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計劃
不管京城如何暗流涌動，造成這一切的兩人都不會在意，在入宮那一刻，他們便有所覺悟。
此時，兩姐弟正跟著一位宦官正轉悠著朝東宮方向走去，沿路順便介紹起皇宮。
這位宦官是李總管手下心腹，姓魏，叫魏公公，為御前公公，負責教導宦官宮女在皇宮的行事規矩。
魏公公跟隨在李總管身邊，也算天子近臣，常年承受天子威嚴，且見多識廣，完全不在意姐弟兩人頂著兩張冷漠的撲克臉。
臉上始終笑意盈盈的面對著兩人，用略顯尖細的聲音不斷介紹著附近的宮殿。
三人走至堯舜宮前，魏公公望著高掛的牌匾向兩人介紹道：「堯舜宮乃皇宮中距御花園最近的寢宮，是陛下親自題名的宮殿，當下為二皇子殿下的住處。」
正說著，大門忽然打開。
門縫裡鑽出一個巴掌大頭顱，正像做賊般左顧右盼著四處打量。
待看到魏公公時，臉色一囧，比哭還難看。
她在殿內聽到外面有動靜，鬼使神差的便想偷偷瞧瞧，不想卻被抓個正著，還是魏公公。
魏公公是李總管心腹，知曉阿蘭與李總管關係匪淺，年前還親自教過阿蘭宮中的規矩，也算是阿蘭的半個師傅。
此時瞧見阿蘭鬼鬼祟祟的模樣，第一反應是俏皮呆萌可愛，接著想到還有外人在此，不能丟了皇家的臉面，面色一版，厲喝道：「你在做甚？皇宮如此威嚴肅穆之地，如此沒有規矩，成何體統。」
說著手上不知從何處拿出了把戒尺，揮舞著在空中嗤嗤作響。
阿蘭縮了縮腦袋，只露出半個頭，眼含淚光，看著魏公公手上的戒尺，抿了抿嘴，轉身欲逃。
餘光卻不經意間注意到魏公公身後有人，好奇一瞧，整個人忽然愣住。
那是兩雙怎樣的眼睛啊！
一雙拒人千里的寒眸下深藏著滿滿的悲哀，另一雙墨色瞳孔下卻是屍山血海，眼底似有厲鬼咆哮。
阿蘭不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心中卻對眼前女子產生憐惜之意，又害怕其身旁的少年，一時有些躊躇。
又見輪椅上的女子身形消瘦，心中一橫，咬咬牙拉開大門便朝魏公公的方向奔去。
魏公公一見阿蘭奔向自己，腦子一懵。
不是，我就想嚇嚇你呀。
這要是因這件小事而責罰阿蘭，那之後就等著被穿小鞋吧。
平日里稍微恐嚇下就掉頭跑的丫頭，怎麼今天突然不怕了？
心中不免疑慮，魏公公一時有些遲疑。
這一遲疑的功夫，阿蘭便越過了魏公公來到蘇雁南跟前。
蘇少恆眼神一寒，伸手就欲攔下。
魏公公見此也臉色大變，可不能讓阿蘭衝撞了這兩位祖宗，同樣伸手欲要攔下。
不想阿蘭眼疾手快，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便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塞進蘇雁南懷裡，然後迅速折回。
啪的一聲，大門重新關閉，半空中只剩下兩隻一老一少的手。
兩人面面相覷，默契的同時放下。
感受著手上仍有餘溫的褐色紙包，一陣少女淡淡的馨香撲鼻而來，蘇雁南不由呆愣片刻。
而蘇少恆回過神后就緊緊盯著紙包，倒不是害怕紙包有詐，只是心中對實力的執念又增強一分。
連個普通人都擋不住，如何保護啊姊，又如何復仇！
魏公公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正欲開口賠罪，空中就傳來清脆的聲音。
「女君莫要悲傷，阿蘭不開心時只要吃飽肚子歇息一晚就無事了。」
悲傷？
