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王爺想娶妻2
皇宮威嚴莊重，顧應淮帶著姜月芽下了馬車，卻沒立刻坐上轎攆，只牽著她，在那紅牆下緩步而行。
而被派來接人的太監們，只得恭敬垂頭，老實的跟在身後，只等著貴人何時熄了興緻，再將人抬去那御書房。
路上偶有宮女太監經過，待瞧見昱王十分耐心地牽著旁側的女子，都忍不住抬眸輕瞟。
這四方天地太過寬廣，走了片刻后，顧應淮擔心她吹了風，還是坐上了轎攆。
姜月芽心中越發緊張，但面上倒是十分平靜。
入眼的大殿金碧輝煌，殿門的高柱上纏繞的是栩栩如生的巨龍，霸氣壯觀，而殿內則是富麗堂皇，處處透著奢華。
廳里的香爐中燃起裊裊長煙，帶出淡淡檀木香，姜月芽跟人經過旁側，不由得半垂下頭。
寶座上的帝王瞧不出神色，整個屋內噤若寒蟬，透著一股沉甸甸的壓迫感。
姜月芽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皇上也沒故意為難，便喚她起了身，但臉色卻並不好看。
「你可知，子鈺上次在圍山獵場鬧的那一出，朕若是要治罪，你難逃一死，甚至連他這昱王頭銜，也不見得能留住。」
姜月芽聽著上頭的人透著怒氣的話語，只得再次屈膝準備跪下，可卻被旁邊的顧應淮伸手攔住。
「若是父皇喚月芽進宮是為了嚇唬她，那大可不必。」
「這就是你求朕的態度？」
「父皇許是弄錯了，兒臣不是相求，是交換。」
帝王被他的話一噎，對著顧應淮怒目而視，見他油鹽不進，轉而又看向一旁面露擔憂的姜月芽。
「朕聽聞你是那碧玉樓的東家，可你得清楚，那碧玉樓再是有名，你也只是一介商賈，皇家娶妻看的是身份，你要嫁於昱王做正妃，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
頓了頓，帝王打量了一圈姜月芽的眉眼，接著開口說道：「原本你這身份，嫁進王府做個侍妾綽綽有餘，但他態度強硬，朕便親自下旨，允你側妃一位。」
姜月芽正待開口，卻見顧應淮嗤笑一聲。
「兒臣同意帶她來見父皇，不是為了看父皇點頭。」
「混賬東西，朕不點頭，你如何能娶的了她？忤逆謀反還是抗旨不遵？為著個女子背上不忠不孝的罪名，早知如此，當初朕就應該讓你死在那冷宮裡！」
「父皇不是已經動過手了？是兒臣命大，這才沒有順了父皇的心意。」
顧應淮的聲音愈發冷冽，他微不可察地上前半步，把姜月芽護到身後。
「逆子！你母妃不爭不搶性子嫻靜，怎得就生了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是啊，母妃不爭不搶，所以才會被蹉跎成那副模樣，父皇午夜夢回間，可曾見到她最後形如枯槁心如死灰的模樣？亦或是半夜驚醒時，可有見過那凄厲的女鬼，在父皇床榻掩面哭泣！」
許是這話刺到了兩人心底深處，把那層最後的遮擋徹底撕開。
高座上的人拿起茶盞，狠狠朝著下頭的人砸去。
「朕就不應該讓她生下你！」
顧應淮依舊未曾躲避，好像每一次皇帝的動怒，他都硬生生的接了下來，從未有絲毫退縮之意。
大太監提著剛驗過毒的食盒守在門口，聽著裡頭的怒斥，不自覺打了個冷顫，連林一的臉色也越發沉重。
可這卻讓身後的姜月芽雙眼蒙上了一層水霧，隨著凝聚成珠的水汽滴落，那水霧又瞬間散開，恢復了一片清明。
她上前一步，撫上他袖中緊攥成拳的手，試圖安撫他此時狂暴不堪的戾氣。
顧應淮突然側頭看她，眼底的猩紅還殘留著來不及褪去的怒火。
而就在他痴纏的目光中，姜月芽躲開他的阻止，跪到地上，目光沉沉地看向高座上的帝王。
「民女自知身份卑微，既如此，那就不嫁吧，左右...」
「姜月芽！」
這約莫是顧應淮第一次如此厲聲地喚她的名字，可她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人就被他狠狠拽起。
眼前人臉上的不可置信夾雜著顯而易見的痛苦，瞧的姜月芽心中一緊。
「我還沒說完呢。」
她輕聲安撫著面前的人，隨後又看向眉頭緊皺的帝王。
「左右他是不是王爺，我都願意跟著他，比起那一紙婚約，兩人真誠相待更重要。皇上您高高在上，許是早就忘了身邊人曾經給過您的溫暖，但王爺不一樣，他獨自熬過那些黑暗，更懂身邊人的珍貴。」
抓著姜月芽的手不受控制的微顫，她顧不得上頭人慾發作的怒火，只朝著顧應淮眉眼一彎。
原本就透著濕潤的眸子越發璀璨，裡頭迸發的愛意讓人晃了神，好像墜入滿天星辰，只一瞬，便撫平了他的暴躁和陰鬱。
「好，那朕倒要看看，你這等身份，如何能陪他到最後，來人！」
外頭的侍衛推門而入，面容冷肅。
「將這賤婢拿下！」
映入眼帘的是顧應淮揚起的廣袖，隨後姜月芽身子一晃，便被攬進懷中。
「敵國蠢蠢欲動，父皇當真要在此節骨眼上，動兒臣的人？」
「你在威脅朕？」
「是。」
一場鬧劇在帝王長久的沉默中漸漸消散，他朝著侍衛揮了揮手，終是敗下陣來。
「兩個月後出征，若是能凱旋而歸，朕...依你。」
「兒臣不信父皇。」
「你待如何？」
「還請父皇先下旨，兒臣回朝後便成親。」
帝王長長的嘆息落進了顧應淮心裡，可他沒有絲毫的懊惱和悔意。
他這位父皇，在一次次的糾結中看著他陷入困境，又獨自從困境中爬起，看著他被太子屢下狠手，還故意順水推舟。
帝王的搖擺不定，讓他在鬼門關里轉了無數次。
所以饒是他察覺得到這兩年父皇的鬆動和退讓，心中也依舊升不起任何波瀾。
待人走後，大太監戰戰兢兢地將食盒裡的東西放到帝王旁側，原本還陷入沉思的人，在看見那盤熟悉的糕點時，下意識地拿起了一個。
入口的咸香軟糯徹底將他心底的回憶勾出，他不可置信地又嘗了一口，雙眼逐漸恍惚。
「可是，她回來了？」
呢喃了一句，略顯蒼老的帝王卻又自嘲般地搖了搖頭。
「不是她，她那手藝，哪有這麼精細...也就朕愛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