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來了個太監
「你的意思,是皇帝想要拉攏我?」
「這不能叫做拉攏,這叫做對您的封賞。像是您這種身份,您怎麼做,皇帝管不了,所以就用了這種模稜兩可的恩賞。
其中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其實是皇帝對您的考驗,您要是堅決不答應這件事情,皇帝以後對您的態度就不會這麼好了。」
宋衡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但是皇帝知道本公會答應這件事情,
安陽和本公本來就是青梅竹馬,本公年少時,經常出入宮中,在本公身旁作伴的,就是安陽。
父親也對安陽很是喜歡,所以就和陛下私下請求,想讓公主嫁給本公。
按照本朝的律法,侯以上的爵位,是不允許和公主通婚的。
太宗朝時的那幾位異姓王,也都不敢有這種想法,本公這樣的,本來是不可能得到這樣的恩賜的。
但是皇帝恩准了父親的請求,本公自五年前,就和安陽有婚約了。
只是當時年紀還小,也就沒有昭告天下。本來想著是在安陽十六歲的時候完婚,但是沒想到那年父親病故,就拖到了現在。
本公當時以為,父親已經去世,和皇帝又只是口頭約定,這樁婚事也就此罷了。
沒想到陛下居然願意等本公數年,也讓安陽等了本公三年,對於女子來說,三年的青春可就很是寶貴的。」
齊年北沒有點破現實,男女之間的情愛之事,說開了可就沒那麼美好和歡愉。
皇帝或許也是心疼自己的女兒,但是絕大一部分原因,都是齊國公這個身份的含義。
自從大吳立國以來,山東士族就一直是皇帝的心腹大患。
大吳在江南起事,所以大吳的根基就來源於江南等地,可是江南等地距離長安城頗遠,又有很重的鄉土情節,所以江南來到長安城當官的人並不多。和山東士族在長安城中相比,也就是略多一些。
而且齊國公的封地就在河南道,按照大吳的律法,國公的食邑應該在三千戶左右。
可是齊國公一脈的祖宗,在大吳高祖皇帝的時候,就得到了二成河南道的封地,
大吳立國初,河南道有八十萬戶,齊國公食邑一萬戶,那時候的齊國公宋齊可謂是顯赫一時。
現在的河南道有百萬戶,再加上幾十年來,皇帝對齊國公食邑的削減,只有現如今的五千戶,齊國公看起來衰弱,可是封地還是接近二成。
那二成封地對於人口眾多的河南道來說,可謂是一塊大肥肉。
就算是只收部分的稅收,並不收取全部稅收,也能夠讓齊國公躋身大吳的富豪行列。
而且齊國公封地所在的位置正好包含魯郡,齊國公又對孔家十分尊重,所以齊國公很受山東士族的敬重。
「本公知道你在想什麼,本公對這些事情也是心知肚明。朝中早有削減封地的奏章,但是父親一直帶著本公住在京中,這種奏章也就少了些。」宋衡知道齊年北會想些什麼,他只是懶得說起自己的家世罷了。
「您既然知道這件事情,就應該知道在您守喪的時候,陛下還准許安陽公主嫁給您,是因為什麼事情。」
「不管因為什麼事情,和你的關係都不大吧?本公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
可是男男女女的情愛,要是都和皇權王族掛上關係,就有些無趣了。
皇帝對我齊國公一脈的心思,還是很明顯的,除了太祖皇帝之外,對宋家就沒有多少恩賜。
何況在太祖皇帝朝,宋家的封賞就被剝奪過一些,當然對於本公來說,所謂恩賞也不過就是魚肉百姓。
本公喜歡安陽,安陽也仰慕本公,兩個人既然在一起了,那就是最好的。說那些權謀的事情做什麼?