魏公公暗自搖搖頭，看著那張冷漠的臉，怎麼都和悲傷聯繫不起來。
「此物是阿蘭最喜愛的肉夾饃，不僅好吃不膩，而且二皇子殿下還說葷素搭配，有調和陰陽滋養之效。」
聽聞此言，蘇雁南望向門縫內那雙一眨一眨的眼睛。
至純、至善。
如此怎能辜負這一片心意？
蘇雁南打開紙包，就見一個面膜中間切開，夾著鼓鼓囊囊的鮮肉青菜，一股芳香撲面而來。
倒是符合肉夾饃的名頭，蘇雁南暗自點頭。
只是如此食物恐怕對此時的身體有害無益。
「那便小小淺嘗一口吧。」
見蘇雁南當眾吃下，魏公公撓撓頭似懂略懂，倒是蘇少恆若有所思。
半響，蘇雁南點點頭。
「不錯。」
「此物我便收下收入了。」
將肉夾饃重新包好放入懷裡，蘇雁南說完便不再言語。
一時空氣陷入沉寂。
「哈哈哈，時候不早了，陛下安排的寢宮就在前方，距此僅有一宮之隔，兩位小將軍隨我來。」
倒還是魏公公老於世故，出言打破靜寂。
遂帶著兩人離開。
門內少女聞言若有所思，心中一陣歡喜，一宮之隔，那往後串門也就方便了。
「嗯，一會要向魏公公打聽打聽是哪家女君，好方便拉著二皇子殿下上門拜訪。」
而此時魏公公的心中亦甚是欣慰，看向蘇家姐弟的眼神都有所不同，特別是姐姐蘇雁南。
「即便經此大變，心中良善依舊未泯，大蒼何其有幸，有此俊傑。」
魏公公決定將此事告知於陛下，如此俊傑卻受身殘之苦，不該！
沒過一會兒。
三人來到景仁宮前，仔細一瞧，和堯舜宮正門相差不大，唯有紅牆碧瓦，飛檐斗拱下的牌匾不同，一者名不同，二者字跡不同。
三人穿過朱紅大門，入目便是乾淨大氣的庭院，正對著一座雕梁畫柱的兩層宮殿，兩側則是間稍矮的廂房。
此時庭院內正站著一排侍女下人，是負責照顧姐弟二人生活起居的。
待二人分配好卧房后，魏公公便告辭離去。
離去前直言有何所需都可相告，他會盡全力滿足。
姐弟道謝，客氣送走魏公公。
一層主殿內，蘇少恆遣散掉所有人侍女下人，-他信不過任何人。
「恆兒，進宮前的計劃可還記得？」
蘇雁南忽然輕聲問道。
「嗯，自然記得。」
「好，如今趙皇比預想的還要念及父親生前的情誼，那便修改一下計劃，此後練武不必隱藏天賦，時機成熟便可建功立業，出將拜相，趙皇會暗中護佑你的，但仍需小心，記住，只有權勢握在手裡，才能查清山城一事，待水落石出時，揪出真正的幕後之人，將他繩之以法，讓他背上千古罵名，以消吾等心頭之恨，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是，可…阿姊，若是……查不清呢？」
兩人一時陷入沉默，山城一事已經過去兩年，往後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著手調查。
而這些年，足夠幕後人將線索清除乾淨。
「凡走過，必留痕。屠盡山城如此天大之事，即便手段乾淨利落，也總有漏網之魚。」蘇雁南堅定說道。
「如此，我越早出將拜相，便越有機會尋到漏網之魚，阿姊，我一定努力習武，都怨恆兒，否則阿姊也不需自殘……」蘇少恆如此說著，將心中不一樣的想法壓在心底。
「我之前便告知與你，不必自責，怎還不放下，若不如此，我等現身之日，那幕後之人必不會善罷甘休，那時便是無休止的刺殺，恆兒你連習武的機會都不會有，更何況，氣血衰敗有的是方法解決，雖根基受創，此生不入內氣，但只要活著，便有機會，何必如此作態，你可是蘇家男兒郎，理應當斷則斷。」
「……阿姊教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