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寺廟祈福
一晃便到了郡主相約的日子。
驕陽郡主去的這座晚霞山，是在京都城極偏僻的地界，但因著山中的寺廟極其有名，便一直是香火旺盛。
天還未亮，顧應淮就將小姑娘抱進了馬車裡，待人醒來，水眸中還是霧氣一片。
饒是加快了速度，馬車趕到時，也用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在山上等著我，林一會帶人跟著你，若是遇到些不長眼的，無論是誰，都不用留情面。」
姜月芽自是知曉顧應淮有說這話的底氣。
眼下整個大淵的人都盼著他上戰場，誰敢在這個時候來觸他的霉頭，惹他生氣。
可他把林一留給自己，姜月芽卻是有些擔心。
「半夏和天冬姐姐都在，林一還是跟著王爺吧。」
「無妨，林二回來了，他跟在我身側便是。」
顧應淮囑咐了幾句后翻身上馬，匆匆往回趕，瞧的旁邊的驕陽郡主望著那疾馳而去的背影，詫異不已。
去寺廟而已，她這沾親帶故的昱王殿下，竟是這般放心不下。
正準備出言調侃兩句，卻見馬車裡的嬤嬤掀簾下來，瞧見姜月芽，規矩地行了個禮，隨後看向驕陽郡主，遲疑道：「姑娘還未醒，要不奴婢讓人將姑娘換到轎攆里？」
「既然來了這處，哪能一開始就讓人抬著走的，也太不誠心了，你再去喚兩聲。」
「是，郡主。」
見人又回了馬車，驕陽郡主又看向姜月芽，略帶歉意道：「我這女兒養的嬌，若不是聽著今日月芽姑娘一同前來，怕是連府門都不願出。」
「郡主說笑了，姑娘年紀小，正是貪睡的時候，眼下天氣寒涼，自是不想起。」
正說著，馬車裡頭突然傳來哭聲，驕陽郡主眉頭一皺，趕忙靠近馬車。
待瞧見裡頭的小姑娘是在發氣，便出言呵斥了一句。
「王槿綿，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小姑娘抽抽搭搭，向著打簾的人看過來，隨後在間隙中瞧見了站在後頭的姜月芽，竟下意識止住了哭聲。
「咦，是姐姐！」
「是呢，你還不快些，月芽姐姐等了你許久了。」
驕陽郡主說罷又轉頭看向姜月芽，朝著她無奈一笑。
「雖然只見過幾面，但我們囡囡倒是親你，待會許是會黏著姑娘，怕是這一路上去，得勞累不少。」
「郡主若是不介意，直接喚我月芽就好。」
姜月芽瞧著眼前身份尊貴的人如此平易近人，不管是不是因著顧應淮，都讓她心中越發親近。
「確實也不應該太生疏，按理說，我得喚昱王一聲表哥，待明年他凱旋而歸，這月芽兩字許是還沒叫熱，我就得喚一聲表嫂了。」
驕陽郡主一番話說的姜月芽臉上泛起了溫熱，但她面上依舊保持著鎮定，待小姑娘出來，一行人才動身，朝山頂行去。
晚霞山在群山中瞧著不算太高，但走進山中才知曉，此山高不見頂，這爬上去，許是得用上不少時辰。
而王家小姑娘王槿綿果然同驕陽郡主猜測的一般，時不時就要姜月芽抱一會兒，黏人的緊。
直到行了一半，小姑娘實在受不住，這才提前坐了軟轎，可姜月芽卻婉拒，只想自己慢慢爬上去。
戰場上刀劍無眼，顧應淮此行危機重重，饒是他胸有成竹，姜月芽也依舊放心不下。
望不見盡頭的階梯仿若連到了雲里，直達天庭，姜月芽喘著粗氣，終是踏上了那香火旺盛的頂峰寺廟。
院中的住持瞧見來人，目光悠然而落，在姜月芽身上打了一轉，隨後收回視線，道了句「阿彌陀佛」。
姜月芽心中一緊。
她不是沒有害怕，在上山之前，甚至剛接到帖子的時候。
異世存活，哪怕是翻開閻王的生死簿，也不是件能輕易翻篇的事。
可她卻不允許自己退縮。
自顧應淮向她表明心意后，她不是察覺不到顧應淮的改變，原本就不是個心軟的人，卻因著她，屢屢到刀落時選擇收手。
黃泉碧落，只怕百年後與她去不到一處。
驕陽郡主帶著她進了大殿，威嚴的神佛在高處俯瞰著眾人。
姜月芽虔誠跪地，將額頭緊緊貼向地面，任由那涼意滲入，帶來清明。
浮萍之根已然扎入，她自下定決心那一刻起，便捨去了對過往的奢望，只想牢牢抓住這念想，握緊真心待她的這個人。
「阿彌陀佛。」
住持的聲音又在姜月芽身側響起。
她誠心地磕了三個響頭，隨後起身，行至住持身側。
「施主此行，可算圓滿？」
「何為圓滿？」
姜月芽淡然一笑，直言道：「若說以月圓為滿，我來去都身不由己，許是算不得圓滿，可若是以心中如意便是滿，那我眼下，自是心中歡喜，只求緊握之人不放手，到百年後畫完這最後一筆。」
「月滿則虧，遠不及施主心中的坦然如意，阿彌陀佛。」
恍惚之下，大殿內好似佛光四起，散去了深秋的寒涼，也散去了姜月芽來時的忐忑。
她在住持的指引下，替顧應淮求了一個平安福。
小小的福袋被紅線綁住，帶著她的心意，在手心裡發燙。
小姑娘王槿綿跑來時，姜月芽剛將平安福收進腰間，耳畔的梵音隨著小姑娘的聲音消散，好像化成了清爽的涼風，吹進她的體內，帶來不同於往日的舒適。
「姐姐，今日沒有牛乳糕了嗎？」
「今日起的太早，姐姐沒有做呢。」
王槿綿撇撇嘴，有些悶悶不樂道：「我好久沒吃到牛乳的點心了，娘親也不帶我出府，府中的人做的糕點太甜，總是吃了不兩塊。」
「那待會你跟著我回王府，我給你做好不好？」
姜月芽瞧著這個小糰子，沒忍住捏了捏她嫩嘟嘟的臉。
「好啊好啊，但我得先問問娘親，娘親說大家閨秀，是不能亂跑的。」
行來的驕陽郡主正好聽到了這句話，沒忍住笑，拍了拍小糰子的頭。
「同你說了這麼多，竟是就記住了這一句。」
顧應淮過來時，姜月芽正牽著小糰子，在金色的日頭下沿著蓮池緩慢而行。
眉若遠山美目流盼，一顰一笑間，如三月桃花嬌俏靈動，瞧見他來，靈潤水眸瞬間染上了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