不能有假吧。」

浮生低著頭,不知不覺間天青淚靠的越來越近

怎麼辦!浮生完全不會應付這麼主動的類型,有種以放鬆警惕就會被吃干抹凈的預感,老師救救我。

說笑間,第三名成員也到了。

男人厚重的黑眼圈裡是布滿血絲的眼球,蒼白而憔悴的面容如同肺癆病晚期,好像只要一陣風吹過就會馬上過勞死的社畜。

「我是不是打擾了。」

「沒有沒有。」浮生連忙擺手。

「大師想必就是沈雎了吧,我是會長天青淚。」

轉眼間天青淚已經從椅子上彈起,一躍到對方面前可勁握手,順帶問好入座拷上一條龍服務。

大過年的,來都來了,小孩子不懂事,別急著走啊。

原來會長對每個人都這麼「熱情」啊,浮生一副原來如此學到了學到了的表情。

天青淚拍了拍沈雎的肩膀,是絕不給你任何逃走的機會。

「開個玩笑。」天青淚將鎖拷解開,也不知道是真開玩笑還是過於熟練,但如果真的有人打算跑的話指定瞬間拷上。

沈雎一副你們年輕人玩的太花我無法理解的表情,但還是鄭重的做起了介紹:「「閻王無救」沈雎,後勤與技術部門,戰鬥中有受傷的話,不用擔心。」

是你能給治療不用擔心,還是你能替我們辦喪不用擔心。

天青淚尬笑了兩聲,也沒有質疑沈雎的能力,能力可以慢慢培養,這時候缺的是願意加入這種小公會的人。

不過兄弟你都這樣了還來當醫療兵,這麼捨己為人的嗎。

剩下兩人陸續到來。

莫纓,女,ID.爆破專家,專長……我想用不著介紹了,一個崇拜爆炸藝術的傢伙,據說成為修行者的契機是十八歲的時候突發奇想用靈晶做炸彈原料,往後就一發不可收拾的走上了修行之路。

金路遠,男,ID.金髮貴公子,有點潔癖,算是個仙二代,家裡有點小錢,毫無波瀾地成為了修行者,夢想是找個理想型的女生回家光宗耀祖。

天青淚拍拍手,對著四人說:「好啦,現在我們蒼藍之淚的成員就全員到齊了,我宣布,蒼藍之淚正式成立!」

天青淚從終端里調出一份數據,「現在公會還在運營初期,接不到什麼高級任務,我託了點關係,弄到了這份D級團隊任務作為第一階段公會成員間的磨合。」

D級任務:

清剿蟲巢。

犀角蟲一系的靈獸,未開靈智。

入道境上下。

規模:七千到數萬不等。

接取要求:個人五級或公會二級。

忘仙註冊成員和公會有一到七的分級,根據任務和貢獻獲得經驗進行升級,所需經驗逐級累加,最高的七級是前六級所需經驗總和的十倍,全元初都只有三十幾個滿級賬號,被授予了永久的「至尊會員」稱號,享有各種福利以及優先權。

三十人中的每一個無不是刷完了大量的任務,做了啥差點拯救世界的偉業。

可以說比起各種優待,光是至尊會員這一稱號就足以讓人瞠目結舌。

「好,情況我都進行過了了解,桌上的就是目前可能會用到的全部資料,那麼來集思廣益一下,擬定一個對策。」

莫纓迫不及待地舉手,「我我我,我推薦送幾個炸彈進去,直接把它們炸得灰飛煙滅。」

「駁回,爆炸的動靜會引起市民的恐慌,收到的投訴太多,公會就得解散。」

在莫纓逐漸癟下去的時候,天青淚補充了一句,「如果下次接到了郊區的任務倒是可以考慮。」

莫纓瞬間又精神了回來。

金路遠敲了敲犀角蟲的資料,「雖然爆炸女的方案不能採用,但好歹是指出來一個方向,犀角蟲是弱火的,只要……」

天青淚默默聽完,最後搖搖頭,「不行,濃煙和火焰會刺激到蟲群,蟲群很可能會擴散進而襲擊普通人,雖然疏散了人群,但犀角蟲的飛行能力很棘手,僅憑我們五個人不可能完全封鎖,預算也不充足,哪怕只是一隻入道境的犀角蟲闖到了有人的街區,也是非常危險的情況。」

