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過往

第6章 過往

宋衡睜開眼睛,從躺姿變成坐姿,他平靜地說道:「你覺得是因為什麼?」

「在下愚鈍,覺得您的想法我和您是一樣的人」

「對但是不全對。本公是覺得你這個人能力不錯,是可用之才。

而且你是個聰明人,本公要是想騙你的話,還是有些難度的。

好了,你的問題問完了。可以告訴本公答案了嗎?」

齊年北選擇告訴宋衡自己掌握的一些事情,聽著齊年北說的內容,宋衡的眉頭從舒緩變成緊皺,又從緊皺變成舒緩。

「你身上的秘密可真讓本公震驚,沒想到你這種身份的人,居然能夠通過這種事情掌握這些消息。

本公要是不把你帶在身邊,對於以後的大吳來說,可就是一種威脅。

毀掉你,又有些不符合仁義道德,所以這個選擇看你了,你要是不跟著我的話,我就不保證你的安全了。」

齊年北汗顏,他沒想到這位齊國公還有心情開這種玩笑,他剛才說的那些話,要是放在明面上,是足以掉腦袋的。

「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這種事情還是要小心一點為好。」

宋衡點點頭,「你說得對,還是不要在別人的眼皮底下討論這種事情。

本公也不和你多開玩笑,但是你也不用這麼拘謹。

本公從來都不是大言炎炎,高高在上的樣子。所以你在本公面前也盡量保持平日里的樣子就好。

今天還是不說這種事情,等到明天本公把你帶出去的時候,你再說這些事情吧。」

「您有辦法把我帶出去?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您在朝中並沒有多餘的勢力。」

宋衡笑著說道:「沒想到你對本公還挺了解的,本公一直以為自己足夠低調了。

看來還是你身邊的人更加厲害一些,能夠知道這麼多本公的私密之事。」

「您說哪裡的話,我這邊的情報都是靠著脈絡得來的,脈絡那邊的事情,和我可沒什麼關係。

您別用這種表情看我啊。我從您的眼神當中看到了不懷好意。」

「別在本公面前賣弄,這麼暗的地方,你能夠看見本公的眼神?

真當本公好騙?」

「我天生眼力就好,在夜裡也能夠看見很多東西。所以我現在也能夠看見您的眼神。

何況這牢中本來也沒多暗,是我睡覺的時候覺得燈光太亮,就把燭火熄滅了。」

宋衡臉色一變,卻是淡定地說道:「這麼早你睡什麼覺啊?」

「不然做什麼?思考自己是因為什麼進來的?」齊年北小聲地和宋衡說完話,隨後大聲地喊道:「老張頭,老張頭,你記得我和你討論了多少次我被抓進來的事情嗎?」

「我記得你進來一個月,除了最近這幾天沒和老夫說過外,一直都在和老夫討論這件事情。

你問問小劉子,他可能記得你說過多少次這種話。」老張頭聽見齊年北喊自己,就回答了他的話,不然他在隔壁也就是看看書,無聊的緊。

齊年北走到柵欄前,把腦袋從柵欄縫中伸出去,對著隔壁喊道:「劉琦,劉琦,你醒醒。」

「齊哥啊,你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事情,就是問問我和老張與你談論多少次我被抓進來的事情。」

「你不會要再說吧?」

齊年北有些無奈,連忙說道:「不是我自己要判斷,是我想問問你我到底說過多少次。」

「我們周邊這群人加起來,

二百一十三次。」

齊年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有那麼多嗎?我怎麼不記得自己說過這麼多次啊。」

「你要是不相信我說的話,我也沒什麼辦法。只要你不再跟我說那件事情就好。」

「沒你事了,你接著休息吧。」

劉琦罵道:「你喊我起來就是因為這件事情?你下次要是因為這些事情再喊老子,老子可就要罵你了。

老子還以為你有什麼大事呢。」

齊年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這不是知道你記性好嗎?下次再有這種事情,我保證不找你了。」

