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關門弟子

轉眼就到了農曆臘月二十三，北方的小年。按照北方的習俗，這一天是所有在人間任職的神仙上天述職的日子。各路仙官把凡間每家每戶一年來的所作所為都要如實上報給天庭，以定功過，作為來年賜福或降災的依據。因此這一天家家戶戶都要給仙官供上各式各樣的糖塊。據說神仙吃了甜甜的供品，上了天庭便不會說壞話，只會說好話了。

李春梅自從得了個寶貝兒子，便徹底相信了神仙的存在，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燒香祭拜，尤其要對著老家那座山神廟的方向虔誠地跪拜一番。

今天一大早李春梅便擺了滿滿兩大盤糖塊兒焚香祈福，自己拜完又把趙大寶和趙雲叫過來，讓他們兩個都磕了個頭。

趙雲順從地配合著，看著李春梅嚴肅認真的樣子，趙大寶樂呵呵地雙膝跪地磕頭叩首很是無語。沒想到自己當時的一個無心之舉竟然改變了母親李春梅的信仰。

祭拜完，李春梅把八寶粥、包子、煮雞蛋端出來，把粥盛出來開始吃早飯。趙大寶吃飯快，三口兩口就吃的差不多了。

「跟你說多少遍了，吃飯要細嚼慢咽，吃的太快了對胃不好。都快四十的人了，吃個飯就像跟人搶一樣。」李春梅埋怨道。

「我也想慢點吃，可吃著吃著就快了，三十幾年的習慣，改不了了。」趙大寶訕訕笑道。

「不改改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沒事，我這身體好著呢。」

李春梅白了趙大寶一眼，繼續吃著飯。

「兒子，我一會兒出去辦事兒，用不用再給你帶幾本書回來？」趙大寶問趙雲。

「不用，家裡書夠用了。」

因為趙雲愛看書，趙大寶逐漸養成了買書的習慣，回家經常會帶幾本書回來。每次出門辦事，都會到附近的去書店去轉轉看有什麼好書，日積月累，家裡的書都夠開個小型圖書館了。

趙大寶不知道的是，他所買的書里根本沒有趙雲所需要的東西。

趙雲也想明白了，這些市面上的書，不可能有他要尋找的東西。就像在神武大陸，有價值的高級功法或秘笈都在一些大勢力的掌握之中，凡是在坊間流通的大都沒什麼價值。偶爾有一些重要的典籍一經出現便會引發各方爭奪，往往會帶來一場腥風血雨。就連自己家族所擁有的功法傳承，也是入不了那些巨頭法眼的相對低級的傳承。

據族譜記載，先祖原先只是一名散修，四處漂泊艱難度日，後來得到一位大能的賞識而被隨手賞賜了一部可修至渡劫期的普通功法。憑著這套功法先祖終於有了倚仗，從築基期竟然修到了化神期。在大乘不出，合體難覓的神武大陸也算是一個人物了，只要不碰到煉虛期老怪基本可以暢行無憂。自此開創了趙氏家族的萬年基業，憑藉化神期的修為也一舉成為二流家族。只是自先祖化神之後沒能再進一步終至壽元耗盡。之後後輩再也沒有化神期修士，頂多修至元嬰期，家族逐漸走向了沒落，淪為了三流家族，直到趙雲的出現。

趙雲的出現使家族看到了希望，被當作是家族中興的不二之選，受到家族的全力培養，不到二十歲的年紀便已金丹大成。但也因此使得一些敵對勢力有了危機感。平時出入都是喬裝打扮潛藏行跡，並受到嚴密的保護，沒想到上次本以為毫無風險的出行泄露了行蹤，遭到了世仇劉氏家族的截殺，陰差陽錯之下重生到了地球。在這個沒有靈氣的星球上，如果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最終將會和地球上的其他人一樣百年之後化為虛無。

想起神武大陸，趙雲又不由得擔憂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的家族現在是什麼情況了，但願能夠平安無事吧！

趙大寶吃完出門了，李春梅開始收拾碗筷。

趙雲收起了憂思。長時間的看書找資料，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獲，趙雲也有些煩燥。

