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 柳河戰事（4）

安東海防水師的虎蹲炮和手榴彈相繼發威的前一剎那，陸地上李承先正面臨生死關頭。

一個建奴白甲兵仗著三重重甲超強防禦，看準機會硬沖開李承先衛兵的阻攔，手中大刀雷霆般斬向李承先的脖頸。

李承先腦海里頓時一片空白。

『啪』

萬分危急之時，一枚強勁無比的火槍彈丸擊穿了這名白甲兵的面甲，然後穿進了他的眼睛。

『啊』

這名白甲兵慘嚎一聲栽下馬去。

「將軍......」

李承先的衛兵馬上搶了上來，想要對李承先說點什麼。

但是李承先已經聽不到這名衛兵在說些什麼。安東海防水師的虎蹲炮和手榴彈的爆炸聲成了這片天地間唯一聲音。

夾雜在巨大爆炸聲當中，安東海防水師船隻上100支火槍的發射聲音顯得非常微不足道。

但是這100支火槍卻同樣取得了無比煊赫的戰果。

虎山口火槍兵都提前知道建奴重甲兵的最大弱點所在。100支火槍都專門瞄準建奴白甲騎兵和紅甲騎兵的面甲弱點。

在瞄準鏡的強大支持下，100發火槍彈丸有60發擊中了運動中白甲兵和紅甲兵的面甲。

被擊中的白甲兵紅甲兵即使不當場死去，也立即重傷落馬。

與陸地明軍直接作戰的建奴騎兵頓時一呆。

陸地明軍也是一呆。

雙方竟然不約而同地停住動作，在驚天爆炸聲當中無比驚駭地看向安東海防水師船隊。

這一看去，他們更是差點被驚掉了魂魄。

遠射船隻的300多名建奴騎兵連同他們的戰馬幾乎已經全部倒下，那裡的地面好像瞬間就被鮮血染紅。

而原本擠滿河灘的建奴步兵所在地更是是空空蕩蕩。

不，不能說是空空蕩蕩。畢竟河灘上堆滿了斷臂殘肢和滿地重傷垂死不斷哀嚎的建奴傷兵。

五六十個僥倖未死的建奴步兵已經逃了回去，強行攻擊船隻的幾十個建奴步兵也全部倒在了船前。

偌大的河灘上連一個站著的建奴步兵都沒有。

「建奴軍隊是遭到了天罰嗎？」

「明軍水師是使用了妖法嗎？」

陸地明軍和還活著的建奴騎兵心裡都同時冒出奇怪念頭。

明軍立即欣喜若狂，建奴騎兵卻是肝膽倶喪。

所有明軍整齊地吶喊一聲，全部奮起最大勇力朝著建奴騎兵反殺過去。建奴騎兵則是虛虛抵擋，伺機勒轉馬頭，準備逃跑。

建奴騎兵畢竟強悍。他們想走，陸地明軍根本留不下。陸地明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百多名建奴騎兵成功轉身脫離他們。

『啪啪啪.....』

安東海防水師船隊上面的100支火槍對著逃跑的建奴騎兵開始了第二輪射擊。

這次因為不能直擊面甲，只能射擊建奴騎兵的後腦勺，這輪射擊過後就只有50名建奴騎兵落馬。

「佛郎機炮，射擊建奴騎兵。」管慶之發出命令。

『轟轟轟......』

10門佛郎機炮立即追殲建奴騎兵。

建奴騎兵開始奔逃之時，原本群體沖向河岸船隻的建奴步兵全部都神情驚恐地停步不前。

親耳聽到一陣驚天爆炸響起和親眼看到股股硝煙騰起，他們前面的一千多個同伴就全部倒下，再是兇橫的建奴軍士都沒有了上前一步的膽子。

要不是建奴軍令森嚴，

他們說不定馬上就要轉身逃跑。

當然他們暫時不逃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以為明軍水師的遠程打擊距離就是他們眼前所看到的六七十步左右。

