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0金買馬骨,秀瑜勸離開(三千)
當天夜裡,機械的轟鳴聲,知了的呼喊聲,響亮的拍門聲,以及一絲低沉的哭腔將陳天及他的五個舍友從夢中驚醒。
「他媽的,老子宰了他。」
「媽的,要是沒什麼事,老子非弄死這個人不可。」
肖致遠和陳饒相繼開口,其他幾人也隨聲附和。
陳天沒有說話,但心底想的卻也是如此。
陳耀離門最近,便慢慢地起身,將門打開,一道屬於手電筒的強光率先刺入眾人的雙目。
「媽的,真幾把亮。」肖致遠開口罵道。
再一看竟是哭成淚人的江松賢,眾人不解,陳天見狀卻是趕忙起身,連忙將他扶起。
語氣真誠,言語關心地問道:「松賢咋了,大半夜哭成這樣,找哥幾個啥事,咱不能明天說嗎?」
江松賢聽后,連忙收住哭腔,卻怎麼也停不下來,黃豆大小般的眼珠宛若雨滴,啪啪地就往下落,哽咽著說道:「天哥,我,我媽要死了!」
陳天一聽到這消息也是被驚的愣了神,眾人的起床氣也是一下子消了個乾淨,陳天趕忙拉著他坐到床上,關切地問道:「具體怎麼回事,你媽怎麼就要死了呢,說出來,哥幾個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
江松賢聽到這話,無助麻木的雙眼似乎噴湧出一種叫希望的東西,勉強收住哭腔:「天哥,我家房子塌了,房梁掉下來砸到我媽了,送醫院去了,可是我家裡沒錢看病,他們寫信找我要錢。可你們也知道,咱工地工資本來就不高,潮州幫那群畜生每個月還要收20塊的調節費,每月工資的剩餘我也都寄回家了,我根本沒存下多少錢。」
「天哥,饒哥,遠哥,你們能不能幫幫我,借我點錢,就五百就行,五百就夠我媽看病了。我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都行。」
說罷,這一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又從陳天床上站起,再有「唰」地一下跪在的上,把頭磕得「哐哐」作響。
除陳天之外的幾人見狀一下子傻了眼,幾人也都是剛來工地,身上也就剛發的兩百來塊工資,有的甚至早早寄回家裡去了,身上也就留了個吃飯的錢。
因此幾人誰也沒敢先開這口。
江松賢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磕頭的力度也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響,額頭的血流滿了全頭也不肯罷休,嘴裡還一直念叨著「幫幫我,幫幫我。」
眾人見了都極為不忍,肖致遠更是跳下床去,一把將這一淚人,血人拉起來。只是張了張口,到底還是沒說「借錢」兩字。
大家出來打工就是為了賺錢的,現在剛賺到錢,手裡還沒捂熱乎,有個剛認識一個月的人就來問你借錢,況且借出去甚至還可能要不回來,這買賣稍微一想,想必心裡都有了答案。
陳天見此,稍作權衡,若是不借,你們剛組的團體便會像雪球撞擊巨石一般分崩離析,到時候別說打潮州幫了,前面做的努力也就全都白費了。
所以肯定是要借的,甚至為了凝聚團體,就算是千金買馬骨也要借。具體怎麼借,陳天心裡也有了打算。
俗話說的好,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這大好的機會送到面前怎能不用。
陳天一把把江松賢拽過來,大聲喊道:「別怕!這錢我借你。」聲音之大,大到整個工棚都能聽到。
江松賢聽到這話,心裡懸著的心便放了而下來,陳天出手闊綽,當時講段子的那幾天每晚都能發出去兩包大前門,身上肯定有錢,
既然答應說借,肯定會借。
「我媽有救了!我媽有救了!謝謝天哥,謝謝天哥!」江松賢說罷,迎頭便想再拜。
可陳天哪會讓他再跪下去,要是拜了,那這大恩說不定就變大仇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哪能說跪就跪。你且站好,」陳天扶穩江松賢,然後爬到床上,翻騰出風衣,摸出八百塊錢遞給江松賢。
「這八百你都拿好,這救命的錢我替你出來,我倆情同手足,你母親何嘗不是我母親,既然出了這種事,我一定能幫就幫。」這話基本是喊出來的為的就是確保醒著的人都能聽到,說罷就把錢塞進江松賢的懷裡。
江松賢也是愣住了,渾身顫抖,他只想借五百,陳天卻給了八百。剛想開口道謝,卻又想起大恩不言謝。於是抱拳對陳天說道:「我的命是你的了。」
說罷便衝出去了,不用想,是給家裡寄錢去了。
陳天見此失聲笑了笑,望著宿舍內張口想要說些什麼的眾人說道:「睡覺吧,時候也不早了。」然後就把門推上,熄了燈,進入了夢鄉。
可這一夜很多人卻睡不著了。
