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什麼意思
彭思學也不管陳學思是個什麼感受了,他只想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本來再有一個月就期末考試了,然後文理分班,一切都將重新來過。問題是陳學思不知道抽什麼風,一個月時間也忍不了。這個班的很多人其實同學時間也就這一個月了,過了這個月重新分班之後,多半是不會在有什麼交集了,除非感情特別好的那一種。
陳學思完全可以等,等重新開局。可惜這樣的人是不可能選擇等待重新開局的,不到最後一分鐘她都不會放棄。說不清是不放棄自己的那份責任,還是不放棄已經走向墮落的同學。但無論如何,這樣的人值得尊重,雖然未必討人喜歡。
講台上,彭思學已經站在上面有一會了,居然一直沒有幾個同學注意到。就算髮現彭思學走上講台的也沒有在意,哪怕他的臉色很難看,也沒有在意。這就是四班的日常紀律,也是彭思學一個月放任不管形成的惡果。現在,他切身理解了自作自受這個詞。
彭思學看著嬉鬧成一團亂麻的同學,內心多少是有點情緒的,臉上也是風起雲湧。醞釀好了情緒,他拿起黑板擦當作驚堂木,伴隨著煙塵四起的是一聲巨響,世界和諧了。
能淹沒噪音的只能是更大的噪音,果然這聲巨響過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效果滿滿,大概三兩個呼吸間的時間,彭思學還沒來得及開口,班級里又一次嘈雜一片。彭思學在怎麼樣好脾氣,也被這華麗的無視給激怒了。
於是,彭思學再次用黑板擦製造了更大的聲響,然後班級又一次安靜了。這一次他還是沒有機會開口,因為劉棟樑比他更快開口。
「你特么有毛病呀,是黑板擦和你有仇,還是講桌得罪了你。你們的私人恩怨麻煩放學后自己私下解決,你影響我自習了。」劉棟樑站起來指著彭思學的腦袋就開始懟了起來。
「劉棟樑,你還要臉不要臉,你自習,自習玩遊戲嗎?」陳學思好像爆發了洪荒之力,那響亮的聲音產生了眩暈的效果,劉棟樑呆愣了兩秒鐘。仟韆仦哾
彭思學滿眼都是無奈,同學們壓根就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好在,有了兩秒空擋,這才有機會開口。這得感謝陳學思突然爆發出的洪荒之力,起到了團體眩暈兩秒的效果。若非如此,以四班的紀律,彭思學大概率是沒有辦法開口了。
「為了解決班級管理和紀律問題,今天我們就是否需要班幹部管理為題進行討論。覺得需要班幹部管理的站在我左手邊,覺得不需要的站在我右手邊。」
然後,四班教室所有同學迅速分成兩派。另人想不到的是,大多數同學包括班幹部都站在了彭思學的右手邊,包括了成績最好的趙有朋。可見在同學眼裡班幹部真的沒有存在的必要,無論成績好壞的同學都不喜歡。無論是負責管理的班幹部還是被管理的同學,真的就是一個不想被管,一個不想管。
「好,那就請各自發表觀點,半小時后,我們表決。現在凡是有需要表達觀點的,請先舉手。」彭思學說道。
劉棟樑第一個舉起了手,並且都不等彭思學同意就站了起來。這就是赤裸裸的打彭思學的臉了,不過這也是活該呀,一個月了,彭學思對班級管理選擇的是放任自流。這樣的班長,當然不會有同學真正的喜歡,就算那些調皮搗蛋的學生也就是表面喜歡,其實內心是看不起的。
「我認為我們完全不需要高高在上的班幹部管理,我們自己可以管理好自己,自己對自己負責。不需要有人以對我們好為由指手畫腳。大家都快要成年了,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了。我對自己負責,我為自己代言。歐、耶。」
「那是指手畫腳嗎?那是維護班級紀律。你自己不學習,也不要影響其他同學學習。不是一片好心,誰願意花費時間和精力去管你們。我們管理你們,我們能得到什麼好。你看看班長,為了你們,成績都掉成什麼樣了。」陳學思連舉手環節都省了,站起來就是一頓懟。
