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射殺0頭
就在男人收到訊息,抄起通訊器就要部署下一步作戰指令的一瞬,一絲輕微的不自然卻突然縈繞了他的周身,這讓他內心一驚,猛的回過頭,原來是那小姑娘低著頭在默默的拽著他的衣角。
「怎麼?想去殺人啊?」男人一邊收聽著各個陣地的戰報一邊問到。
這姑娘略帶靦腆的把自己的眼睛藏在留海下面,雙手輕輕揉搓著裙擺,輕輕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不行噢,前幾天在底巢是為了給人家拿東西,殺了就殺了,我都沒說什麼,這會你就再別人來瘋了噢,聽話。」男人隨即就要轉過身去繼續指揮地面部隊的合龍。
就在女孩要消失在他眼角餘光里的最後一瞬,這男人看見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女孩抬起頭來看著男人,表情就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兩滴豆大的眼淚也在她的眼中打轉。
男人剛伸出手想要去安撫女孩,就聽見通訊器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第十五和第二十哨位的城戍獵人被敵法師群發現了,入侵者立即就開始集火對付這些潛藏在藤蔓上的隱秘殺手,儘管獵人們能夠擊毀和躲過大部分攻擊,但在持續幾十秒的彈雨攻擊下最終還是被洞穿擊殺。
男人將手往臉上一拍,極無奈的嘆了口氣。
「算了,下不為例。」
女孩的臉上瞬間綻放出比盛開的熱情花還要燦爛的笑容,就如同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見到了一條絢麗的長裙一般興奮和快樂,她在男人的臉頰上一親,便如同一隻歡脫的小獸向外跑去了。
「唉,果然是我的問題嗎。」男人嘆出一口氣,便繼續抄起通訊器向所有的內環和羽族部隊以近乎喊話的方式發令。
「能源已經就緒,全軍注意迴避。」
「格里芬,你小子趕快給我抓個活的回來,就快tm的來不及了。」
遠在數個街區距離之外的內環戰鬥群此時已十不存五,所幸的是這是土系法師們向戰場的增兵也已經停止,現存的土系法師只剩下三百名作用,但就算如此,剩下的內環部隊也仍然需要應對自身五倍以上的敵人。
格里芬此時正在空中不斷搜索著敵人,火焰在他手中彙集,於血肉橫飛的敵群中勾勒出漩渦的形狀,霜凍群星的冰冷光芒在空中飛掠而過,不斷的甩出一道道金屬氫的狂濤,在這些銀色弧線的轟擊下,土系法師們引以為傲的防禦岩壁絲毫不比一堆枯柴來的更堅固。
蘇摩與剩餘的內環戰士們如黑影一般在這銀白斬線的掩護下迅捷的推進著,礦鞘橘紅色的死亡光輝和風槍射出的致命氣流在法師們苦苦維持的陣線中劃出一條異常絢爛的屠殺軌跡,那些有幸躲過金屬氫兇猛爆炸的失神法師在轉眼間便襲來的刀刃面前只存活了以秒計算的奢侈生命。
這些法師顯然對格里芬這突然出現的重火力單位全無任何準備,那原本為邊民設計而出的陣型和防線此時正隨著時間的流逝越加萎靡,一時間,戰場上甚至呈現出了勢均力敵的微妙平衡。
「先別tm光顧著殺了,頭兒急著要人呢。」格里芬在戰鬥的間隙向下方的蘇摩喊到。
而此時蘇摩卻剛把礦鞘從眼眶捅入了一位法師的顱腔,「tmd,你飛的高,你倒是給我找個合適的。」
格里芬沿著整片正潑灑著血液與岩塊的甲板向遠方看去,空中的戰鬥仍在繼續著,法師們駕馭著活物一般都土流柱在空中與不斷湧來的伊雷姆戰士們交戰,那些強大的禁軍也被數十位法師暫時壓制,