建奴軍隊後方，皇太極和博西勒終於看清楚戰場形勢。

兩人一下子呆若木雞，幾乎懷疑自己身在夢中。

明軍的火器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厲害了？

「四貝勒爺，敗了，咱們敗了。快下令撤退吧。」

博西勒最先反應過來。他看著急急回逃的數量不到三百的建奴騎兵，高聲催促皇太極。

皇太極也終於清醒。

「撤，全軍撤退！趕快撤回耀州城固守！」

『噗』

命令一說完，皇太極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軟軟地伏在了坐騎背上。

「四貝勒爺！......撤退，全軍撤退！」

博西勒驚呼一聲，趕緊下達撤軍命令，然後護著皇太極飛也似地往耀州城逃竄。

「佛郎機炮、虎蹲炮、火槍、全部轟擊建奴步兵！」

管慶之眼見佛郎機炮對逃竄中的建奴騎兵起不到太大的打擊效果，又看到建奴步兵也開始回撤，立即轉變攻擊對象。

戰爭進行到這時，可以把大火藥包扔出100米遠的投石機竟然都還沒有發威。

由於這玩意的威力過於嚇人了一點，管慶之簡單地想了想，就沒有命令投石機投擲大火藥包。

『轟轟轟......』

距離船隊百米之外的建奴步兵大部立即遭到致命轟擊。

建奴步兵當即成片成片地受傷倒下。

『嘩』

不用任何人教，所有建奴步兵都立即轉身，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回飛奔。

這時候他們為了多爭取哪怕一剎那的逃命時間，竟然沒有幾個人花時間去跨上放在不遠處的騎乘戰馬。

「虎蹲炮、火槍裝好火藥不得發射。建奴逃出300步之後，佛郎機炮也停止發射。」管慶之冷靜地下令。

陳建曾經再三吩咐，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一定不要過早暴露虎山口軍隊火器的超遠射程。

很快建奴軍隊逃出佛郎機炮的『射擊範圍』，佛郎機炮隨即就停止了轟鳴。

戰場上只剩下未死的建奴軍士慘嚎聲和失去主人的戰馬蒼涼嘶聲。

安東海防水師發起攻擊開始，陸地明軍就停下了動作，一直獃獃看著。這時候忽然有部分明軍清醒了過來。

他們看著倒在他們身前不遠處的建奴白甲兵和紅甲兵以及其他騎兵的屍體，眼裡不由自主地冒出貪婪綠光。

以明廷對建奴軍士開出的殺戮獎勵，一個普通建奴步兵軍士的首級可換賞銀30兩，建奴騎兵40兩，紅甲騎兵100兩，白甲騎兵200兩。

除了大量賞銀，建奴首級還是晉級軍階的重要憑證。

看到這麼多的『賞銀』和『軍階』擺在眼前，前沖的明軍士兵一下子就忘記了這些東西其實並不屬於他們。

「不可......」

李承先看到麾下軍士動作，臉色一變，高聲疾呼。

然而他喊得稍微有點遲。

『啪啪啪』

隨著三聲槍響，已經接觸到白甲兵紅甲兵屍體的三個明軍大腿中彈，一頭栽倒在地。

子彈射來的方向分明就是船隊方向。

『嘩』

所有前沖明軍立即住腳。所有明軍都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船隊。

隨即所有明軍都大吃一驚。

安東海防水師船上原本對著建奴逃兵的佛郎機炮、虎蹲炮、火槍全都對準了他們。

『嘩』

所有明軍都魂飛魄散，情不自禁地連連倒退好幾步。

他們剛才都親眼看到安東海防水師這些火器的巨大威力，根本不想親自體驗。

「安東海防水師的兄弟不要衝動。誤會，全是誤會！」

李承先舉起雙手慢慢上前幾步，對著船隊方向高聲喊道。

「你們就是這樣忘恩負義嗎？我們剛剛救了你們的命，你們馬上就搶我們的戰利品。是不是覺得我們的火器威力不夠大？」船上一名大嗓門士兵在管慶之的授意下高聲喊道。

「我等並無此意。誤會，全是誤會。」李承先帶笑喊道。

「既是誤會，你等就暫且退出戰場範圍進行修整，讓我方打掃戰場。我方也不會佔你們的便宜。火器殺死的建奴軍士全屬我方，兵器殺死的建奴軍士全屬你方。」大嗓門軍士又喊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李承先心裡微松。

陸地明軍用兵器殺死的建奴軍士數量雖然不多，但終究是有。

他看向剛從後面趕上來的魯之甲。

魯之甲微微點頭。

李承先就帶存活下來的陸地明軍退出戰場範圍，靜等船上下來人打掃戰場。

明史上奇詭萬分卻又具有分界線意義的柳河之戰，就此以與史上截然相反的結果落下帷幕。

PS：求看官們票票支持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