彭思學整個人都不好了,怎麼說著說著,除了毫不在意辯論的紀律,還把他扯進去了。而且他的成績原來也就一般般,算不得多好,自然也談不上變壞了。他的基礎在哪裡,就算在壞,又能壞到哪裡去。
「我澄清一下,我成績差和管理班級關係不大。原因和劉棟樑一樣,純粹是不愛學習,懶惰,不思進取,我唯一和他不同的地方就是我比他守紀律,而且我還負責阻止他破壞紀律。所以雖然我學習退步了,但我也沒有玩好。」
「所以班長你是玩也沒玩好,學習也沒學習好,你比劉棟樑慘多了,也蠢多了。」
吳悅兮剛說完,教室里就已經笑聲一片了,完全不管彭思學怎麼個心情。一句話就是沒人在意,沒人關心。
「所以我醒悟了,反正我也玩不好,還不如一心只讀聖賢書,你們愛咋地咋地。你們的快樂我不懂,也不在乎。但我的快樂,我希望你們也不要打擾。」彭思學冷笑道。
「班長,你發現沒有,自從你不管事了,班裡的情緒高漲了很多,大家都更開心了。除了咱們的陳支書,大家誰不是快樂掛在臉上一整天。所以請你們這些把責任放在嘴上的班幹部放過大家,也放過自己好嗎。」吳悅兮說道。
這話得到了大多數同學的認可,台下點頭贊同的人數讓彭思學明白了自己之前有多麼的不得人心。這還是在他努力剋制的結果,既要剋制自己的懶惰,又要剋制陳學思的逼迫。所以其實他管還是不管,其實同學們都不喜歡他。屁股決定腦袋,班長天然就是學生中的內奸。
「陳學思同學,群眾的呼聲你聽到了嗎?」彭思學目光炯炯地盯著陳學思。
「那不是群眾的呼聲,我希望有班幹部管事,特別是紀律。班長自從你不管事以來,我們班根本沒有了紀律,已經沒辦法安靜地學習了。」程明認真說道。
「程明,你自己學不進去不要怪別人。你看看這一個月班長有被影響到嗎?老實安靜地在角落學習做題,從來都沒有抱怨過紀律差影響到他了。」劉棟樑反駁道。
「程明,你太自私了。憑什麼你一個人想要好好學習,我們就要照顧配合你的情緒,麻煩你自己管理好自己,不要耽誤大家快樂。你要學習,沒人攔著你。同樣大傢伙就想開開心心地過好高一,這個要求很過分嗎?再往後,高二高三越來越苦,現在不抓緊時間放鬆一下,什麼時候放鬆。」何斯文痛斥道。
然而,何斯文的成績在班上是在前五的,略低於曾明月。彭思學壓根不理解何斯文的腦迴路,因為何斯文明明站在左手邊呀。這說明他是支持班幹部管理的,怎麼就突然反水了。這要不是跟程明有私仇,彭學思一點都不信。
「何斯文,你位置站錯了。」陳學思咬牙切齒。
「哦,不好意思,剛才衝動了,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裡話,但我人還是和你們站在一起的。」何斯文拍拍自己的腦袋,有些懊悔。
「大家的意見說得差不多了,在精彩的鬧劇也要有個劇終的時間。我們還是民主投票,舉手表決是否保留班幹部。」彭思學沒給想要繼續表演的吳悅兮機會,直接要求表決。
講桌下的同學個個都很懵,本來以為只是個打發時間或者統一思想,又或者單純整頓紀律的班會。誰想到彭班長這麼猛,居然直接想解散班幹部群體。所以,同學們都有點沉默,這個班長居然想拋棄他們,居然真的不想管他們。
吳悅兮有一點點生氣,劉棟樑是億點點生氣,或多或少都感覺到了一點點侮辱。他們努力想要擺脫被管理的時候,管理他們的人居然也對他們棄之如敝履。
「班長,你什麼意思?」吳悅兮當場發難。
「沒什麼意思。」彭思學攤攤手。
「沒什麼意思是幾個意思。」吳悅兮步步緊逼。
「就是你們要的意思。」
「我們要的是什麼意思。」
「你們自己的意思你們不清楚嗎?」
「那你說我們是什麼意思。」
「你們自己的意思,我來說是幾個意思。」
「那你說是什麼意思。」
「我管你幾個意思,投票吧,我親愛的同學們。同意解散班幹部的請舉手。」彭思學快刀斬亂麻,不想糾結什麼意思和幾個意思了,反正挺沒意思的。
有時候就是這樣,你做是錯,不做也是錯,堅持是錯,放棄還是錯。反正你只要做事就是錯,不做事也是錯,除非不在班幹部的位置上。如果彭思學想要辭掉班長位置其實是不可能的,那些早已經自由慣了的同學還是會把他選上去,哪怕心裡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