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塵埃『落定』
桃夭去了景仁宮,如實向皇後娘娘稟報。
皇后一聽愣住了,時疫的事情,她和皇上查到年熾繁身上的時候,線索便斷了,桃夭落水一事,查到范常在身上,范常在一口咬定,是因為嫉妒、不甘心,所以才買通了御花園的小夏子。
萬萬沒有想到,時疫還牽扯到范常在,甚至牽扯到永壽宮的姚答應……
皺著眉頭思慮一番后,皇后沉吟道:「姚答應雖然也有錯,但是並非罪魁禍首,本宮會稟明皇上,從輕發落。嘉貴人剛剛經歷落水,且安心回去休養身子,爭取早日為皇上綿延子嗣,開枝散葉。」
桃夭躬身應下,笑著道:「嬪妾謝皇後娘娘。」
出了景仁宮,桃夭由松露扶著,走在宮道之上,心中思緒早已不知道飛到何處去了。宮裡頭的波譎雲詭,讓她防不勝防,她總感覺背後有一雙大手,在操縱、控制著一切,她們都是棋盤上的棋子。
次日一早,桃夭是被松露叫起來的,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睛。昨兒個夜裡,為了等景仁宮、養心殿的消息,她熬了大半宿,如今實在睏倦。
松露取了溫熱水,給桃夭浸面,又給桃夭按了太陽穴半刻鐘,桃夭這才舒展了許多。
穿了一身淺碧色的宮裝,桃夭吩咐松露簡單的梳個髮髻,望著銅鏡里的自己,笑著道:「天氣熱,今日也沒什麼事情,懶得出門去,就不簪花戴翠了,這般素凈便好。」
松露點頭,道:「小主皮膚好,不施粉黛也是漂亮好看的。」
桃夭嬌嗔著,望了一眼松露,取了銅黛畫了一個柳葉眉,「松露不僅梳頭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小嘴也是越來越甜了,不愧是得了竹枝的真傳。竹枝……」
頓了頓,桃夭淺笑著道:「如今,竹枝做二等宮女,一切可還好?」
松露笑盈盈的點頭,斟酌片刻后,柔聲道:「竹枝姐姐,很是盡職盡責,下頭的青柳、青櫻,對她很是佩服,青柳閑暇時間,還跟著竹枝姐姐學習醫理呢。小主,前段時日,您允諾竹枝姐姐出宮嫁人,竹枝姐姐如今日日都盼著出宮,與竹枝姐姐同住一屋的桐花、桐葉,還瞧見竹枝綉鴛鴦戲水的帕子、荷包。」
桃夭莞爾一笑,「雖然允諾竹枝出宮嫁人,但是不會那麼快的。我如今只是貴人,還不夠資格,放身邊的陪嫁丫鬟出宮嫁人,得等到封嬪才可。」
頓了頓,桃夭又道:「你說桐花、桐葉,瞧見竹枝綉鴛鴦戲水的帕子、香囊?回頭讓竹枝來我跟前一趟,我問問她,可是有了意中人……」
松露笑著應『是』。
午後,桃夭坐在窗前,手中拿著針線,做著香包。松雪從外頭進來,笑盈盈行禮道:「小主,景仁宮傳來消息,范常在謀害小主您,著廢為庶人,遷居冷宮。姚答應禁足印月閣一月,罰俸半年,罰抄宮規十遍。另外翊坤宮年答應,複位年貴人。」
桃夭點頭,含笑道:「皇上聖明。」
范氏被廢,采言禁足罰俸,年熾繁複位,在她意料之中,如今不過是懸在胸口的大石落地罷了!
不一會兒,御前的小林子過來。
小林子笑呵呵的道:「恭喜嘉小主,賀喜嘉小主,晚上的時候,皇上會來行雲閣,陪小主用晚膳。請小主您,早些做好準備。」
「多謝林公公。」
桃夭淺笑著,隨即吩咐松露給小林子看賞。
送走了小林子,松露、松雪等心中十分歡喜。自竹枝染上時疫,胤禛已經兩個多月沒有來桃夭這裡,如今也算是雲開見月明了。
松露帶領著行雲閣伺候桃夭的宮女、太監,跪下行了大禮,齊聲道:「奴婢(奴才)恭喜小主,賀喜小主。」
桃夭失笑,「都起來。」m.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久旱逢甘露嗎?胤禛不過是兩個月不來她的行雲閣,松露等人便如此大張旗鼓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她要封嬪、封妃呢。
傍晚,松露伺候著桃夭沐浴更衣,松雪捧著一件玫紅色的衣裳,笑盈盈道:「小主,今兒個皇上難得過來,小主穿這件玫紅色的衣裳吧,襯得小主肌膚雪白。」
桃夭淺笑,「什麼時候,做了這玫紅色的衣裳?」
松雪輕聲回話,「是一個月前,松露姐姐吩咐桐花、桐葉做的,松露姐姐說小主,皮膚雪白如玉,若是穿上這玫紅的衣裳,定光彩照人。」
桃夭目光落在衣裳上,笑而不語。
玫紅固然好看,固然能襯得肌膚雪白如玉,但是終究不如正紅。宮中規矩,皇后可穿正紅、正黃的,其它正色的衣裳,妃位、嬪位可穿,下頭的貴人、常在、答應,即便是再得寵,也只能穿偏色的。
松露心中惶恐,連忙道:「奴婢自作主張,還請小主恕罪。」
桃夭莞爾一笑,素手撫摸著新衣裳,新衣裳選用的是上好的蘇州浮光錦,光潔絲滑,「無妨,這衣裳做的極好,松露有心了,桐花、桐葉也辛苦了,回頭各賞五兩銀子。」
「謝小主賞賜。」
松露喜不自禁,連忙謝過桃夭。
玫紅色宮裝,小兩把頭,配上珠翠點綴,桃夭美的仿若花仙子一般,松露等紛紛看痴了。胤禛踏著夜色來到桃夭的行雲閣,也是被驚艷到了。
胤禛朗聲一笑,道:「從前只見你穿素色的衣裳,裝扮也是素凈,如今驟然見到你穿鮮艷的顏色,盛妝打扮,朕彷彿看到了天上的仙子,花仙子。」
桃夭莞爾一笑,「皇上謬讚了。」
胤禛拉著桃夭的手,含笑道:「你今日這樣打扮,甚美,朕很喜歡。『芍藥承春寵,何曾羨牡丹。』」
桃夭神色微愣。
略思量片刻,桃夭淺笑著道:「皇上是將臣妾比作芍藥嗎?臣妾閨中之時,曾讀過一首詩,『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臣妾蒲柳之姿,不敢與皇後娘娘明月爭輝。」
胤禛爽朗一笑。
「你啊,就是這般小心翼翼的。皇后是寬厚大度之人,不會與你一般計較的。皇后是牡丹,國色天香,你是芍藥,花中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