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只是儘管如此，她還是一次也沒有贏過趙行夜。有時她覺得自己有希望打贏，可是到了最後還是敗下陣來。漸漸地，她感到有些泄氣了，心想：「即便我打贏他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一，打了這麼多場也可能會贏上一場。難道我的勝算連百分之一都沒有嗎？」她感覺到，自己跟趙行夜的實力看似已差得不多，但實際上還是差得遠。但她卻不能放棄，因為她是為白望族而戰，白望族正在等著她的解藥，她非要打贏不可。可是，隨著一百次挑戰的數目不斷接近，她心裡焦急起來，因為如果她還是贏不了，她救白望族的想法將成為泡影。這天，她又向趙行夜發起第八十九次挑戰，當時天上正好烏雲密布，雷聲一個接一個地響起。兩人交手沒幾招，天上便下起了傾盆大雨。她忽然靈機一動，想道：「我可以用內力將空中的雨水化作尖利的冰錐，以此作為武器來攻擊趙行夜。」

於是她便這麼做了，身旁大量的雨水在她內力的作用下被擠壓成尖利的錐狀，又凝結成冰。隨後她使出晴雨門劍法中攻擊力最強的一招「海上極光」，手中劍向前一指，大量冰錐呼嘯著向趙行夜襲去。這招果然奏效，趙行夜猝不及防之下退了兩步，但隨即便用內力凝結成一個氣罩，將自己保護在裡面。孟陽便不停地將雨水凝成冰錐向他襲去，因為雨水不停地落下，所以她的攻勢也是源源不斷。雨越下越大，她的攻擊也越來越猛。漸漸地，趙行夜有些支持不住，他的氣罩上已出現裂痕。他索性將氣罩撤去，將手中鐵棒舞動起來，舞得密不透風，擋住了她的攻擊。但這樣做難以將攻擊完全擋住，只見他握住鐵棒的一端一抽，竟從中抽出一把劍身很窄的劍來。原來他一直拿在手中的鐵棒竟是一把劍。他一手拿劍一手拿著劍鞘又舞動起來，防守得比之前更加嚴密。一時間，曠野里寂然無聲，大雨中除了風聲雨聲就只有冰錐打在劍和劍鞘上的聲音。孟陽的攻勢之猛烈，在整個武林中都已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如果是對付別人，以她的性格絕不會使用這樣的攻擊方式，無奈她此刻的對手是趙行夜。終於，趙行夜開始顯露出疲態，身上也時不時地被冰錐打中，雖無大礙，但多少還是有傷害的。而孟陽也是累得不輕，但她的打法比趙行夜輕鬆得多，所以她的狀況相對要好些。眼看著就能打敗趙行夜了，雨卻變得小了起來，眼看就要停了。她不禁擔心起來，心想：「一旦雨停，我就無法就用那樣的打法，這樣一來我豈非又要輸了？不如趁現在我還佔著上風，使出全力一擊，說不定還能得勝。」她便加緊運功，將雨水凝成的冰錐以更大的力度襲向趙行夜。與此同時，她將內力附在劍上，在趙行夜揮劍擊散冰錐后，使出全力將劍刺向趙行夜右肩。而趙行夜也揮劍刺向她手腕。孟陽這使盡全力的一擊，到底能否成功？

只聽一聲輕響，一把劍伴隨著一縷鮮血落在地上。劍是孟陽的。趙行夜的出招速度實是不可思議，就在她的劍即將刺中他的時候，他的劍先一步刺中了她的手腕。這次挑戰，她終究還是輸了。趙行夜說道：「很可惜，你差一點就贏了。」孟陽不說話，強忍著手腕的疼痛撿起劍來，扭頭就走。這是她向他挑戰以來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想到此處，她的心裡就滿是苦澀。雨已經停了，天邊出現了彩虹。只是這美麗的彩虹在此時的她看來，卻顯得極為諷刺。痛定思痛，她還是得繼續練功、繼續挑戰，只是她對此實在是厭倦了，不知道這一切到何時才能結束？接下來的幾天，

她還是接連向趙行夜挑戰，可她的好運氣似乎用完了，接下來的幾天再也沒下雨，而且不知為何，她的表現還不如先前的時候，每次都是才過了幾十招就被打敗，有一次甚至沒撐過五十招。