次日,清晨,食堂。
「聽說沒,陳天借了兄弟八百塊治病,這種好人,世上也太少見了吧。」
「是啊,八百塊說借就借了,眼都沒眨一下啊。」
「有陳天做兄弟真幸運,原本以為他是個爭狠斗勇的莽夫,沒想到他還是熱心腸的郭靖啊。」
陳天一夥六人一進食堂便吸引了大片目光,準確來說是陳天吸引了大片目光。
陳天一邊排隊,一邊聽眾人討論的話題,也都從孔秀瑜這一風騷的妖精變成了古道熱腸的陳天,就知道昨晚錢沒白借。
江松賢那敲門聲定然擾了不少人的清夢,很多人估計都醒了,陳天喊那麼大聲就是為了讓眾人都知道這件事情,再度得一波人心。
看來效果不錯。
幾天前,陳天放出話要打潮州幫,眾人都以為他是個失心瘋的莽夫,爭狠斗勇的狂徒,現在畫風一變,陳天又變成了樂善好施的大俠。
就好比一下子從呂布變成了劉備,其中的變化之大不言而喻。
就連打飯的時候,孔秀瑜都主動開玩笑道:「你最近的名氣都快趕上劉德華了。」
今天孔秀瑜穿了一件青綠色的長裙,腰間勒著一條細細的牛皮帶,細腰襯托出她高聳的胸部,裙下露出她細膩白凈的小腿,一時間晃得陳天眼花繚亂。
陳天咽了咽口水,不敢繼續盯著看。
孔秀瑜自然察覺到陳天不老實的眼光,「哼」了一聲,又道:「吃完飯先別走,我有事要問你。」
陳天點點頭,端著小山一樣的肉菜離開了棚搭,身後的幾人一臉的敬佩和羨慕。
孔秀瑜有著一般女人沒有的直爽和大氣,她想做一件事情,就不會顧及所謂的風言風語。
所以她毫不在意地坐在陳天的身旁。
陳天望著身旁靚麗的身影,想到這女人還真是一顰一笑都能散發出女性的魅力。
孔秀瑜坐下后,看著陳天問道:「你是不是真的要打潮州幫?」
陳天沒直接回答,反問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孔秀瑜神情開始變得認真,也加重了語氣,說道:「我原本以為你們年輕人只是為了出風頭才故意那樣說的,如果你們真想打,我勸你們還是收手離開吧。」
陳天反問:「為什麼?」
孔秀瑜耐心解答:「潮州幫那幫人,鍾敏雖然是老大,但他染上了毒,這輩子也就完了,但李明輝回來了,我聽說這個人打架很厲害,在施工隊里不少人都被他打斷過手腳,甚至還鬧出過人命。」
陳天點點頭,卻也不說自己的算盤,順著孔秀瑜的話問道:「那我能去哪?」
孔秀瑜以為陳天是肯聽話,頗為高興,道:「我哥有幾個朋友也是做建築的,我可以介紹你和你兄弟過去那邊幹活。」
陳天聽了,認真地說道:「那我以後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孔秀瑜聽后,微微一愣,隨後又是笑得花枝亂顫,道:「你這娃兒才多大啊,就學人家表白,你知道愛情是啥子玩意哦。」
陳天被取笑,也不以為意,反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木雕,遞給孔秀瑜,道:「最近做了一個小玩意,送給你,秀瑜姐。」
孔秀瑜接過,是以巴掌大的人像,不難看出是自己,底下還刻著秀瑜二字,服飾上還刻有「碎碎落花味,幽幽女人香」一詩。
從工藝上來講,這隻能算是個中等貨,上一世陳天做過木工,但許久沒練過手,刻出來的東西難免有不少瑕疵,但轉念一想這是一個男人細心雕琢的成果,點點情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孔秀瑜好像很喜歡這個木雕,放在手裡來回把玩,又抬頭看著陳天,笑著問道:「你喜歡我?」
陳天搖搖頭,誠懇地說道:「只是想看你笑。」
陳天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孔秀瑜的意料。
她難得地紅了臉,轉移話題似的問道:「你什麼時候走,和我提前說一下。」
陳天搖頭:「誰說我要走。」
「你還要打?」孔秀瑜臉色有些擔心。
陳天站起身,眺望遠方,緩緩東升的旭日,又想到似血般的殘陽,究竟誰的光線更加熾熱還難講。
「當然要打,我不但要打,而且我一定會贏!」
鏗鏘有力,擲地出聲!
孔秀瑜望著陳天的背影,心裡突然有些羞意。
「你們男人都愛爭,難道爭來爭去,還想征服全世界嗎?」孔秀瑜嘴上不屑地道。
陳天平淡的道:「是啊,征服全世界,再被女人征服。」說著還俏皮地挑了一下眉,攤了攤手。
「那李明輝怎麼辦?他打架很厲害。」孔秀瑜沒有搭理陳天的話,提出疑問。
「沒關係,我的舍友可是少林下來的武僧,能抵得上兩個李明輝了。」
肖致遠打架的確很厲害,陳饒、江松賢從各個方面都試過了,發現無一對手,也就死了心。反而真心實意地佩服起肖致遠的功夫,畢竟人家是練過的,野路子再厲害也打不過正規軍。
言盡於此,兩人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