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年阿漓
這幾日的早朝,百官們仍然沒有什麼好事的奏摺呈上。
葉綺不信風波真如他們掩飾的那樣平靜。
「去看看各地和漳州有什麼特別的貿易走動。」葉綺對著千秋吩咐道。
「臨近年節,各地往來的商隊會較以往增多,你私下派人去查通往漳州商隊的籍貫。」葉綺想了想復又道。
千秋聞言,跪下領命。
文昭侯封地,侯府一處廂房裡,早已亂成一團。
「姑娘要臨盆了!產婆呢?」侍奉的小丫鬟焦急的在喊。
「外面下大雪了,產婆的馬車堵路上了。」侍衛下馬跑了過來,語氣慌張。
管家聞言頓時大怒道:「你要不要帶點兒腦子出門,你就不能把產婆接到你的馬車上帶回來嗎?」
侍衛聞言,又立刻騎著馬折返了。經過了好一頓折騰,才還算快速的把產婆送到了廂房裡。
房外,秀秀迷茫的抬起眼看著文侯爺道:「父親,這個孩子留嗎?」
文昭侯道:「留也不安生,不留也未必能安生。且看這孩子的造化了。若天意要他活,旁人也不可干涉。」
「若生了個女孩兒怎麼辦。」文秀秀思考片刻開口。
「那就不是我們要思考的事情了。」文昭侯用手撣了撣肩上的雪,語氣漠然。
看著一盆又一盆從屋子裡端出來的血水,文秀秀只覺得生育很恐怖。
「看來,那姑娘,難活了。」文昭侯說罷,嘆了口氣。
文秀秀沉默不語,但她的身體已然退後了幾步。裡面開始持續傳來低吼的聲音,便隨著嬰兒誕生后的哭泣聲,那低吼的聲音也慢慢虛弱消失了。
「是個男孩兒,就是那姑娘……沒保下來。」產婆披上了厚外衣,開門對侯爺說罷,搖了搖頭離開了。
得知那姑娘沒有保下來後文秀秀垂下了頭。
那是一個恬靜內斂的姑娘,性格也不惹人煩。這一路上,都是她的陪伴,文秀秀才稍好些。因不清楚那姑娘的具體姓名,又因她是皇子生母,便以侯爺義女的身份葬了。
在得知皇孫降生后,不日,自漳州而來的退伍來到了侯爺在的居所。隨行而來的是安瑜和趙謹言,安瑜到了侯府便直接朝著小皇孫居室的方向而行。
文秀秀正在那裡等候,在文秀秀見到安瑜時,熟悉的面孔不由得令她想起自己曾在宮中與葉婉作伴的時光,那時自己還陪著葉婉和葉綺選。她會想起了自己隨父親兄長回到皇宮時,太后對她的百般寵愛,還有自己與葉婉的友情。她不由得落了淚來輕聲的問安瑜:「太后可有提起過我?」
「未曾。」安瑜微微嘆了口氣,對文秀秀答道。
聞言,文秀秀抿唇不語,神情落寞。安瑜見她不語,便點了點頭進屋去看小皇孫了。
屋內暖閣之中,安瑜抱起了小皇孫並對奶娘婢女道:「你們先出去,等我喚人,你們再進來。」….奶娘和婢女們離開后,安瑜掏出了懷中的硃砂,她猶豫再三后還是將點了硃砂的銀針刺到了嬰孩兒的眉心額上。
熟睡中的小皇孫被刺痛驚醒,開始哇哇的哭了起來。安瑜忙喊奶娘進來。
「姑娘,這是?」奶娘看著小皇孫額頭上憑空出現的硃砂痣,不禁問道。
安瑜沒有回答,只是對著疑惑的奶娘搖了搖頭。隨後便推門出去了。
一進門便去與侯爺交涉的趙謹言,見安瑜出來也連忙小跑過來和她匯合。
兩人相視無言,沉重的氣氛在二人身旁環繞不散。連嬰孩都有些察覺,睡夢中的他也在安瑜的懷裡皺了眉頭。
察覺到了安瑜的視線,趙謹言也看向了小皇孫。只一眼,就讓他心裡一緊。方才與侯爺的交談中,並未提及皇孫生來便眉間長有硃砂痣,如此祥瑞的特徵侯爺沒必要隱瞞。難道是安瑜?是太后給了她什麼命令嗎?安瑜是被威脅了嗎?
「很可愛是吧。」安瑜開口道。
聞言,趙謹言壓住自己的猜想,佯裝平靜道:「可愛。」
接皇孫的一行隊伍,裝扮成商隊的樣子,即刻便啟程趕往漳州。這一路上,安瑜都面色凝重。趙謹言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開口詢問。
皇孫被平安接到了漳州,葉穹也一直被安慶海吊著一口氣。而花甲之年的太后,仍然在暗中謀算。
這邊皇孫剛剛到了漳州,就被太后抱在了懷裡,她眼神帶著一絲希冀的望著懷中的嬰孩。「願他能銘記自己身上所遭遇的一切,他的國家所遭遇的一切,便喚他銘兒吧。」
「朝中大臣可有回信?」太后輕輕的將皇孫交給奶娘后,便對一旁的親信詢問。
「朝中老臣,皆有回應。」
「足矣。」太后聞言,輕輕點頭。
南寧那邊,林靖勛剛平定邊境禍亂,便立刻著手將王時的遺體裝棺派人運往京城。他還一連派了三次人手尋找叫漓的苗疆少年,卻皆是無果。
「會不會那孩子,怕穿軍服的?」副將說罷,林靖勛眼神微亮道:「讓他們打扮成商戶,暗中尋找。」
「將軍,您說要在南寧為王時先生立一座衣冠冢,現在墓碑已經刻好立完了。按您吩咐的,刻的是王使節。」
「那孩子,可能會去祭拜。」林靖勛說罷,副將立刻會意並道:「我這就著手安排。」
南寧有一處延綿數十里的山丘,在生長,茂密槐樹的那座小山旁,就是王時的衣冠冢。林靖勛拿著一壺酒和兩包熏肉去墓前看望。
「陛下見過您母親了,也知曉您對朋友之義。我此次便是按照公主的吩咐,來尋找那名叫漓的少年。您且放心,我定會善待他。」林靖勛說罷,將一壺的酒都傾灑在了墓碑前,他將肉打開,依次擺好。
林靖勛轉身離去時,剛走不遠,就聽到樹林里有穿行的聲音。他快速回過頭,便看到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少年正要那墓碑旁的熏肉。
「大膽,怎可如此冒犯!」林靖勛快步來到少年面前,無比嚴厲的斥責他。
「可是我好餓,你不是說要善待我嘛。」少年虛弱的說道,說罷便暈倒在了林靖勛的懷裡。
「你是,漓?」林靖勛說罷,少年沒有反應,便只好抱著少年快速回到大營找人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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