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會議的闖入者

洛特坐在車上，在再三思索后他還是決定前往。

「黑夜教會的態度有點曖昧啊...」

他望著前方正在開車的男人，身穿黑色長袍的男人坐得筆直，顯然是接受過不錯的素養教育，他摸了摸一旁的絨質坐墊，良好的觸感比家裡的那輛舊皮卡要舒服得多。

他抿著嘴看向車窗外，默默思考著自己這回又該用什麼樣的話術去應對克林，自己昨晚表現的是否露出什麼破綻？

車窗外景色不斷變化，很快就從還算熟悉的紫荊街道拐入了一個相當陌生的大道，道路兩邊是高大的不知名樹木，看起來有些像白樺樹，但是在已經有些冷的深秋里還是綠意盎然。

車輛來到這條路上，他所見到的東西就和之前在楓林大道與紫荊街道看到的截然不同了，沒有整齊的小樓，也沒有那種灰白色的肅穆禮堂式建築，只有擁擠在一起的泥灰色房屋，密密麻麻挨著的窗戶像是蜂巢。

但是最大區別不在這裡，而是在路面上，楓林大道的路面寬敞而整潔，紫荊街道的中間道路雖然不寬但是同樣乾淨，而這條路上所能看到的卻是泥垢、垃圾，甚至是類似排泄物的東西。

貧民窟嗎？克林為什麼要在貧民窟見我？

他皺著眉毛看著外面的行人，小孩偏多，他們看過來的眼神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像是敵視。又像是其他一些東西。

「先生，您可以拉上窗帘。」開車的男人貼心提醒道。

他搖了搖頭，並沒有拉上用來擋住車窗的帘子，一路看著外面直到車輛停在一座高大的建筑前。他下車端詳著這座形制酷似黑夜教堂的建築，浮雕破碎的兩扇大門大開向兩側。

生命理事堂...

黑夜與夢境教會...

這裡面有什麼關係嗎？

「格里菲斯先生，主事在裡面等您。」男人也下車來走到他的旁邊，他瞥了這個男人一眼，跨步走到了門口，並攔住了想要進去彙報的男人。

在理事堂的中間此時陳列著兩旁會議長桌，左邊的長桌坐著清一色的黑袍人，看樣子都是黑夜的眷者，而在另一邊的長桌上則坐著一排穿著馬甲正裝、束腰長裙的男女。

單從著裝上來說，左側的氣勢已經有些壓住右邊。

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雖然沒看懂克林到底要做什麼，但這並不妨礙自己進入角色，擺出高高在上的架勢，微微靠在大門的一側擺出饒有興緻的樣子。

「布倫特主事，無論怎麼說，我們都不會答應撤離伊斯特堡的，按照二十年前的條例，我們有權力以理事堂的身份呆在這。

這不僅是我們的意志，也是整個伊斯特堡人民的意志，他們需要我們，需要牧師！你去看看外面的工人，看看他們的父母或子女，如果他們生病或受傷，你們黑夜的眷者會替他們治療嗎？」

坐在右側最中間的女人情緒有些激動，用堅定、激昂的語氣說道。

克林沒有說話，微低著頭，他左側的男人開口說道：「普尼拉特主事，在偉大的黑夜與生命面前，請注意你的態度。另外，我們的教會醫院同樣有著技術高超的醫生，你並不用擔心伊斯特堡人民，你們的離開也只是為了更好的建設伊斯特堡。」

「魯尼執事，你不要忘了，他們付不起你們那狗屁教會醫院的醫藥費！」普尼拉特的情緒稍微平穩，開口說道。

「妮拉執事，你付得起醫藥費嗎？」魯尼望向身邊的黑袍女人，

開口問道，他的樣子讓洛特想到了某種狡詐的動物。

「當然，我當然付得起。」妮拉微笑著挑眉說道。

魯尼轉過頭來看向對面，繼續說道：「看吧，女士，有些事只要努力就會有結果，而有些事即使努力也沒有結果的，普尼特拉主事，你認為呢？」

普尼特拉顯然是被這自導自演的魯尼氣到了，白皙的臉漲得通紅，這個女人並不是長相好看的那種，此刻紅著的臉把她身上溫婉的氣質也打破了。

全場的氣氛此時也僵硬了起來，隱約間開始劍拔弩張起來。

洛特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是時候該自己出場了，畢竟一直被牽著鼻子可不像是個恐怖的「舊日」，舊日是不用在乎你正在做什麼並且打算去做什麼的。

他清了清嗓子，輕咳的聲音立刻吸引了全場的目光：「先生們，女士們，安靜、安靜，請允許我說句話。」

克林看到他，手一抖，接著站了起來：「格里菲斯先生，請到這邊坐。」然後順手按住想要說點什麼的魯尼。

他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邀請，看著眼前竊竊私語的人群。

「他是誰？」

「他是黑夜與夢境教會哪位的兒子或孫子嗎？」

「或許是克林·布倫特的兒子？」

...

這話聽得他臉一黑，雖然克林看樣子確實夠做自己父親了，他瞪了一眼坐在普尼特拉旁邊的男人，然後繼續開口說道：「克林先生，或者該叫你克林主事，請問我的補償呢？」

「抱歉格里菲斯先生，我沒有想到您來得這麼快。」

他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然後說道：「那麼抱歉，或許你們黑夜與夢境教會也該考慮一下撤離伊斯特堡了。」

手掌整了整有些褶皺的衣袖，他接著看向左側坐著的一眾的黑夜眷者，在眾人目光的中心讓他有了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撤離伊斯特堡？

這個人到底是誰？

眾人的表情十分精彩，左邊的黑夜眷者臉色驚訝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右邊的同樣驚訝，不過在驚訝之餘還有點大快人心的意味。

只有打頭的普尼特拉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克林沒有管自己手下的執事，嘆了口氣：「普尼特拉主事，對於貴我兩教之間的事宜我們之後再談吧，希望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希望如此。」普尼特拉觀察著洛特，開口應了一句，接著帶著右邊的人散開。

克林接著看向洛特：「格里菲斯先生，請隨我來，您的補償在裡面。」

他跟著克林往理事堂裡面走去，大堂裡面的人望著這個突然闖入的男人，眼神變化，各自有著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