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獵手（2）

向著疑似更多敵人的方向摸索前進的途中，維克察覺到身邊的侯爵千金似乎幾次欲言又止。

「格蕾蒂娜小姐是有什麼想法或建議嗎？」

而侯爵千金猶豫了一會兒，方才開口：

「我發現……維克先生你似乎並不在意我留下那些人性命的事情，以前出去『歷練』的時候，長輩和導師們都要求我必須趕盡殺絕的。」

原來是這件事。

方才在戰鬥之中，由維克做出最後一擊的那些魔族全都涼得透徹，而被侯爵千金擊倒或是補刀的則大多只是昏迷和限制了恢復能力，但白銀階超凡者的恢復力可不容小覷，如果是一般人的話，出於保險起鑒多半會要求「除惡務盡」吧。

但維克並非是一般人。

「其實我也並非是對他們抱有什麼憐憫之心，只是無所謂而已。」他這樣形容自己的觀點，「那些人如果連我一兩拳也接不下，卻還要對我出手，那麼死了也就死了，反之，既然沒有死在我的拳下，是你動手補刀，我也沒有理由干涉你的選擇，更何況，短時間之內，那些人確實不太可能有爬起來的能力了。」

「其實，若是他們還能爬起來，我倒說不定會覺得更有趣一些呢。」

稍作停頓，維克還若無其事地補充了最後一句。

這樣稍顯殘忍的話語，令侯爵千金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發現自己似乎需要重塑一下對這位持劍者的看法。

「我原本以為大地聖殿的持劍者都會是更……溫柔的人物呢。」

她想出了這樣一個模糊的詞來形容世人對於持劍者們的看法。

「的確有那樣的傢伙，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樣，只能說大家在心情好的時候都願意看到值得幫助的人就幫上一把，並非多麼高尚。」

男人不以為意。

「非要在我們這些人的性格上找一個的共同點，或許就只有以自我為中心了吧。」

「那……自我中心的持劍者先生又為什麼來到西境做一任武官呢？基利特大師是大地聖殿為王國境內的黑森林設置的定海神針，那位愛麗絲小姐是執行皇家騎士的任務，但是無論是以維克先生的本領還是持劍者的身份，大地聖殿都沒有理由讓您擔任這樣一個職務才對。甚至於，我猜，此事之前，基利特大師恐怕也不知道您的身份吧。」

婉轉的聲音中展現出恰到好處的好奇，不過關於這點，持劍者是覺得無需隱瞞的。

「您想必看得出來，我如今的狀態陷入了瓶頸。」

「確實，無論怎麼看，兩大質變對於維克先生您來說都不是難事，必然是由於某種特殊的原因才沒能晉陞到黃金階。」

「這個瓶頸其實並不難突破，事實上，我已經有了兩個有充足把握的方案來解決它。但這兩個方案都不是我想要的，因此我選擇遊歷各地，一邊修行一邊尋找靈感。」

「那……您又是怎麼來到拉多維亞的呢？這裡既沒有優美宜人的風景，也沒有足以磨礪您的戰鬥吧。即使是這些惡魔信徒，也是在您出手之後才現出端倪。」

「不，即使是生死之戰，對於我面對的難題也和在靜室之中閉關沒什麼區別，反倒是你所說的雄起風景說不定真能給我以啟迪。不過……是的，我來到這裡也並非毫無目的，有人告訴我，我也許能在這個國家的西部找到我的答案。」

維克模糊了給予他指引的對象，而侯爵千金則為他的坦誠而驚訝。

不過她沒有將話題繼續衍伸下去的時間了，

他們已經行進到了目標地方隊伍周邊，並且，由於片刻交談之中的疏忽，有幾名似乎是專精於潛伏的魔族躲過了兩人的探測，悍然對他們發動了突襲！

但很可惜，並沒有什麼用。

雖然以隱藏氣息的高明秘法騙過了靈能的感應，但是當幾人出手的瞬間，再也扼制不住的敵意就被武者的直覺所捕獲，而不夠同步和精密的刺殺對於近乎不需要反應時間的維克則又是破綻百出——他一把抓住第一個衝上來的刺客，手上一抖便令這個年輕人失去了反抗的力氣，然後將他作為投擲物砸飛了第二個衝上來的劍手，最後猶有餘力地抓住了第三個突襲者射出的魔法箭，手上金光一閃，在那弩手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路擊穿了魔法弩和他的軀體。

