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睜眼,閉眼,睜眼
陸真真盯著江月白欲言又止。
要不是腿軟,她掐死他得了。
天道誓約什麼的,滾蛋!
江月白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慢條斯理又道:「不行?」
陸真真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句話,那啥啥的時候,說什麼都成,就是不能說自己不行。
她一把抓過手邊的枕頭,惡虎撲食一般兇狠地壓在江月白臉上。
江月白沉沉的笑聲從枕頭下面傳來,他的指尖劃過她柔韌的腰,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她條件反射一般彈開。
她剛一動,某人就面露異常。
陸真真也及時察覺自己蹭到了什麼,僵直了身體,杵在他上方。
反應過來之後,她立時想要抽身而退,卻被江月白一把拖了下去。
他將她抱了個滿懷,沉沉氣息落在她耳畔,帶著些許忍耐。
「……」
四字落下,陸真真經歷了一場從未有過的修鍊。
快意到了極處,就連真元也彷彿被榨乾。
當她再次醒來之時,空氣中花香浮動,水聲潺潺,一時竟有些分不清,這是在某人的識海中,還是在魔宮的寢殿內。
她睜眼望著上方,恢復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起身穿好衣裳,赤腳踩著柔軟的地毯來到門前。
推開殿門,落日灑在院中,她朝外望去,心中一軟。
院子里草木繁盛,大樹下放著一把躺椅,斑駁的光影落在地上,也落在江月白身上。
江月白背靠躺椅,懷裡坐著三花。
他手裡攤開一本書,兩眼微闔,似在養神。三花趴在他胳膊上,小嘴張合,叭叭個不停。
父子倆溫情脈脈,其樂融融,美好得像一幅畫。
陸真真倚著門框,無聲地彎了彎嘴角。
下一刻,卻見江月白將手中的書本捲成圓筒,他依舊沒有睜眼,只是用書敲了敲三花的腦袋。
三花捂住額頭,嘴裡哼哼唧唧。
他在江月白懷裡扭動了兩下,眼尖地瞥見陸真真,頓時眉飛色舞,飛快蹦出他爹的懷抱,向她跑來。
他一頭撞進陸真真懷裡,陸真真彎腰接住兒子,身形一頓。
腰酸,腿軟,全身乏力。
想起那人說的「最後一次」,陸真真在心底暗啐一聲。
「娘親,你終於醒了。」三花抱住她的大腿,「爹爹說你忙了一夜,不許我吵你。」
陸真真面上微笑,暗地磨牙,內心一言難盡。
江月白走過來,將三花拎到一旁,「還有一段口訣沒有背完,不許偷懶。」
三花「哦」了聲,拉住陸真真的手,「娘親,你來聽我背口訣。」
江月白與陸真真對視一眼,不由分說將兒子抱走,「我聽你背。」
三花在他臂彎撲騰著小腿兒,「不要,萬一背錯了,你又要揍我。」
「你以為你娘親就不會揍你么?」江月白帶著兒子走遠。
「騙人,娘親才不會揍我。」
「你忘了她會彈你腦袋?」
「……對哦,」三花天真無邪的聲音傳來,帶著些許畏懼,「彈腦門兒可疼了。」
「你趕快背完,就可以陪你娘親吃飯。」
「好吧,」三花妥協,「我要吃咬人椒燉銀獠荒豬。」
「咬人椒太辣,不行。」
「要嘛要嘛,」三花扭著他爹撒嬌,「司空伯伯說,銀獠荒豬可好吃了。」
「你自己當過豬,還敢吃豬?」
「哼!」
聽著那父子倆遙遙傳來的對話,陸真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她與江月白這就是成親了?
一夜醒來,沒有柔情蜜意,沒有甜言蜜語,偏生她還覺得,這樣挺不錯。
捶捶酸脹的腰,陸真真轉身回屋。
識海之中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把鞋穿上。」
陸真真回頭一瞥,正好對上江月白投來的視線。
她眸光一轉,用神識傳音回他一句,「知道了。」
刻意拉長的尾音像極了不耐煩,只有細聽才會發現,這裡面蘊含的笑意與輕俏。
她反手關上殿門,站在那裡,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揚起。
她拍拍自己臉頰,試圖擺出一副輕描淡寫的架勢,卻又很快破功。
她按住自己的嘴角,用力往下扒了扒,自言自語,「有什麼好高興的,我又不是孩子。」
話雖如此,她還是腳步輕盈地回到床前。
床上的凌亂在她醒來之前就被人收拾過一通,床單與被子都是新換的,她將被子推到一旁,盤腿坐下。
靜心不易,還是打坐恢複比較快。
她端正坐直,閉目內視。
這一看,她不由怔住。
丹田裡的異火不知何時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混圓的金色珠子。
珠子懸浮在她的丹田之中,表面散發濛濛光華,像覆著一層輕薄絲絮。
陸真真沉心感知,發現金珠中傳來一絲熟悉的火氣,與原來的異火一般無二。
她心中若有明悟,卻又難以置信。
她凝聚一部分真元,慢慢送入金珠,那些真元像是被某種力量吸裹,剛一碰到金珠外沿,便融入其中。
隨著她送入的真元越來越多,金珠表面的那層絲絮逐漸剝落,露出光滑明亮的珠子本身。
金珠開始瘋狂打轉,像是滾動的風輪,將周圍的真元一併吸入。陸真真瞬間感受到極大的壓力,她的經脈像剛剛出土的嫩芽,為了茁壯成長,每一條根須都在渴求養份,但她身體里的這些遠遠不夠。
陸真真果斷打出一條中階靈脈,迅速佈於殿中。
濃郁的靈氣衝天而起,寢殿內外盡皆籠上一層白霧。
江月白正在書房聽兒子背誦口訣,他忽地抬眼,騰身一躍,抓著兒子來到寢殿上空。
他並指一點,寢殿四周的煞氣盡數退去,底下的靈氣得到更多空間,彷彿浪潮一般四方席捲,將寢殿罩了個嚴嚴實實。
江月白接連不斷打出數道劍氣,它們將寢殿包圍起來,冰冷的殺意彷彿一把把參天巨劍,只要有人試圖闖入,就會被無情劍氣絞得粉碎。
布下防護,江月白這才有空看向兒子。
三花抱著他爹的胳膊,像只無尾小熊掛在樹上,對著底下探頭探腦。
「爹爹,娘親是不是又在閉關?」
「爹爹,這裡的味道好香呀。」
「爹爹,我餓了。」
江月白捏捏他肉乎乎的小手,「等你娘親破境,帶你吃頓好的。」
「真的嗎?」三花歡喜雀躍,「那我希望娘親天天都破境!」
話音未落,一點金光自霧中顯現。它將白霧捅了一個窟窿,四周的靈氣如同瀑布一般傾泄而下,爭先恐後往窟窿之中涌去。
窟窿越來越大,底下的金光不斷盤旋,在寢殿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漏斗。
江月白帶著兒子往後退遠了些,他不錯眼地盯著那縷金色光芒,直到空中轟然一聲鳴響。
四溢的靈氣彷彿坍塌一般,瘋狂地倒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