「還想有下次?別煩我就行,我今天有點累,想睡覺。」

「你先睡著啊,我保證不打擾你,說話的聲音都會很小的。」

「別噁心我,就當我求你了。」

「好嘞,我現在就滾。」齊年北不要臉地說道。

宋衡躺在草席上,看著晃動著身子的齊年北,有些不知所措。

他覺得齊年北算是有天賦的人,在他眼中,這種有天賦的人,應該是不會出現表現出齊年北現在的樣子的。

有天賦和能力的人,就算不是孤傲和自信的樣子,對自己的能力有錯誤的判斷導致自卑,或者是天生就有的謙遜,都是正常的。

可是像齊年北這種恬不知恥再加上臭不要臉的人,還是很少見的。

宋衡記得上次見到這種人,還是在上次和某位老人談話的時候。

齊年北走回宋衡身邊,也不管宋衡嫌棄不嫌棄自己,齊年北直接躺倒,「您看,我說了吧,我能做的事情除了睡覺沒什麼能做的。」

宋衡朝離他遠的方向挪了挪,「你平日里也是這樣的嗎?」

「什麼?」

「我說你平日里也是這麼為人謙遜有禮並且語氣和藹恭順嗎?」

齊年北沉默了一下,才明白宋衡的意思,「您是說我現在這種說話的方式嗎?」

「本公覺得你說話有些過於謙遜,並且還有些市儈圓滑的氣息。」

「您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就明白您的意思了。

並不是我說話帶著市儈圓滑的氣息,是我這個人本就是市儈圓滑的。

市儈圓滑對於您來說,是有些難以理解的,可是對於我這種人來說,是很適用的。

我生活的環境就是集市當中,或許來說,我本身就是市儈。

師父當年和我說過這樣的一句話,你心不靜,並不是因為你不能靜心,是因為你心中沒有道。你身上的氣息,說明你是你,不是他人,不是眾生,凡即此身,並非外道。」

「這句話說的好,本公很喜歡。

其實佛家說過同樣的話,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雖然本公並不精通佛家的事情,但是本公覺得這兩句話很像。」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這個人雖然掛著道士的名號,但是我會的東西不多,道家的道理都不是太懂。

更不要說釋家的經文,以前也考慮過假裝和尚,就是我不喜歡光頭。」

宋衡笑著說道:「你以前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干過啊。

既然在這裡也做不了什麼事情,那咱們兩個就談論些事情吧。

本公想知道你平日里都喜歡看些什麼書,你這種能力,本公覺得你平日里會看很多斷案的書籍吧。」

齊年北想起些陳年往事,下意識地想要說出口,最後卻是戛然而止,換了另外一種說法,「看些志怪小說。我平常身上也不太富裕,沒有太多的錢,就只能看些長安城內最便宜的書籍。」

「本公平日里並不會看那些讀書人推崇的道德文章,本公更喜歡看各地的卷宗。

家父在世時,曾經和大理寺卿以及刑部的諸位交好,所以本公得以能夠看到大吳各地的卷宗。

後來家父病故,本公獨自飄零,幸得諸位叔父並不嫌棄於本公,才得以繼續在刑部那邊翻看卷宗。」

一聽到宋衡那裡可以看卷宗,齊年北的眼神都變了,「您那裡能夠翻看卷宗?」

宋衡點點頭,「除了皇帝不允許記錄的案子,本公都能夠看的。

你要是想看的話,等到以後出去的時候,可以到本公府上去看。」

「還是算了吧,我對自己的案子沒有任何的希望。」

宋衡這才想起他的案子,「你這麼能推理,為什麼還會犯這樣的錯誤?」

「沒有辦法,人總是要犯錯的,這就像是我們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去做,可是我們每天都會做的事情。

我沒有不承認自己錯誤的意思,錯就是錯了,不承認也是錯了。

可是對於錯誤,我也沒有太多的悔恨,就是覺得自己挺蠢的,居然沒想到會被人算計。」

宋衡不解地說道:「你為什麼剛才要和我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架勢呢?」

「我裝作可憐的樣子,是因為想讓您注意到這些事情。其實我完全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裡,也完全知道自己被抓也是合乎法度的。

但是我也知道他們有些地方是有失誤的,這些失誤我不能告訴他們,必須要我自己才能夠去做。

只有我自己才能夠證明我自己的清白,而且您好像不清楚一件事情,現如今我在這裡,不要說給自己的案子翻案,連想不承認自己的罪責都是極難的。

我剛才的樣子,就是一種嘗試,我知道嘗試是一定會失敗的,但是這個嘗試我還是要繼續的。

要是我不再繼續嘗試,那我就代表著自己要放棄那些事情,我不想放棄這種事情。

我的人生不應該戛然而止,我也不願意放棄我的某些信念。

可是這些都是螳臂當車,最後也會是死路一條的。所以我才會給您演一齣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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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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