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
終於到了比武較量的日子,李傳心穿好衣服,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跟著大和尚往練功場走去。
苦何寺的正殿位於寺廟中央,四周還有四個天王殿,分別代表了四大天王,再往後則是各僧眾睡覺休息的禪房,在許多禪房中間有一塊巨大的空地,這便是練功場,練功場並沒有設置擂台,因寺里不允許各個弟子之間爭強斗勇,即便是交流切磋,也要點到即止,不可傷人。練功場上有一個朱漆刷上去的大大的「佛」字,此刻李傳心和大和尚就站在這「佛」字上,周圍站滿了寺里的僧人。
「慧心師兄,我聽說這次是傳心師弟為了要下山護送太平公主去西疆,要跟朝廷的偏將徐天河決鬥,展示武藝呢!」,「不會吧?傳心師弟整天擺弄藥草棋子,他哪裡會什麼武功啊。」,兩個個頭不高的僧人議論著。旁邊一個瘦高個的和尚也湊過來:「聽說傳心的師父給他指導修行了好些天呢,不過幾天時間就想在武學上有所建樹,無異於痴人說夢,何況對手是朝廷一位身經百戰的悍將,傳心師弟,怕是有些操之過急了。」,眾人議論紛紛,但是由於李傳心平時話不多,做飯又好吃,跟師兄弟們關係也都不錯,所以眾人大都是擔心他的安危,並沒有人說風涼話。
大和尚環顧四周,心想這平時只有誦經敲鐘聲音的后寺,今天竟然也像集市一般熱鬧。這時不知誰喊了一聲:「王爺跟方丈來了,大家讓開!」,眾人讓出一條道路,方丈跟王爺走在前面,後面跟著一蹦一跳滿臉興奮的秦可卿,若不是李傳心親眼所見,絕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好似一隻搶到果子的小猴子的姑娘,也會哭的那麼讓人揪心。
忽然,傳來一陣渾厚的聲音,那聲音聽得清晰無比,但卻好像遠在數百米之外,虛無縹緲:「觀瀾大師,老朽不請自來,無非是想見識見識貴寺的精妙神功,大師勿怪!」一個鬚髮皆白,穿著深紫色大袍的老者快步走來,步履飛快,不看相貌,沒人會想到這竟然是一個年逾花甲的老頭。方丈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原來是壽山派的趙掌門,老衲失禮了,還有今日前來觀戰的諸位江湖俠士,請一起現身吧,恕老衲招待不周之罪。」。
方丈話音剛落,就又有幾人站了出來,還有一位從旁邊的樹上縱身一跳,落在了場地里,「龍行門大弟子,吳剛仇,參見觀瀾大師!」,「乾坤派洞之真人親傳弟子,孫承乾,前來拜山!」……
這些各門各派的人士,都是想來看看是哪個走了狗屎運的傢伙,得以護送公主,在他們眼中,這件事是難得的肥差,畢竟如果能順利將公主送到西疆,回到大梁后,高官厚祿就指日可待了,更有些少俠聽說可以與公主一路同行,心中不免想入非非,因為從大梁到西疆,即便是急行軍,也要花上一月有餘,更何況公主是女兒之身,怎麼可能像軍士一樣整日騎馬快行呢?這也就是說可以單獨與公主相處兩三個月甚至更久。.只可惜朝廷豈能不明白這些人的心思,故而特地找到苦何寺的方丈觀瀾大師,要選一個和尚陪公主同行。
沁陽王看了方丈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要方丈不介意,自己又有什麼好擔心的,這些江湖草莽,雖說不乏武功精湛之士,不過在他這位親王眼中,也只能是草莽而已。「大師,既然客人都到齊了,那我看就儘快開始吧。」,方丈點了點頭,隨即說道:「諸位,請作壁上觀。」
黑甲黑盔的徐天河走到場地中央,
直視著李傳心,把手中的方天畫戟往下一沉,竟然硬生生的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小洞!「小師傅,徐某也是為朝廷辦事,多有得罪了!」,說完,他把方天畫戟往腰間一橫,沖著李傳心狂奔過去,同時兩隻胳膊把戟橫掃了過去,李傳心頓時覺得一陣大風朝他面門刮過來,壓得他喘不動氣,他腳尖一點,往後一躍,躲了過去。
徐天河的戟法原本學自他的師父靈通老人,有六十二路,他自己在戰場上廝殺多年不斷地改進精鍊,終於大成,將戟法縮減到了四十二路,不過,這四十二路使出來,連綿不絕,氣貫山河,倒是比之前實用了許多。
