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補償
洛特坐在生命理事堂的角落的一個房間里，他的對面是克林，這個人今天穿著一身厚重的毛質外套，寬大的衣袖將他的手臂連同半截手掌罩在裡面。
就溫度來講這件衣服有些過於不合時宜了。
他無意管他人的穿衣自由，瞄了一眼就開口說道：「希望你能讓我滿意。」這話似乎有點歧義，他緊接著補充了一句：「我是說補償。」
「我想您會滿意的。」
克林抹了把額頭的汗水，不知是熱的還是怕的，他先是掏出了張半透明的卡片遞了出來，洛特接了過來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入手極冰涼像是塊冰塊。
「格里菲斯先生，這是紅色蠟燭的鑽石會員卡，不同於您的那張，這張在整個馬爾瓦都通用，我相信您將會是黑夜與夢境教會最好的朋友」
他原本摩挲卡片的動作停下，愣住，他想過黑夜教會會調查自己，但沒想到會送給自己這個東西作為補償，不得不承認，在兩天前，這一定是個不錯的禮物。
他不知是高興還是生氣...
但是即便如此，一張會員卡作為補償也顯得這所謂的「舊日」太過廉價了吧。
「另外，我們並不知道您所代表的權柄，所以我擅作主張給您一件黑曜作為補償，祈求您的原諒。」
「黑曜？」
「您不知道嗎？」
我應該知道嗎？他有些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做出什麼表示，直說自己不知道會不會露餡？正在猶豫時克林開口道：
「您應該知道所謂的祈禱儀式吧，這是黑夜眷者從第六階侍從晉陞七階使徒的主要靈性材料，裡面封存著近乎神性的濃郁靈性，或許是您需要的東西。」
所謂這個詞很有趣，這讓他想到了達希所說的「竊取」，這兩個詞很值得玩味。
至於靈性材料？他想起了達希所說的靈性藥劑學，這裡面有什麼關係嗎？
克林此時已經掏出了一枚黑色的石頭，他看著這枚石頭立馬意識到了它的不同尋常，此時此刻他彷彿多長了隻眼睛，在正常的視野之外看到了另一個維度的東西。
在高維視野中，這塊石頭不再是石頭樣子，而是一灘軟踏踏的的粘稠黑色液體，此時此刻，這灘液體正向著四面八方擴展著，像是吞沒咀嚼的黑暗。
這是什麼？
口腔內瘋狂分泌的口水回答了他，這是食物！美味的食物！
他重重地吞咽了下口水，喉結滑動的聲音在此時此刻顯得極為清楚，他彷彿已經聞到了黑曜甜美的香味。
「很好，很好，這份補償正是我想要的。」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地吐出了這句話，克林在一旁看著他那貪婪、飢餓的樣子，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無論克林之前多少次自欺欺人，他都必須承認他對於洛特是恐懼的，這是人在面對生死時的人之常情，但是他的恐懼在看到洛特此時的樣子達到了巔峰。
好像...就好像下一秒洛特就會化身幾公里大的舊日巨獸將眼前的一切統統吞入腹中，而自己只是裡面很渺小、很渺小的東西，甚至算不上一頓料理中用於調味的鹽粒。
這讓人絕望...
但這又讓他有了新的希望。
或許，或許還有希望。
克林緊咬著舌頭，疼痛與甜腥味讓他勉強回神：「既然您滿意這份補償，能否請求您原諒伊文思的冒失？」
洛特此時已經將黑曜用幾乎搶的方式拿到手中：「是的，
我原諒她了。」哪怕是伊文思偷了自己的鑽石會員卡，他在這個時候也會毫不猶豫地原諒她。
這也讓他回過神來，不行，不能失去理智，他將黑曜牢牢攥在手裡。
不管這東西是什麼，不管自己為什麼想吃它，保持理智，洛特，冷靜、冷靜。
他不斷對自己重複道，以極大的毅力控制自己不去把它吞下，然後看向克林：「很好，你們黑夜與夢境教會不用撤離伊斯特堡了。」
「我將地點選在生命理事堂，也是因為這裡有生命教廷遺留的生命與希望之泉，或許你在使用黑曜的同時需要一些生命的靈性材料？」
什麼，還有好東西？
他裝模作樣地沉吟了會，然後矜持地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他已經基本冷靜下來了，但是手還是緊緊攥著黑曜。
「請您隨我來。」
在克林的帶領下，他穿過厚重石板製作的隔板，來到了一個與外面隔絕的小小內室，在一個小小的方形池子旁他看到了普尼特拉，這個女人正在從方形池子里撈取液體倒在旁邊躺倒的人身上。
那傾倒的液體呈現淡淡的琥珀色，同樣激起了他的食慾，只是這感覺卻遠不如面對黑曜時強烈，這大概是件位階不如黑曜的靈性材料。
而在普尼特拉的旁邊，他看到了一個極為熟悉的人。
伊文思？！她怎麼在這裡？不對，她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他看著躺在地上的伊文思，她此時的皮膚已經呈現碎裂、水腫的狀態，綠色的黏液像是一層樹脂將她封存在裡面，但讓他最意外的是她的手指已經牢牢粘牢在一起，像是一個肉蹼。
這樣子讓他不由得想起了夢裡，環繞在修德梅爾周圍的坑洞里唱著歌謠的類人蟲子。
那些東西是這麼來的嗎？伊文思這是受到了修德梅爾的影響嗎？
要不是那一頭銀灰色的頭髮，他甚至有些沒認出來。
「如您所見，伊文思正在接受您的懲罰，您剛剛...」克林話說到一半停下，將衣袖往下拉了拉，然後十分恭敬地彎下腰來。
「所以，你是想讓我饒恕她？」
「什麼？是他讓伊文思這樣的？」普尼特拉此時驚呼出口，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注意言辭，普尼特拉主事。」克林好心提醒到。
普尼特拉此時也意識到了什麼，閉上了因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嘴。
洛特此時摸透了克林的真正所想，他眨了眨眼，關鍵這也不是自己弄的啊？他也不知道怎麼解決伊文思的問題。
倒是這兩個人有點意思，他看向普尼特拉與克林，現在的兩人都沒有剛剛劍拔弩張的氣勢，尤其是普尼特拉，看得出來她正在試圖用所謂的生命之泉嘗試治療伊文思，但剛剛她卻並未用這個作為談判的資本。
他思索了會，腦海里全是第一次夢到修德梅爾的樣子：「我從不食言，但這未必不是她的榮幸，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是，但偉岸如您，您的一絲力量都不是伊文思能承受，她還很年輕。」
普尼特拉在旁邊聽得皺眉，伊文思和自己一樣是三階直面者，洛特到底是幾階的眷者，竟然連一絲力量伊文思都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