本公記得本朝戲摺子寫得最好的那位先生,就曾經在戲摺子里寫過這樣的話,若是提後宮之愛,說紅顏禍水;提和親之愛,說權謀詭計;提公主下嫁,說皇帝權衡;提男女之愛,說不堪情、色。那此間再無情愛可言。」
「也就是在這牢獄當中,在青樓裡面,我就給您賞銀了。」
宋衡沉默了一會兒,「你的愛好還真是頗為廣泛,就是遇人就熟絡的習慣,並不算得上是個太好的習慣。
遇見人就能夠熟絡其實是種能力,但是在長安城這種地方,你遇人就熟絡不太好,言多必失。
也就是遇見本公,換做是其他紈絝子弟,聽見你說這種話,怕是有殺你的心了。
他們雖然經常會去青樓,但是真正放在明面上,還被人當成玩笑的話,他們是都不會答應的。
那種真正把去青樓當做風月事,並且完全不屑一顧的,自然是不會在意的,可是這種人終究是少數。
王公貴族當中,不顧及自己臉面的小輩有不少,但是老輩不多,都會約束一些。
還有,越是那種臉上掛著笑容的人,越是危險。本公不算,本公還不是那種道貌岸然……」
就在這時牢房裡出現了些聲音,宋衡的耳力不錯,聽出了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雖然不算太熟悉,但是好歹也是聽過幾次,能夠一下子認出來也不算是意外。
「好了,接本公的人來了。」
齊年北也是聽見了一些聲音,卻沒有想到是有人來接宋衡。
「那我先離您稍微遠一點,免得讓人知道你從我這裡知道什麼內幕。」
宋衡點點頭,「在本公救你出去之前,你都要避免和別人說本公問過你什麼事情。
等你到了刑部的大牢,本公才能夠保證你的安全,而現在你只能靠自己。」
齊年北沒再說話,用沉默表達了自己的答案。
齊年北縮在病房的一角,像是沒有一點和宋衡打交道的想法。
略顯尖銳的聲音響起,「你們居然敢把國公關在重犯的牢獄裡面,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齊年北熟悉的聲音響起,是他的老熟人,京兆尹黃九溪。
黃九溪的聲音有些慌亂,「我們也是實在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知道是國公大人的話,斷然不敢把他拘押到大牢之中的。」
「哼,咱家先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麼罪惡把國公關進去的,現在,你們都必須要把國公放出來。
還不快點,都愣在這裡做什麼?」
黃九溪也是呵斥衙役,「想什麼呢?趕快把牢門打開,還要讓國公在這裡待下去嗎?」
衙役們自然是什麼都不敢說,痛痛快快地打開了牢門。
這座大牢的鑰匙一直都是放在京兆少尹手裡的,可是那位京兆少尹知道自己來這裡,是要和宋衡結仇的,就告病不來了。
他也不是蠢貨,把國公關進來,都讓他記住自己的臉了,再被人知道名字和官職,怕是要被人記恨了。
宋衡坦然地盤腿在那裡,看起來像是在打坐的樣子,看見宋衡泰然自若的樣子,老太監直接小跑到他的身邊。
「喲,我的也,您怎麼還在這裡打坐上了?」
宋衡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彎著腰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太監,連忙起身抱拳行禮,「公公,好久不見。」
老太監連忙還禮,「大爺啊,您就別折煞咱家了。
咱家哪裡受得起您這個禮節啊,咱家尋找您將近兩個時辰了,卻不曾想您被這些瞎眼的傢伙關到這裡了。」
「還是本公有罪,既然是有罪,被人關進來也是正常的。」
「我的大爺,您就別在這裡挑剔這個事情了,現在陛下那邊可是等著您呢。
要是咱家再帶不回去您,咱家的這顆腦袋可就要掉在地上了。」
在這裡待了一個下午,又加上一個晚上,要是京兆府這邊像模像樣地審問他一次,他也不會太尖酸刻薄。
然而他們不給宋衡面子,宋衡也就不想給他們面子了「本公倒是想出去,就是害怕京兆尹大人不讓。」
黃九溪是正四品大員不假,在朝中雖說不如三省重臣和封疆大吏,但也算是權柄彪悍,稱得上是朝中的大人物。
可在聽到宋衡的話后,這位四品大員直接跪在地上,連忙說道:「齊國公,您並無罪責,是下官手下的人抓錯人了。
只是昨天在核查,就讓您在這裡受罪一夜,是下官的疏忽,還請國公恕罪,快些去見陛下吧。」
黃九溪都跪在地上,他身後的那些衙役自然也是不能夠站著的,像下餃子一般跪在地上。
還有幾個竟然直接在地上磕起頭來,一旁縮在角落裡的齊年北,覺得自己這次出去有望。
「本公可不敢輕易離開這裡,要是你們京兆府再羅列什麼其他的罪名,本公到時候可就是百口莫辯了。」
黃九溪都快哭出來了,他沒怎麼和宋衡打過交道,但是也從未聽說這位齊國公竟然是如此尖酸刻薄之人。
黃九溪接著勸慰道:「下官這裡給您道歉了,等到事情結束后,下官親自去往國公府給你賠禮道歉,就請您去見陛下吧。」
宋衡裝作為難的樣子,看向站在一旁不說話的老太監,「公公是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