「媽，我出去走走。」趙雲對洗碗的李春梅說了一聲。

「別跑遠了，早點回來！」

「知道了。」

趙雲出了門在小區里漫無目的地遛了起來。

今天天氣很好，萬里無雲、碧空如洗。紅通通的太陽斜掛在半空，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趙雲深深地吸了一口微冷的空氣，又緩緩地吐出來，早晨清新的空氣在身體遊走一圈，渾身一陣通透，似乎心中的煩悶也舒緩了幾分。

小區的廣場上有些人還在晨練，廣場周圍的步道上還有些吃過早飯的人在繞著小廣場遛彎兒。

趙雲邊遛達邊想著心事，無意中看到前面灌木叢中的一小塊空地上一個老爺子正在一招一式地練著什麼。

老爺子穿著一身深灰色的功夫服，雙腿微屈，雙臂輕划，動作舒緩飄逸，一招一式或收或放、或柔或剛、或快或慢，好似微風拂柳，又如龍游九天。

老爺子顧自地打著拳，對周圍的喧嘩置若罔聞。趙雲發現從始至終，老爺子似乎沒有定式，一招一式信手拈來，好像非常的隨意，但是一整套拳打下了，卻行雲流水渾然天成，竟與天地氣息有契合之勢！

趙雲不由得動用了神識，只見老爺子經脈之中一團豆大的氣旋隨著不同的動作周身遊走，一圈一圈，氣旋的體積在逐漸的變大。只是這種變化微乎其微，也就是趙雲憑著強大的神識才能發現。直至老爺子收功，那團氣旋也隨之消失不見。

對於武技，趙雲是不屑一顧的。在神武大陸，武技只是凡人強身健體用以自保和生存的手段而已，哪怕是在最低級的鍊氣期的修真者眼中，再高的武技也是螻蟻。而修真者修的是術和道，是可以溝通天地的。一個簡單的法術下來便可橫屍千里、裂山填海，在凡人眼中便是不可思議的神通之術。但令趙雲沒想到的是，老爺子打的這套拳，竟有超越技、甚至術的範疇，達到道的趨勢！

在這個貧脊的星球上，沒有絲毫的靈氣，更沒有靈丹妙藥天材地寶，老爺子是如何用一套平平無奇的拳法感應天地之力的呢？趙雲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時老爺子收了功，看到眼前一個約摸六七歲的小男孩正對著自己發獃，眉頭緊鎖。老爺子心生好奇，從頭到腳仔細地看了看趙雲。

眼前的小孩子大概一米三的個頭，身材修長，穿著一身淺色的衣服，圓圓的臉蛋，皮膚白皙，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宛若星辰，高高的鼻子，紅潤的嘴巴，而此時微皺的眉頭，使得原本漂亮帥氣的臉龐多出了一絲睿智。

趙雲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小小的個子穩如泰山，竟給老爺子一種超凡脫俗之感。

「小朋友，你在看什麼？」老爺子好奇地問道。

「啊！」趙雲隨著老爺子的一句疑問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老爺爺，您練的是什麼拳？」

「哦，小朋友對武術也感興趣？」老爺子面帶微笑地反問。

「我看老爺爺這套拳打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隱隱有溝通天地之勢，不知道是什麼拳法？」

「你能看懂？」聽到趙雲的話，老爺子心裡一驚，猛然瞪大雙眼盯著這個年僅幾歲的小男孩兒，滿臉的不可思議。

趙雲不知道剛剛自己簡單的一句話在老爺子心裡掀起了幡然大波。趙雲這句話無論是從用詞用句，還是專業水準，都達到了極高的層次，尤其是對剛才自己那種微妙的狀態的表述。自己還一頭霧水不明所以，趙雲卻能一語道破，讓老爺子如何能不心驚？

