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打籃球第七十五天
由於跳球得分過於罕見,電視台的解說員不得不為觀眾們介紹一番。
「剛才真是出乎意料的一球,讓我們再回看一下畫面……可以看到帝光13號選手並沒有離開他的位置,是在籃球下落時觸球,並且僅觸及了一次。是的,他完全沒有違反跳球規則,不是巧合!是有備而來,進球有效!乾淨利落,非常漂亮的一球!」
他身邊的嘉賓也大為驚訝:「沒想到會在中學生的比賽里看到這種精彩的進球,帝光13號選手白鳥彌,真是個了不得的新人。」
「是的,不愧是去年的王者帝光中學,人才儲備方面也極其充足,連冠的可能性很高。」解說員誇讚著,「今年的大賽一開始帝光就打出這樣進球,對於其他學校來說也是不小的壓力吧。」
場上,白鳥彌在回防途中還不忘向前輩們炫耀,像在枝頭撲棱著翅膀嘰嘰喳喳的小鳥。
「前輩們看到了嗎?我跳球得分了!開賽第一球,還是個三分球呢!」
白鳥彌雖然不能像綠間真太郎一樣三分球百發百中,但是開場跳球就一個站位,他就像學三分球的時候一樣專註磨鍊那一個位置,總算是成功了。
就算一場比賽只能打出一次,帥到就是賺到!
他得意忘形的小表情叫幾個前輩看得忍俊不禁。
「很帥,被你驚到了。」赤司征十郎非常捧場,「這就是你的秘密招數嗎?」
「對呀,原本想上次和前輩們打的時候就拿出來,結果那次紫原前輩居然違例了。不過現在拿出來也不錯。」白鳥彌瞄著觀眾席,嘿嘿笑道。
「那之後也試試我教你的配合怎麼樣?」赤司征十郎引導道。
心情不錯的白鳥彌一口答應,順帶轉頭提醒:「青峰前輩打賭輸了哦。」
礙於還在比賽,青峰大輝拍了下他的腦袋,輕飄飄放過他:「願賭服輸,你進了第一球,今天的冰棍我請了。」
原本在壓力下大家都有些束手束腳,沒打算放開來打球,想保守穩妥點,但是白鳥彌來了這麼一出,身為前輩的他們多少有按捺不住了。
小學弟表現這麼出色,自己要是表現平平,回去肯定會被小學弟嘲笑。
他們這些前輩怎麼能輸給小學弟?
再加上對面還是有過節的學校,身為前輩他們總得給學弟們找回場子吧?
多種念頭交互作用之下,帝光的隊員們快速適應撲面而來的壓力,將壓力逐漸轉化為動力,逐漸在賽場上展現出該有的水平。
對於備受關注的帝光中學,解說員顯然做足了工作:「紫原選手的防守真是滴水不漏,漂亮的迴旋,果然是無法逾越的嘆息之壁!他傳球給了綠間選手——要來了嗎?傳說中連籃筐都不會碰到的完美三分球……進了!不愧是奇迹的世代,十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們。」
體育行業出身的嘉賓從專業角度評價:「隊長赤司的組織進攻能力也很強,開場節奏有些快,不過很快就被他穩住了,完全沒有亂……看來隊長在隊內的威望很高啊。」
「是這樣,有個好的指揮官在比賽中真很重要。」解說員剛說完,就看到場上發生了變化。
「白鳥選手截到球了,除了跳球時的表現,他的基本功也不錯。啊,他傳球了!」
場上,在白鳥彌截到球之後,立刻就陷入對手的雙人聯防之中。青峰大輝見狀不妙,在防守外圍朝他出聲招手,示意他傳球。
這不是個強行突破的好時機,昨天開幕式之後他們開過賽前會議,甲延中學沒有比較突出的特色,是綜合能力較強的學校,他們的防守也不差。畢竟是全國級別的學校,還是要慎重對待。
白鳥彌目光緊緊盯著籃下,一副要強行突破的樣子。
他的對手也這麼以為,白鳥彌卻倏地將球傳給了另一側。
對手順勢望去,接到球並非已經被盯防的青峰大輝,而是隊長赤司征十郎。
糟糕!
他們身體立刻動起來,上前去阻攔。
赤司征十郎卻沒有帶球過人,而是在絕妙的時機將球再次傳了出去,這一次接球的人是已經繞開防守,趁虛而入抵達籃下的白鳥彌!
而後,白鳥彌再一次展現出他在跳球時的彈跳力,高高躍起。
接球的聲音與他起跳的聲音完美重合,接下來的一幕呈現在追悔莫及的對手眼中,宛如一副慢動作,他們看得清清楚楚卻又無力制止。
起跳時的氣流變化擾動球衣,他的髮絲也在空中微幅擺動,被場館的大燈賦予了閃耀的光輝。
原本身材小巧的他到達了一個令人必須仰視的高度,那顆橙色的籃球被他猛地扣進籃筐,「砰」地擊地反彈,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橙色的殘影。
隨即白鳥彌才像羽毛一樣悄然落地,身上輕薄的球衣鼓起翻飛,髮絲浮起又落下,彷彿水中優雅又輕盈的的水母,又像是天使將翅膀緩緩收回。
灌籃!
