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補償

「達希你去做飯去吧。」

「對，達希你去吧。」

紫荊街道27號，一樓里長桌前坐著的兩個男人在此時達成了默契。

「格里菲斯先生，再向您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克林·布倫特，我的來意想必智慧如您心知肚明。」克林不由得想起了此時還在昏迷的伊文思的慘狀，深深地吸了口氣，額角的冷汗顯示出他並不平靜的內心。

直面舊日，即便只是一個化身也太恐怖了！

你的來意？是的，我知道了，洛特聽到這話回憶起伊文思在夢境里所說的，她說後面再來的人手段就沒有那麼柔和了，同樣緊張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對面男人的坐立不安。

天吶，會是什麼樣的手段...他握緊了手中的手杖，這種時候只有這根棍子能給他帶來點虛假的安全感。

「布倫特先生，你的來意我已知曉，你想說什麼儘管說。」

我都這麼說了，這個克林要問什麼直接問唄，這樣總不會對我用什麼奇怪的伎倆吧？他自認為自己說的話還是很識趣的，並且在同時嘴角儘力勾出虛假、禮貌的微笑。

克林聽到這話可沒有這樣想，此時他已篤定洛特是個極為恐怖的存在，那麼什麼叫「想說什麼儘管說」？

他總覺得這句話沒有那麼簡單，暗含著某種威脅。

克林捏緊了脖子上的項鏈，難道星月夜之鏈對他也造不成威脅嗎？他抬頭看著洛特，那臉上的微笑更讓他內心狂顫。

他還記得許多年前教區分配時，教皇親自將這枚項鏈掛在了他的脖子上並對他說「星月夜之鏈可可以威脅到神的侍從，我將他賜予你克林·布倫特，勇敢的孩子，你即將獨自踏上前往伊斯特堡的道路」。

難道這個傢伙是那幾位的化身？！

放輕鬆，克林，你的肩上可是擔負著整個伊斯特堡人民的性命。

「呃...首先格里菲斯先生，我...我僅代表黑夜與夢境教會伊斯特堡教區向您表示歉意，伊文思並沒有惡意，而且她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克林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洛特的表情，手心的星月夜之鏈攥得更緊。

洛特聽到這話，先是一愣，向我道歉？這個世界的人都這麼有禮貌嗎？不過雖然內心疑惑，他還是不動聲色，準備再聽聽這個男人怎麼說。

他面無表情道：「伊文思怎麼了？」

「她正接受您的侵染，這是她冒犯您應付出的代價。」

克林看他還是面無表情，心想這是對自己的解釋還不滿意，也是，如果是自己的夢境被別人貿然闖入肯定也會不開心，更何況是這些喜怒無常的舊日呢？

「請原諒我等的冒犯，我已經向總教區申請了對您的補償，你有什麼需要的靈性物品，亦或者與您權柄相關的內容我們都會盡量滿足您。」

「請您相信，黑夜的眷者無意與您為敵。」

洛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咀嚼著克林的這番話若有所思，如果他的理解沒錯的話，克林這是把自己當作了強大的超凡，在忌憚自己？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此時他才發現克林額角的冷汗和略微顫抖的雙手，自己有那麼可怕嗎？不過，如果怕的是修德梅爾倒是合乎常理，畢竟那猙獰、恐怖的體型確實讓人望而生畏。

所以，這是把自己當做修德梅爾了？

如果是這樣就好辦了啊...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他抬起手放到桌上，

食指輕敲桌面，指甲與實木的清脆聲音在此時安靜的小樓里格外響亮，像是一下下敲打在克林的心臟上。

他斟酌著用詞開口道：「惹怒一位舊日的後果你應當清楚，這還不夠。」

事實上，他並非是嫌補償不到位，只是帶入到一個強大的上位者角度來看，如果輕輕帶過反而顯得心虛異常。

「是的、是的，您的要求我們會盡量滿足。」克林抹了把額角的冷汗，但卻是鬆了口氣，只要洛特肯交流、願意說出自己的要求，那麼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他此時此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希望自己是一個五階眷者而不是一個四階交流者，能夠略微獲得一絲神的注意，那麼自己還有一絲魚死網破的機會。

不過好在，現在不需要了。

他之前聽說過許多關於舊日的傳聞，那些恐怖的巨獸有些時候會分出化作人類的模樣潛入人類的城市，就如同眼前的這個男人，但是那些舊日化身大多是不能交流溝通的傢伙，眼前的洛特能溝通交流已經是不幸的萬幸。

他不敢想象如果一位舊日的化身在伊斯特堡肆意破壞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布倫特老師，哥哥，吃晚飯吧。」

達希端著餐盤出來，打破了會客廳的窒息氛圍，克林深深地喘息了兩口。

洛特看著出來的女孩，又轉頭看向克林，若有所思：「布倫特先生，你不是說你有急事，不能留下來吃飯了嗎？」

「啊？哦，對對對。」克林站了起來：「達希，我突然想起來教會還有事要處理，打擾了，格里菲斯先生。」

「布倫特老師要走嗎？」達希走了過來。

「是的。」

「我送送你。」他嘴上說著但是沒有站起來的動作。

克林在很多時候都是個識時務的人，自然聽懂了這是想趕自己走：「不，不用，我認得這裡的路。」接著有些腿軟地匆匆走了出去，瞥了眼一邊的女孩。

突然趕自己走是因為這個女孩嗎，難道說這個女孩對他很重要？算了，在總教區來人之前不要再試圖探尋這個危險的傢伙了，眼下安撫住他最重要。

事實上，洛特並沒有他想得那麼複雜，他只是認為如果再說多恐怕有露餡的風險，自己甚至連什麼是舊日都不知道，只能憑藉有限的信息嚇唬一下克林，此刻正好是借著吃飯的由頭趕走他。

當然，達希也是一部分因素，不過並不是克林想得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