老爺子叫王海川，原先是國家武術隊的總教練，去年剛剛退居二線，樹高千尺葉落歸根，退休后掛了個全國武術協會名譽會長的閑職，回來湖洲市老家頤養天年。今天早上照例起來打了一套太極拳，打著打著忽然進入到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大腦一片空明，沒有了招式，沒有了節奏，手隨心動，拳隨意至，一招一式自然隨意，周身通透、飄飄欲仙，彷彿融入了天地之間。王海川立刻明白這是一次難得的頓悟，想要抓住這種感覺，如果能夠掌控這種狀態，自己的武道定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誰料心意一動，便從那種玄妙的狀態中脫離出來，再也找不到那種感覺，無奈只好收了功。

按照官方的體系，王海川的功夫多年前已至高階九段，達到最高段位，本以為今生已進階無望，沒曾想退休后脫離了繁雜瑣事，心境居然有了不小的提升，武道也隨之有了突破之相。雖然剛才那種狀態只維持了十幾分鐘便無跡可循，但既然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畢竟是有了希望。

老爺子三兩步上前拉起趙雲的胳膊左右搖晃幾下，又在肘、肩關節處捏了兩下，接著又繞著趙雲轉了兩圈，一邊轉一邊叨叨「不錯不錯，好一塊兒璞玉，真是一個練武的好胚子。」

看著這個眉飛色舞兩眼放光的老爺子，趙雲一陣無語。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老爺子笑盈盈地問道。

「趙雲」

「趙雲，好名字！有常勝將軍趙子龍的風範。」老爺子沖著趙雲不住地點頭。

「趙雲，你想學武術嗎？」

不等趙雲說話，又接著說道：「你這一身根骨天生是練武的好料子，好果肯下功夫，將來必定前途無量，揚威武術界！」

「這……」趙雲一時被這個熱情的老爺子弄得沒個主意。

「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王海川，前國家武術隊的教練。如果你肯拜我為師，你便是我的關門弟子，我定會傾盡全力培養你。」

趙雲本想回絕，但又轉念一想，自己兩年來的查閱毫無結果，與其自己毫無頭緒的大海撈針，倒不如拜老爺子為師，由此融入武術界，或許能通過老爺子的渠道發現些什麼。

想到這裡，便打定主意，說道：「我是沒問題，不過，我得問問我爸媽，看他們有沒有意見！」

「好、好、好」王海川聽到趙雲的答覆，雙手拍著趙雲的肩膀，一連說了三個好，有些忐忑的心也放了下來。

「你幹什麼！」突然傳來一聲尖叫，聲音未落，一個身影飛奔過來，一把拉過趙雲擋在身後，瞪大眼睛盯著王海川，把老爺子嚇了一跳，惹得那些遛彎的人也都駐足看了過來。

「媽，別擔心，老爺爺是武術教練，想收我為徒。」趙雲趕忙解釋道。

來人正是李春梅。李春梅收拾好廚房后，又等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見趙雲回來，便有些擔心，趕忙出來尋找。找了一圈也沒看到趙雲的影子，心裡越發焦急。又找了一圈突然看到趙雲跟一個老頭站在一片灌木叢中的空地上，老頭正拍著趙雲的肩膀說著什麼，恰好前幾天又在電視上看到過拐賣兒童的新聞報道，一時情急之下一邊大喊一邊沖了過去。

此時王海川也反應過來，敢情是趙雲媽媽把自己當成人販子了。趕忙解釋道：「趙雲媽媽，你誤會了，我可不是壞人喲。」

明白了情況的李春梅也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我有些太著急了，請您別介意！」

「沒事沒事，理解」王海川笑著說道。「正好你來了，有件事情需要你表個態。我想收趙云為徒教他武術，趙雲這孩子說要聽你的意見，你怎麼看？」

「只要趙雲願意，我和他爸就都沒意見！」

「好好好，那就沒問題了」。

「既然都沒意見，那擇日不如撞日，咱也不用在意那些繁文縟節，今天就定了吧」王海川生怕趙雲又改了主意。「趙雲，現在就磕頭拜師吧！」

趙雲主意已定不在猶豫，當即在王海面前叩拜：「師傅在上，受徒兒趙雲一拜」。

「好徒兒，快快起來，你以後就是我王海川的關門弟子了，哈哈哈…」

王海川收了趙云為徒，喜悅之情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