「是白鳥選手的灌籃!」解說員驚嘆,「總算是見到了,傳說中的天使灌籃,剛才的傳切配合也恰到好處,配合完美,可以當做一個經典示範了。」
嘉賓讚歎:「中學生居然能以這樣的身高打出灌籃,之前大家都忽略了他驚人的彈跳力,這才是他能在跳球中壓制高個子選手的關鍵因素。」
小學弟接連出風頭,青峰大輝自然也不甘落後,很快,他的無定式投籃引來陣陣歡呼,見多識廣的嘉賓都震驚不已。
一次兩次還可能是運氣球,但是每次都能做到,毫無疑問青峰大輝的實力超群。
「不愧是帝光的絕對王牌!」
第一節結束,大家漸入佳境,卻也因為高壓環境,心理負擔較大消耗了不少體力和精神,才第一節已經出了不少汗。
白鳥彌被換了下來。
「為什麼?我還有體力啊!」白鳥彌不滿地向教練嘟噥著。
主教練:「下午如果還想出場跳球,這時候就乖乖保存體力。」
一天比兩場,又在這種重壓環境下,教練不可能讓首發打滿兩場比賽。
「要!」白鳥彌頓時套上運動衫,乖乖坐好。
「看小青峰和小白鳥表現得那麼好,終於輪到我了!」黃瀨涼太戰意滿滿,他剛一上場就模仿了對手的招數成功進球,把對手氣得不輕。
「帝光8號選手同樣是春天才開始接觸籃球,有著超乎常人的運動神經,似乎只要看過一遍的招式就能使用,是位潛力無限的選手……哇,他的進攻性也很強,技巧純熟,完全看不出來是個新人。」
望著場上狀態出乎意料好的選手們,主教練和藹地看著坐在板凳上不安分地動來動去,還沒從比賽狀態出來的白鳥彌。
他心想,用白鳥來活躍氛圍,果然很有效,一下子就打散了沉悶的氛圍。
上半場結束,考慮到青峰大輝的精神狀態和對手的精神狀態,他也被換了下來。
被換上去的是同為大前鋒的鷹宮真樹。
鷹宮真樹在場中跑動著,斜睨甲延中學休息區里根本沒資格上場的小杉。
他不會再讓比自己弱的人嘲笑自己了。
鷹宮真樹也是來勢洶洶,甲延那邊還以為換上來一個軟柿子。他們從小杉那裡聽說過鷹宮真樹的實力,原本以為只是比他們的一年強一點的程度,沒想到竟然讓和他對位的二年級生都頗感吃力。
要麼鷹宮真樹進步神速,要麼是他們隊里的小杉給了他們錯誤的情報。
甲延中學的人對
小杉的氣怒更上一層,昨天本來就是小杉惹上帝光的人,居然害得他們這些前輩居然被帝光壓著打。
雖然他們本來也打不過帝光。
組內賽第一場順利結束,帝光比分倍殺對方,讓期望他們以精彩表現取得勝利的觀眾們心滿意足。
比賽結束回更衣室的路上,大家在通道里看到一個衣冠楚楚的黑髮男人。
「父親大人!」白鳥彌一下子揚起笑容撲過去。
森鷗外扶住他,心裡想著甜蜜的煩惱。
好歹是在這麼多同學面前,小彌也不知道收斂點。
不過其他人並不奇怪白鳥彌的舉動,只心中感慨一句父子關係真好,此起彼伏地喊著:「叔叔好。」
「平時辛苦大家照顧小彌了。」森鷗外態度謙遜和藹,他一直有讓人記錄白鳥彌的社團生活,自然清楚自家兒子平時也沒少讓前輩們頭疼。
寒暄幾句,其他人不打擾他們父子對話,先一步朝更衣室走去。
他們身後響起父子倆的聲音。
「小彌,今天表現得很好哦,很帥氣,我已經讓人把你的表現錄下來好好保存了。我還給你帶了愛心便當哦~」
「可是我今天已經有便當了……」白鳥彌聽起來有些苦惱,「是父親大人親手做的嗎?」
「當然。」
「那好吧。」白鳥彌雀躍地說,「我也會努力把父親大人的愛心便當吃掉的,不會浪費!」
再後來的對話他們走遠了聽不清,不過聽到這裡,他們更不會相信白鳥彌說他父親是Mafia首領的話,只覺得那是當時嚇唬人的說辭。
就問問,哪家Mafia首領會給兒子親手做便當?