徐天河一擊橫掃未中,卻並未停手,而是利用大戟掃出去的巨大慣性,將身體也帶著轉了一個圈,在轉身的同時,他把方天畫戟舉過頭頂,猛地砸了下去!李傳心單腿提膝,側身躲過,右手順勢放在戟桿上,向下一按,大戟砸入地面,竟然砸出了一條五六米的裂縫!整個戟刃完全陷進了裂縫裡,「好!徐將軍果然名不虛傳!真乃神力。」,「傳心師弟危險了啊!」。
在周圍的眾人眼裡,大戟是徐天河自己揮下去的,然而只有徐天河自己知道,自己這一招「掛頂登天」本是在轉身砸下大戟后,憑藉自己的臂力在中間停住大戟,然後橫刺出去,以此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並不是像這樣直直地砸下去。
此刻徐天河心裡驚懼炸開,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虎口已經被震裂,一絲鮮血順著流了出來。李傳心把手按在戟桿上時,看似輕描談寫,徐天河卻覺得戟上像是壓了一座大山,他根本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他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苦何寺之前聽說是個整日琴棋書畫的小白臉兒,自己壓根兒沒當做一回事,還想儘快解決回京復命,可是現在,自己絲毫不覺得有戰勝他的可能性。
徐天河把戟拔了出來,站穩身形,深呼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王爺還在旁邊看著呢,李傳心剛才向下一按的動作,他們也看不清楚,我只受了這一點點皮毛傷,,如果就這樣退下去,自己定沒有好果子吃,就算是明知贏不了,也必須讓他打傷自己,技不如人不要緊,要是讓朝廷覺得自己敷衍了事,不盡忠效力,那可就壞了。」。徐天河冷笑一聲,「小師傅,就這點本事?這也想擔當公主的護衛,你也太兒戲了吧?」。
李傳心哪裡知道徐天河的這些小心思,他疑惑的看著面前這位將軍,這人莫不是個傻子?李傳心從徐天河上山那一刻起,就被他那身純黑的盔甲吸引住了,覺得又高大又威武,尤其是臉上的獅虎面具,更是霸氣到不行,所以他對這位將軍頗有好感。更何況他也真的不願意出手傷人,他雖然對大和尚教自己的武功沒什麼自信,不過剛才略一試探,他便知道這位將軍不是自己的對手。
「在下武學造詣淺薄,不敢貽笑大方,只有師父傳授的一套入門的羅漢拳。」,「難怪,都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一個整天燒火做飯的和尚,能有什麼本事教給徒弟?」。
李傳心眉頭一皺,他把右手豎掌放在胸前,左手搭在右胳膊上,心中默念佛號,開口道:「將軍,請慎言。」,「我是個軍旅粗人,言語之間多有冒犯,小師傅你見諒,不過這說出去的話,不好收回來啊,在軍營里,徐某隻知道一條道理。」,徐天河把大戟往前一指,沖著李傳心,「有種,你打服我,堵上我的嘴!」。
李傳心右腳發力一點,瞬間便到了徐天河跟前,他向前一個踏步,右手一掌擊出,正中徐天河的胸口,那套渾鐵打造的盔甲,前面竟然凹了下去!徐天河的背甲,更是分崩離析,飛了出去!
徐天河覺得自己胸口一陣發燙,真氣翻滾,說不出的難受,一股熱流順著喉嚨涌了上來,「噗」,他一口鮮血噴出,然後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完了,這不是受傷,這是要打死我啊。」。
周圍眾人一個個看呆了,瞠目結舌,卻沒人發出一點聲音,剛才還熱鬧非凡的練功場,此刻又鴉雀無聲,出奇的安靜。只有大和尚自己感動不已,「哎呀,好徒弟,聽不得別人說為師,師父真沒白疼你!好徒弟啊!」,過了一會,眾人回過神來,「天哪,這是傳心師弟?」,「傳心怎麼這麼厲害?什麼時候練成的?」,「觀瀾大師,貴寺後輩英豪果然出手不凡,真是英雄出少年,可喜可賀啊!」,站在人群中的秦可卿睜大眼睛看著李傳心,「這是讓我嚇得坐在地上的那個阿獃?」。
沁陽王走到一處夾道里,站在陰影處,確認沒人注意到自己后,咳嗽了兩聲,一個蒙面人出現在他面前,這人好像憑空出現,看不見是從哪裡來的,「去吧,把今天的情況報告給京里。」「是!」,那人一拱手,便又消失在了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