挪不開半點注意力,但地面上的情況卻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那些自願承擔側面包抄的火銅獵人和青羽遊俠們正在少數內環的帶領下順利的執行著他們的任務,距離完全合龍也只是時間問題。
但與之前那種高度一致,極富殺傷力的中央突破陣型不同,此時的土系法師們正按照一種粗略的半圓弧碼開,瘋狂的射出石矛和岩彈,全然置自身的防禦於不顧,似乎非要把什麼無比恐怖的事物擊殺在他們眼前。
而在這片塵土飛揚的攻擊核心,也確實有什麼東西在以甚至超過內環戰士的速度快速的移動著,直到著陰影與法師的陣線只剩五米之遙時,一陣尖銳的音波氣浪炸響開來,瞬間便將這些驚恐的法師化為了一陣瀰漫的血霧,而這黑影的真實面目,也隨著氣浪吹散煙塵而顯露出來,正是那生的玲瓏嬌美的姑娘,此時面龐和周身都已被鮮血染紅,卻仍然散發著天使般的笑容。
但格里芬的注意力卻完全沒有投入到這場屠殺之中,相反的,他此時卻注意到,在一層層被不斷撕碎的土系法師防線之後,有一個纖細的身影在不斷的逃竄,而其身著的罩袍上更是充斥著由金線勾勒出的複雜幾何紋。
格里芬掏出早已備好的遠視真菌,一把將其糊在左眼,轉瞬之間,他的視覺便分享給了以他為中心周遭十米範圍內的所有友軍。
「就是他,抓活的!」格里芬的面容甚至都隨著喊出這句怒吼變得扭曲起來,他的叫喊在整片戰區回蕩,好像這裡並不存在其他聲音。
當然,這聲怒吼也被他們所追尋的目標聽見了,這人驚慌失措的運起土石之力在腳下推動著腳步前行,轉眼已至五十米開外。
眼看著這珍貴的獵物就要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格里芬以最大的出力驅使他的義肢,他能感到在左臂的金屬甲殼之下,複雜的輸氣管線正隨著這巨大壓力而猛的膨脹起來,心臟在胸口砰砰作響,就像一把自動武器被發射到了故障的極限點,他的牙齒從他的牙齦里擠出來,伴隨著一副猙獰的表情,但就算如此,那法師的速度還是在他之上,兩人的距離還是在不斷拉大。
此時,幾根墨綠色的流線從格里芬的身邊一掠而過,正中那法師的下身,這可悲的入侵者立馬便疼的叫出了聲,跌倒在塵埃里,艱苦的用上肢的力量拖著業已癱瘓的雙腿向前爬去,好似除了逃跑,再沒有任何事情是為他所考慮的。
此時在格里芬身後十幾碼遠的廢墟之中,一位倖存的內環戰士緩緩從廢墟中顯露出自己的身型,而那正是那位被蘇摩稱為庸醫的女子,而剛剛的那幾發精準的射擊,便是來源於她手上那把由她自己拼湊而成,夢魘般的毒晶武器,這狀如巨大針筒和骨鑽的修長武器每一擊都會噴射出沾染了各種神經毒素的碎晶子彈,威力並不足以致命,純粹是為了製造無與倫比的痛苦和折磨被創造出來,而它的使用者,此時正看著自己獵物痛苦萬狀,驚恐不堪的神情和體態而微微自滿,興奮的喘著氣。
就是這微乎其微的幾秒時間,格里芬已然追上了這該死的法師,但就在他即將擒住這不顧臉面逃竄的可悲之人時,一隊整整十二名土系法師直接從天空砸下,朝著格里芬的方向射出重重的岩彈和石矛,格里芬心中一驚,連忙做逆向機動向後飛去,這才勉強沒有被這岩流的攻擊洞穿。
但就在他向後退去之際,一道黑色的身影卻從他之下略過,正是蘇摩,自從知道了要捕獲的目標,這無畏的男人便喪失了全部理性似的,變得眼裡變得只存著那金線勾勒的袍冕。
而在他耳邊的通訊里,此時正傳達著男人對他唯一的命令。
「無論發生什麼,你只需要以最高速度向前衝鋒。」