賽后的更衣室里,大家一邊修整一邊做賽後分析,還要為下午的比賽做準備,一通忙碌就到了中午。
等吃完午飯,上午比賽的幾人都有些昏昏欲睡,被趕去校車上午睡。其他沒打算睡覺的人自由活動,被叮囑了不能浪費體力,下午比賽前一定要回來。
赤司征十郎沒有去午睡,他看著桃井五月收集的對手情報,往更衣室走。
場館里也有觀眾陸續走出,與他擦肩而過。
有討論吃什麼的。
「好餓,哪裡有便利店?」
「我看到便利店了,但是人好多,爆滿!」
有討論比賽輸贏的。
「我看了三場比賽,果然還是帝光最強的!今年的冠軍肯定是帝光。」
「贊同,我可是和朋友打賭了,帝光一定要贏!」
「上崎還沒比呢,他們去年可是帝光的強勁對手,今年說不定能翻盤。」
也有討論選手的。
「無冠的五將比去年表現更好了,可惜他們不在一個隊伍里,要不然還能和奇迹的世代一較高下。」
「今年的青峰超猛,就算單拎出來,無冠的五將也比不過他吧。」
「不不不,我果然還是覺得紫原更厲害!打籃球體格佔據很大的優勢,我看好紫原,他只是沒有像青峰那樣顯擺。」
「綠間的三分球最讓人毛骨悚然,你們注意到了嗎?他一次都沒失手過!」
「黃瀨才可怕,看一遍就會學會,這天賦太可怕了。」
「我還是期待白鳥的表現,他才一年級,我敢說很多學校的三年級都沒他厲害。」
雖然關於各種戰力爭論不休,但是有一點他們似乎達成了共識。
「帝光的新隊長好像很普通,你們覺得呢?」
「他把虹村頂下去了,我還以為他很強,結果一直沒什麼表現,太失望了。」
「其實也不算差,畢竟是帝光的人,傳球投籃什麼都行,沒掉鏈子,就是感覺沒其他人厲害
。」
他們身後的赤司征十郎神色如常地走過,對於之類發言他並不在意。
外行人往往只會看到白鳥彌或青峰大輝這樣亮眼突出的選手,而不會留意在背後操縱一切的人,只有內行才會發現赤司征十郎的助攻數有多恐怖。
身為控球後衛,得分並不是他的首要任務,赤司征十郎的職責就是組織進攻、為隊友助攻製造得分機會、掌控比賽節奏……
比賽時他是完美的司令塔,是被隊員們信賴的指揮官,是球場上的教練,是球隊的大腦。
平日里他關注每一位隊員,他的建議行之有效,連教練都會聽取他的意見,遇事先和
他商討。
他冷靜、理智、從不失誤。
但近來,赤司征十郎也確實發現一些問題。
正因為他了解每位隊員的情況,所以他才能清晰地察覺到,自己的隊友正在以怎樣可怕的速度日益進化。
這種緊迫感日益加重。
不僅僅隊伍到時候會產生變化,就連他自己……也可能會被拋棄。
當自己和他們不再是一個層面的人,他們還會乖乖聽話,聽從他的命令和安排嗎?他還能恰當地指揮他們嗎?
不只是紫原他們,白鳥對於弱者也毫無興趣,如果有一天他對自己失望了……
會被隊友拋下的恐懼感和焦慮感在一點點增加,堆在赤司征十郎的心頭不斷發酵,只待某一刻噴涌而出。
來到更衣室的赤司征十郎關上門,在靜謐的環境中垂首排布比賽戰術。
赤發少年面無表情,寫下的字跡更凌厲,安排的戰術也更激進,而非他一貫的慎重。
忽然,更衣室的門開了。
白鳥彌走進來才發現他的身影。
「誒?赤司前輩也在這裡?」
注視著那張熟悉的右側臉,他敏銳地感覺到赤司征十郎有點不對勁。
「前輩是心情不好嗎?」
赤司征十郎轉過來,不言不語地看著他,臉上沒有面對他時一貫溫和的表情,反而很陌生,用一種冷淡的目光打量著他。
是光線的緣故嗎?
白鳥彌總覺得他的左眼看起來比右眼顏色略淺一些。
眼前這個赤司征十郎盯著他,開口道:「彌。」
白鳥彌眨眨眼,思索了一下。
前輩平時都叫他「白鳥」,所以這個「Mi」應該不是指他的名字。
他遲疑著問:「前輩是在……學貓叫嗎?」
赤司征十郎身形一僵,一陣沉默后,他臉上又浮現了白鳥彌最熟悉的表情,還帶著無奈和淺笑。
「對,以後聽到我這麼喊,你就當我是在學貓叫。」
今天壓力太大,另一個他剛剛出來了一會兒。白鳥來得太突然,他把對方按下去重新掌控身體慢了一點,竟然讓他們打了個照面。
他們兩個在對他人的稱呼上截然相反,自己是稱呼姓氏,另一個他更喜歡稱呼名字。
就讓白鳥覺得那個傢伙是在學貓叫吧。
赤司征十郎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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