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灞橋折柳
長安城東,灞橋,翠柳庄前,入夜時分。
太陽徹底西沉入大地的一隅,灞水岸旁的柳條也終於隱入夜色。
不過翠柳庄卻燈火通明,坐落在河心的一出沙洲上,遠看像一艘巨大的畫舫張燈結綵。
順著夜色仔細觀瞧,有一道木質棧橋聯通著河岸和河心的翠柳庄。
丁植和杜冷從拿到木牌后即刻就出發了,雖然十幾里地沒有多遠,但他們還是晃晃悠悠的走到這時。
丁植心事重重的快步走上棧橋,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扭頭催促慢慢悠悠的杜冷,可他除了拉著臉卻也沒有一點好的辦法。
而杜冷卻負著雙手,不緊不慢的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幢別緻的水榭樓閣。
他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今晚宴席上的菜色值不值得我走了這麼多路。」
說完他緊接著又補了一句:「不過看這燈火通明的莊子,主人倒不像是個寒酸的人。」
「你快別磨嘰了。」丁植實在忍不下去了埋怨道:「你再磨蹭一會,說不定這宴席都結束了。」
杜冷聽后立刻眼睛一亮,三步化作兩步,快步追趕上了丁植,一邊疾行著一邊說道:「天下哪有客人沒到主人就先開席的理。」
他雖然這麼說著,可腳步卻再也沒有停過。
翠柳庄的門大開著,一個個巨大的紙燈籠上面用金漆寫著柳字,在燈火映襯下顯得格外金碧輝煌。
穿越棧橋走進大廳,這一路上丁植和杜冷並沒有看到翠柳庄的人,好像他們都在後廚忙碌著,又好像再精心設計一件意想不到的驚喜。
翠柳庄大廳里的光亮卻不是燈籠帶來的,而是一盞盞精美的銅燈,金光燦燦的,讓人目亂睛迷,黃檀木的傢具上擺放的都是精美的珊瑚、牙雕和梅瓶。
牆上的字畫看起來也都價值不菲,想必是出自名家之手,只不過杜冷和丁植並不知道這些名家都姓甚名誰罷了。
大廳里沒有翠柳庄的人但並不是沒有人,那個人坐在最左手邊,約莫四十歲上下,看起來風塵僕僕的,臉色也並不太好,這個人當然就是從涇川千里迢迢趕來的潘明明。
杜冷和丁植自然不認識潘明明,但杜冷一向是不顧什麼繁文末節的,於是他坐到了潘明明的旁邊。
丁植看著徑自走過去的杜冷,無奈的長嘆一聲,自己坐到了右手邊最靠近門口的一把椅子上。
桌上並沒有茶也沒有點心,杜冷不滿的搖了搖頭,然後把臉湊到了潘明明的臉旁。
「我的臉上有銀子?」潘明明冷冷的說道。
「你臉上有口袋嗎?」杜冷笑著反問道。
「說什麼笑話,人的臉上怎麼可能有口袋。」潘明明扭頭望向杜冷道,眼中還射出兩道精光。
「人的臉上即然沒有口袋,又怎麼會有銀子的。」杜冷攤了攤手道。
「我臉上既沒有銀子,又沒有口袋,你盯著我做甚?」潘明明道。
「我只想看看請我吃飯的人是不是你。」杜冷嘆了一口氣又道:「不過看你一身風塵,估計也是急著來吃這頓飯的,怎麼也不像請人吃飯的人。」
潘明明突然覺得杜冷有點意思了,他反問道:「那什麼樣的人像是請人吃飯的人呢?」
杜冷一本正經的回答說:「首先他得穿著一身亮麗的衣衫,即然要請客,肯定要辦的隆重點,作為主人一定得盛裝出席。」
潘明明頗有興趣的聽著。
杜冷接著說:「第二,請客的人一定是紅光滿面的,因為請客吃飯這件事本來就比參加宴席快樂多了,人逢喜事,畢竟精神抖擻。」
潘明明聽的很開心,可丁植卻一句也不想再聽下去了,此刻他甚至把自己的耳朵都捂了起來,然後將身子扭向門外,實在不想再看這個活寶丟人現眼下去。
可一扭身就看見氣勢洶洶的司馬騰衝進了大廳。
大家還沒說話,杜冷卻搶著說道:「你看這個人就像是請客的人。」說完他用手指了指走進來的司馬騰。
潘明明笑得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