討論持續了半天,莫纓也時不時插兩句沒有建設性的意見,礙於人力物力的匱乏,策略發揮不了更大的作用。

金路遠有些不耐煩了,「要我說,既然想不出個什麼對策,那就乾脆速戰速決,拖得越久不確定性就越大,就越有可能危及普通人。」

莫纓點頭,依舊說著毫無意義的觀點,「俺也這麼覺得。」

反正只要和炸彈扯不上邊的事上,這傢伙的意見都不太重要。

只能說作為磨合隊員的任務而言,這個任務的限制太過苛刻了。

話是這麼說,但天青淚還是覺得果然還是不能就這麼結束吧。

天青淚看向了一直沒說話的浮生,「浮生,你有什麼想法嗎?」

「誒!我嗎?」浮生看了看桌上的各種資料,又看了看窗外,「如果能下雨就好了。」

金路遠覺得莫名奇妙,「這種時候你在說什麼啊。」

天青淚抬手打斷金路遠,示意她繼續說。

浮生抽過城市的分布圖,在上面隨意的點了幾個位置,「只要下了雨,雨水就能限制犀角蟲的飛行能力,然後再守住這些關鍵的節點,嗯……後面的想不出來了。」

莫纓說到:「傻了吧,這幾天都是大晴天,任務期限內壓根盼不著雨。」

「但浮生說的方法的確可行,」半死不活的沈雎接過記號筆,就好像瞬間變了一個人一樣,補充起了浮生剩下的部分,「在這幾個地方架起關隘,再將這兩處封鎖,光憑雨水的刺激還不能讓它們出了自投羅網,莫纓你能做個炸彈投射到蟲巢里嗎,只需要能將他們激怒的量就足夠了……還可以再這個地下車庫開一個口子,等蟲群逃到裡頭后再用火燒……」

能加班、能熬夜,還超級高效,有這樣一個隊友總是令人非常安心。

「但是,」金路遠不耐煩地點明了這個計劃最致命的一點,「哪來的雨啊?」

浮生望向了前方,左眼中那個名為「世界之淚」的物質給予了她超凡的視界。-

大家都順著浮生的視線,目光齊齊落在天青淚身上。

「讓我來?可以啊,降個雨還算輕輕鬆鬆吧,畢竟專業對口,我去和忘仙那邊申請下封鎖。」

在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后,莫纓好奇地說:「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當然能啊,畢竟會長身上的水元素靈力都充盈到溢出了啊,不過按老師說的,世界之淚的存在應該屬於組織內的機密是禁止泄露的。

「哎呀呀,誰沒點小秘密不是,時不我待趕快出發!」天青淚推搡著大傢伙離開,「美好的未來在等著我們呢。」

·

洛雲圖和李佳琪相伴來到車站,李佳琪看見月台上的劉君儀搖搖揮手,興奮地撇開洛雲圖跑過去,大呼小叫的,永遠都充滿的青春氣,讓人很難去想象她老了之後會怎樣。

就像少女永遠是少女。

洛雲圖慢步走來,微微頷首,「好久不見。」

劉君儀強忍靦腆,端莊地問候:「好久不見。」

列車進站,最後一個人珊珊來遲。

張河一身邋遢的打扮,像是在家憋了十天半個月沒刷牙沒洗臉沒刮鬍子,總之就是很久沒打理過就急匆匆地出門的感覺。

「你這身什麼行頭啊,大科學家。」洛雲圖上來就不留顏面地挖苦。

「沒辦法,研究項目比較緊,」張河倒是滿不在意,只要沒味就行了,畢竟研究所里基本都是無毒殺菌的,不然身上不長兩蘑菇都說不過去「走吧,都等著呢不是。」

洛雲圖開心地笑著。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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