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兒子險成血食
打不過就逃,是陸真真在無數次血戰中得來的經驗。
瘦修士的修為遠在雷管事之上,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胖子,若藍衣修士不在,她還可放手一搏,但有人礙手礙腳,還是先跑為妙。
「你認識路嗎?」陸真真衝出巷口,大聲問。
她頭一回來逍遙城,哪哪兒都不熟。
藍衣修士扭頭見胖修士從身後追出,馬上就要攆上他倆,一咬牙,扔出長劍。
「上!」他拉著陸真真跳上劍身。
長劍忽然在空中伸展,一陣靈光閃爍,變得無比寬大,剛好能容下兩人。
藍衣修士默念口訣,長劍騰空而起,劃出一道殘影,從逍遙城上方掠過。
胖修士見兩人御劍而逃,驚異地停下腳步。
「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
長街上也有人注意到頭頂異象,他們紛紛停下手裡的活計,抬頭眺望。
「誰這麼大膽子?敢在城中飛行?」
「是啊,逍遙城的規矩誰不清楚?這不是活膩了嗎?」
「哎,你說奇不奇怪,咱們城中設有法陣,就是元嬰期的修士來了,也別想御空飛行,那兩人是什麼來頭,竟能衝破禁制?」
眾人的議論早已驚動城中守衛,有人很快查明原由,將消息遞往城主府。
與此同時,藍衣修士帶著陸真真在城東一處宅院落下。
宅院深深,四周綠樹掩映,幽靜異常。
藍衣修士收了劍,望著陸真真欲言又止。
陸真真會意,「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她剛才也吃了一驚,進城時她看過城牆上的告示,知道城中不得凌空飛行,這藍衣修士一來就破了規矩,不知會不會受到懲罰。
藍衣修士連連擺手,「不不,我是擔心姑娘。」
他年輕面薄,說話間耳根微紅,「平陽宗雖是二品宗門,但他們在城裡開了不少店鋪,姑娘若是現在出去,隨時會碰到他們的人。」
「依你的意思……」
「姑娘方才救我兩回,大恩無以為報,姑娘若不嫌棄,可先在此處落腳。」藍衣修士道,「我叫桑子規,這裡是我的宅院,家中除了幾名老僕,還有一位師長暫住。」
陸真真沉吟。
「姑娘放心,我不是壞人,」桑子規怕她有疑慮,趕緊解釋,「除了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我還想、還想與姑娘切磋幾招。」
「桑道友,」陸真真開口,「你有師門?」
「是。」桑子規頓了頓,囁嚅著又道,「不過我師門不在這兒。」
「你可清楚宗門弟子大選的規矩?」
「啊,知道一些。」桑子規撓撓頭,「姑娘想要參加弟子大選?」
陸真真點頭。
桑子規將她仔細打量,「姑娘現在有幾層修為?」
陸真真在心裡默算一遍,不大肯定道:「鍊氣三層?」
話音剛落,就見桑子規瞠目結舌。
「怎麼可能?」桑子規失聲道,「我是鍊氣五層,連我都打不過的修士,你一掌就能打斷他的手,你怎麼可能只有鍊氣三層?」
「也許是我天生力氣比較大?」
「不不不,」桑子規把頭搖成撥浪鼓,「修士都會鍊氣淬體,就算姑娘天生神力,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打破那人的防禦。」
「這個嘛,我也不大清楚。」
陸真真雖然同樣好奇,但眼下不是閑聊這事的時候,她得先把兒子放出來,小傢伙已經在乾坤袋裡鬧騰了許久。
「我姓陸,叫陸真真,既然桑道友熱情相邀,我就叨擾幾日。」
說著,陸真真將三花從乾坤袋裡掏出,小豬仔軟搭搭地趴在她懷中一動不動,「他叫三花,是我的家人。」
三花在她懷裡動動耳朵。
哼,才不是。
哪個家人會把自己的兒子關小黑屋。
桑子規見到粉撲撲圓嘟嘟的小豬仔,兩眼倏地放光。
「我可以摸一下嗎?」他躍躍欲試。
摸什麼摸?
三花翻個身,拿屁股對著他。
陸真真笑笑,「抱歉,他不喜歡。」
桑子規失望,「哦,那他喜歡吃什麼?」
陸真真看看他身上靈氣環繞的法衣,再瞧瞧這座面積不小的宅院,硬生生將「靈石」兩個字咽回去。
三花愛吃靈石這事不知是福是禍,還是不提為妙。
「我吃什麼他就吃什麼。」陸真真之前試過,人吃的食物三花都能吃,就是不大管飽。
桑子規喜上眉梢,「快午時了,我這就讓人擺飯。陸道友,我先去拜見師長,咱們吃飯的時候再見。」
他興沖沖地離開,然而直到陸真真吃過午飯,他都沒有出現。
——
「為何御劍?」
白衣男子坐在池塘邊,手持釣竿,盯著水中的魚線,嗓音淡漠。
桑子規垂手立在他身後,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師叔……怎麼會知道?」
江月白扔出一枚信符,「你父親想見你。」
「我不!」
桑子規想也不想,一口回絕。
「別吵到我的魚。」江月白淡淡開口。
桑子規噤聲。
「為何御劍?」江月白又問。
桑子規臉上發燒,支吾半晌,「逃、逃命。」
「我以為你是有骨氣的人。」
「那是、那是因為還有別人在,」桑子規低下頭,小聲說道,「是我的救命恩人。」
「所以你就違背了你的誓言。」江月白涼涼道。
「我、我是說過再也不靠他,」桑子規握拳,「我沒打算逃避懲罰,他想怎麼辦,按規矩來就是!」
「若他不罰你呢?」江月白微嘲,「你算不算沾了他的光?」
桑子規怔住。
「我、我這就去城主府領罰!」
「若我來逍遙城找你,也是因為他的緣故,」江月白出聲,「你又當如何?」
桑子規停下腳步。
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內心只覺難堪至極。
「我……」
「不過你不用擔心,」江月白打斷他,「桑懷遠還使喚不了我,我也沒打算收你,包括你那兩個同門。」
桑子規剛剛松下的一口氣又提起來,「師叔!」
「去領罰。」江月白盯著池水,沒有回頭。
桑子規躑躅半晌,拖著沉重的腳步垂頭喪氣離開。
院中響起關門聲,江月白往身後的大樹懶懶一靠。
「蠢蛋還是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