蘇摩和所有這條戰線剩餘的邊民戰士們猛烈地衝進了滿地都是岩土尖刺的法師群里,用手中的尖銳物收割著任何來不及反應的喘息頭顱,將他們從脖頸上旋飛,他們沿著一條內環戰士和羽族留下的破碎屍體的寬闊道路前進,格里芬也再次點燃了手臂的引擎,讓那受祝的機械轟鳴從這些戰士們的頭頂略過,最後的伊雷姆衛隊們在兩位旗隊長的帶領下飛到了格里芬的上空,庸醫和蘇摩一道飛奔,念念有詞的吟誦著複雜的悼詞,她的舌頭由於乾渴變得遲鈍,贊詩也變得支離破碎,直到最後在她口中變成毫無意義的咆哮。
法師們不停地開火,夥同他們的保護對象一同絕望的尖叫著,隨著這片深黑的殺戮潮水深入他們的陣線,這種令人心碎的嚎叫也越來越大,但從正面襲來的彈幕仍是致命的,一個接一個,這些高貴的戰士們的腳步被阻滯了下來,或是被地表冒出的尖銳石刺自下而上的貫穿,或被飛射而來的岩彈擊碎。
數位內環戰士被一叢從地面突出的石筍貫穿殞命。一位旗隊長在離蘇摩不遠的地方摔成了一團的破爛的肉泥,他的閃耀盔甲則在摔成碎片時被一片倒下的石牆所遮蓋。
格里芬注意到了這危急的情況,他將自己的左手向蘇摩射去,一把抓住了他,以自己最大的出力,將他向前扔去,蘇摩瞬間便到達了這孱弱目標的上空。
但這可憎的敵法師就算在死亡從天而降的瞬間,卻是依然不會停止抵抗的,他喚起土流和大地的力量,以岩石的外殼包裹了自己的身型,靠兩隻粗壯的石柱站立著,比一台武士巨像還要高,這構造物的上肢被數根石刺取代,尖端閃著鋒利的光芒。
這岩土構造物向後撤出一步,提起了自己全部的上肢尖刺,這就是蘇摩收到的所有警告,沒有威嚇的動作,也沒有野蠻的嚎叫,只是把自己的全力投入攻擊。
而蘇摩則用風槍猛地射出一條流線,邊民的遊獵生活和大量的實戰格鬥磨練了他的瞄準技術,高速氣流在空中劃出一條無形的線,正與構造物的腿關節相連。爆炸將岩石的碎片裹挾到蘇摩身邊,那東西的腿就和他可悲的主人一樣壞了。
但也就在這片刻之間,那東西又站起來了,土石的巨人向他怒吼,三股石筍從胸口猛然爆出,每一根都沖著蘇摩的要害,但蘇摩及時從瘋狂中清醒了過來,迅速的調整了自己的姿態讓自己僅僅至於被擊飛,直到重重的摔到一面土牆上停下,他身體上的每一個部分都發瘋般的劇痛,腦震蕩的衝擊模糊了他的神智,一條胳膊也已如同從未起過效用似的耷拉在身體一側,手上只餘一把風槍。
用儘力量,他嚎叫著站起身來,繼續向著著巨人衝去。
「格里芬!」蘇摩一邊高喊著這名字一邊持續不斷的依然射擊,他已再只剩十幾秒的戰鬥力,他瀕臨崩潰的身體正在發出悲鳴。
但下一秒,這發狂的衝鋒便靜止了,儘管這岩土造物有著碩大的體型,此時卻以驚人的速度發起了攻擊,石筍穿入了蘇摩的胸膛,刺穿了他的肋骨,蘇摩的速度和岩土巨像的巨大力量結合在一起,把石筍深深地捅進了他的身體,穿透了他肺部,刮傷了他的胸椎,並從他的軀幹的另一邊離開。
巨像把蘇摩高高的舉過頭頂,在勝利中嚎叫著,揮舞著手臂想要把蘇摩從石刺上甩了下來,這樣它就可以在地面上把他踩碎。
但它卻驚奇的發現,這戰士還有一息尚存,駕馭它的敵法師猶豫了一下,只猶豫了一小會兒,但就夠了。
蘇摩舉起了風槍,他的身體正在死去,重量每一秒都在變得更加沉重,他將檔位調成了全自動。
「checkmate!」他從極近距離向巨像的臉上傾瀉了風槍的火力,它的構造就如同鬆散的沙土一樣崩解消散了,風槍的核心在連續不斷的擊發下變得非常熱,以至於蘇摩的手已經碳化,但他仍然沒有放開。
就在此時,一隻鐵手從天而降,一下便扎入了被蘇摩致盲的巨像胸部,徹底把這搖搖欲墜的巨人擊潰,將它的主人從其中直接擊暈並拽了出來。
蘇摩痛苦地吸了一口氣,血液在他的肺泡里流淌。他的身體因各種外傷而痛苦不堪。
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