而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潛行者出手的目標並非維克，而是他身側的侯爵千金。

雖然施法者小姐沒能來得及做出反應，但是她給自己套上的防護法術和手中法杖的加持可不是鬧著玩的，那手持短劍的襲擊者尚未突破她的護盾，就直接被反擊的狂風拍飛了出去，失力之中還被一道雷擊劈了個半熟。

解決四個突襲者並不算難，但維克卻迅速意識到了這夥人與之前那隊的不同。

先前那隊人中並非沒有隱匿者，只是數量更少，而且和大部隊一起協同進攻，沒有充分地隱藏然後突然殺出——雖然這可能也與戰鬥之中狀態全開的維克感知過於敏銳，藏也沒用有關。但反過來卻可以推斷，也許這支對手的人數比上一隊多很多，也許他們之中還會有一個頗有決斷力的領導者，也許這個領導者的實力會很強，不遜於先前那個駕馭厲害的雷霆的魔劍士。

他幾乎都猜對了。

似乎是有兩支或是三支小隊聯合到了一起，有二十三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個數量比最初的感知中多不少，他還能察覺到，在暗處還有幾個氣息正引而不發。

而最重要的是，這些人之中出現了數個一眼看去就年紀不小的魔族戰士，這幾人尚未動手，就令維克產生了一些威脅感——上一隊的魔劍士只有在揮出最後那一劍時才令他產生這種感覺。

若只是如此，他們其實還比不上那個傭兵克魯茨，但俗話說得好，蟻多咬死象，維克還真拿不出能夠一下子解決這麼多白銀階圍攻的招數，雖然不是沒有，但那對他來說無疑是賠本生意。

「不過，這樣一來，至少能造成更大動靜了。」和格蕾蒂娜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做好防護警惕偷襲，將劍作為裝飾物的持劍者率先挑起了戰端，衝進了敵方隊伍之中。

最初的時候，老科西切，也就是這支三合一隊伍的實際領頭人，覺得這個衝過來的人類小子實在是太過狂妄，雖然他之前在應對突襲時的表現厲害到誇張，但歸根結底，也就是個白銀階罷了，好像還是個只會掄拳頭的，哪來的膽子衝進合二十人之力組成的軍陣里？

但僅僅在下一個瞬間，維克就以實際行動證明了，哪怕只用拳頭，白銀階的上限也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在衝鋒撞上軍陣的第一個瞬間，金光覆蓋之下，維克的右拳就從正面擊破了由三人組成的第一個小三角陣型，然後在下一秒，闖入防禦圈之內的維克就調動起靈感的雛形，身上的神光又更亮三分，硬生生從氣機勾連的大陣之中拆下了代表這「第一層」防線的精神和生命能結構，令另外兩個三人小組不戰自潰的同時，直接讓這個至今仍在聯合王國的軍隊中傳習的，結合了三界知識的軍陣徹底停止了「轉動」，對於外來者的種種壓制減輕大半。

以老科西切為首的四人頓時大驚失色，但老兵的素質還是令他們第一時間做出了正確的抉擇，發動了他們的合擊絕技。

與魔劍士手上冷門的「紫雷劍」不同，這四人使用的傳承在大陸上大名鼎鼎，維克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薪炎聖殿引以為傲的秘傳「鍛火」，號稱能夠在一段時間內穩定地將最多六個心有靈犀、互相信任的戰士的力量匯聚於一人身上，打造出足以越階而戰的強大戰力。

但是見鬼的薪炎聖殿是臭名昭著的人類至上主義者，他們的絕學又怎麼會傳到魔族的手裡！？這些傢伙亂七八糟的招數究竟是從哪裡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