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出征
姜月芽一愣，隨後收斂神色，從他懷裡坐起。
「何時出發？」
「七日後。」
半夏將食盒拿了過來，察覺到屋子裡氣氛有些沉重，也沒敢多看，只垂頭退了出去，輕聲帶上門。
小罐里的佛跳牆帶著溫熱，軟嫩濃郁的食材入口鮮美，葷而不膩，裡頭的各種食材保持著自己的特色，卻又互相滲透，讓人回味無窮。
顧應淮心中驚嘆，舀了一勺到姜月芽嘴邊，卻見她好似走了神，目光飄忽不知看向了何處。
「在想什麼？」
「想王爺呢。」
說話間姜月芽看向他腰間的荷包，似想起了什麼事，從床榻上起身，赤足踏地，連鞋也來不及穿，便繞過顧應淮的手，去了角落的柜子。
顧應淮眉頭一皺，放下手中的東西，趕忙將人打橫抱起。
「胡鬧，眼下天這般涼，何事能讓你鞋都不穿。」
「我怕來不及拿給你，你瞧瞧。」
衣櫃裡頭滿滿當當都是顧應淮給她置辦的衣服，只下頭一層放著放著一些小鞋，最旁邊是一個小小的包袱。
顧應淮將她放回褥子里，這才轉身把那嶄新的包袱拿出來。
「我還不會做鞋，便學著做了些護膝，裡頭都縫了些絨毛，也不知道合不合適，還有一套裡衣，是照著林二從偏院你屋中拿來的舊衣尺寸做的，馬上就是寒冬了，你在外頭一定要小心些。」
「我前幾日同嬤嬤學了些規矩，知曉女子要守好后宅，照顧好王爺的起居，但王爺知曉的，我只有這廚藝這一項不懼任何人，眼下初碰女紅，總是有些...做的不好。」
「極好，月芽做的，無人能比。」
顧應淮心中暖意翻湧，手中握著的東西無意識攥緊，目光中閃過洶湧情愫，最後漸漸在眸底融化成瀲灧柔光。
「若不是怕傷了眼，我恨不得往後所有東西，都讓月芽來做。」
說話間，顧應淮又坐回了她身側，拿起她的手瞧著。
「疼不疼？」
「哪有這般嬌氣，我連大鍋拿起來都不費吹灰之力，何況一根小小的針呢。」
小姑娘水眸中透著小小的驕傲，瞧著他緊張的樣子，心中甜的不行。
其實還是有些疼的。
姜月芽初拿針線那幾日，做的最多的，便是扎到自己的手，然後不停地拆了重新縫。
她怎麼也想不到，在後廚能將各種食材器皿鍋碗瓢盆都顛出花來的自己，竟然握不好一根小小的繡花針。
可她不想同顧應淮說這些，只唇角一彎，笑的越發開朗。
「好在都是穿在裡頭的東西，不然我縫的歪歪扭扭，都不敢拿出來給你瞧了。」
「宮中綉娘都比不上我的月芽...」
指腹在姜月芽臉頰小心地輕柔摩挲，顧應淮溢出一絲嘆息，卻是飽含深情。
「你不用去學那勞什子規矩，我想娶你，不是為了讓你在後院替我操持...王府從不缺管家嬤嬤，你只管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若是這樣下去，別人恐會說我囂張跋扈呢。」
「那又如何。」
姜月芽笑的靈動，狐狸一般的狡黠可愛晃得顧應淮挪不開眼。
「本王寵出來的姑娘，誰敢多說半句。」
屋內的笑聲斷斷續續，聽的外頭的人都下意識退開了些許，生怕擾著裡頭人的興緻。
可饒是兩人千般不舍，日子也如溪水劃過指縫，不過一晃眼，便潺潺流走。
顧應淮偶爾會策馬而回，同她一起用些吃食，而後又趕回軍營。
若是碰到白日里脫不開身，半夜偶也會回來瞧她一眼再匆匆離去，連出發前一夜，顧應淮都只待了一個時辰，便踏著夜色出了屋。
姜月芽站在屋門口，看著那挺拔的身影大步踏出屋子，可下一刻卻見他突然止步不前，只是人卻遲遲沒有回頭。
她想了想，還是喚了他一聲，隨後上前幾步，從背後環住了他高大的身軀。
「你不讓我回城裡去送你，我便不去，只是你千萬得記得，我還在京都等著你，萬事一定要小心。」
寬厚的手掌覆上腰間那小巧的手，掌心傳來的熱意好像能將她整個人都燒起來。
「好，等我回來。」
手被他握緊放到唇邊親了親，隨後顧應淮轉身，狠狠的抱了抱她，這才下了決心大步離開。
姜月芽靠坐在床榻上，握著那塊羊脂玉，在微晃的燈火下徹夜未眠。
但第二日，她面上便恢復了平日里的樣子，眉眼溫柔，說話間唇邊還噙著淺淺笑意。
只是半夏和天冬知曉，姜月芽還是有些不一樣了。
她喚來別院里的幾個管事，將之前並未放在心上的事件都仔細地交代好，又在吩咐金嬤嬤時，多了幾分嚴厲。
一夜之間，便如同一個真正的當家主母一般。
待廳里的管事和丫鬟都退下后，姜月芽又喚來了林二。
林二眼下的任務只有一個，那便是保護月芽姑娘，直到王爺大捷而歸。
「大軍眼下，怕是行了挺遠吧。」
「王爺一切順利，姑娘莫要擔心了。」
「我曉得的。」
姜月芽點點頭，目光看向空蕩蕩的院子中央。
聽聞顧應淮出征前，大淵皇帝親自送至軒轅門，戰士們高舉大旗氣勢高昂，直到出城，街邊滿滿當當都是擁擠不堪的人群，極其熱鬧。
「王爺不讓我進城去送他，可是城內近來會有什麼動靜？」
「這...」
林二偷偷抬眸瞧了眼前頭的半夏，見她也是一臉無奈，這才接著開口。
「也不是什麼大動靜，只是王爺擔心他這一出兵，太子在京都城恐會愈發高調，便不想讓姑娘去冒這個險。」
「那太子可會...」
姜月芽看了眼四周，瞧見無人才壓低聲音。
「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難說。」
林二也並未瞞她，想了想，乾脆同姜月芽兜了個底。
「只是姑娘莫急，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屬下們會護送姑娘平安離開。」
姜月芽聽聞此話，臉上並未有林二想象中的那般慌亂，反倒是目光悠遠，手指無意識在茶几上輕敲，眉頭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