終於，她只剩最後一次挑戰機會了。她不禁心亂如麻，想道：「若是這一次再無法打敗他，那我就真的徹底失敗了。可是要打敗他談何容易。我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想來想去，始終想不出個頭緒，只覺得心臟因為緊張而怦怦亂跳，胸口像堵著什麼東西一般難受不已，只得不停地練功來試圖緩解內心的緊張，但也無濟於事。她把這事告訴了楊雪線，楊雪線安慰了她幾句，她也勉強微笑著作為回應。離開楊雪線后，她心中想道：「如今連楊師伯都給不出什麼有用的建議了，這可如何是好？」這時，她想到了蘇曉，也想起了自己以前跟蘇曉一起在青峰山上的那些時光。她不禁懷念起以前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心想：「如果能回到以前那些日子，那就好了。不如我現在回青峰山看看，看看師父和蘇師姐她們。蘇師姐她一向富有智慧，說不定能幫到我。」想到此處，她便啟程前往青峰山。到了之後，只見師父李含星正在教弟子們練功。她見了此景，只覺得鼻子發酸，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她躲在暗處，靜靜地看著這些，儘管此刻李含星所教的招式對她來說已不算什麼，但她仍把一招一式都牢記在心。等到練功結束，弟子們散去，她現身而出，來到蘇曉身後，叫了聲「蘇師姐」。蘇曉吃了一驚，回頭一看，看到了孟陽，不禁欣喜萬分，一把將孟陽抱住，笑道：「太好了，你回來啦！」孟陽連忙要她小聲。她此次回來只想找蘇曉聊聊，並不想驚動其他人，更不想驚動師父。蘇曉便悄悄地將她拉到自己房間，說道：「這些日子你都經歷了什麼？跟我說說唄。」於是孟陽就從被趕下山開始說起，把自己的經歷一五一十說了出來，連同她怎樣從江雲朗那裡獲得解藥秘方，向趙行夜挑戰等事都說了出來。說著說著，她感受著這久違的姐妹之情，不禁流下淚來。

蘇曉聽了，驚呼道：「你好厲害！竟然可以跟趙行夜打。」孟陽苦笑道：「可現在我只剩最後一次機會了。我現在心裡緊張得要命，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你能幫我出出主意嗎？」蘇曉說道：「嗯...讓我想想啊。」想了一會兒，說道：「孟陽，世上之事自有定數，我們就不必太在意啦。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無愧於心就可以了。」孟陽不說話，心裡想道：「蘇師姐的話自是有理。只是，我真的無愧於心嗎？我到底有沒有欺騙江雲朗的感情呢？以前只聽說大俠們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好不瀟洒快活。可是我自己行走江湖，也在努力地做俠義之事，為何卻一點也不覺得快樂，反而常常覺得不安？」但無論如何，她聽了蘇曉的話，心情變得好了一些，心想：「既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儘力便是了，也不用去管太多。」又跟蘇曉聊了一陣，她便離開了。離開之後，她感到心裡仍是緊張。眼看離三十天期限還有兩天，她決定拖到最後一天再去挑戰。在此之前，她要盡量地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好。兩天時間很快過去，該來的還是來了。她努力剋制住內心的緊張，走向趙行夜所住的屋子。無論她怎麼騙自己，她還是清楚地知道，她對這次挑戰的結果看得無比重要，正因為如此，她心裡的緊張感始終揮之不去。

但她已沒有選擇，她只能接著把這條路走下去。終於她到了趙行夜所住的屋子，誰知卻發現裡面沒有人。她問鄰居，鄰居指給她一個方向，說趙行夜往那邊去了。於是她也往那邊走去，走了一會，只見前面跌跌撞撞跑來一個人，一見到她，便向她跪下，喊道：「求求你，救救我！」在他的身後正緩緩走來一人，正是趙行夜。孟陽連忙攔在那人身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趙行夜身上散發著殺氣，冷冷地說道：「這事你不要管。」隨即把劍抽了出來，便要向那人刺去。孟陽急忙叫道：「等一等，等我先問問清楚。」她便問那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人結結巴巴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來當年正是他利欲熏心，把「藍海」賣給了唐燕歸他們。趙行夜心痛鮑敏的死，便要殺了他。孟陽猶豫了一下，說道：「他確實有錯，但你若殺了他，未免過分了些。」趙行夜喝道：「我管不了這麼多！你快讓開！」孟陽搖搖頭，說道：「求你高抬貴手，饒他一命吧。」趙行夜說：「不可能！」挺劍便向那人刺去。孟陽眼看情勢緊急，已來不及拔劍，便一掌拍出，拍在趙行夜的手腕上，竟爾將他手中劍打飛。

趙行夜大怒，-雙掌齊出，便向孟陽打去。若是在平時，孟陽定會選擇躲開，但是眼下這種情況，她若是躲開則那人必會被擊中，只得也雙掌齊出，把趙行夜的掌力接了下來。一時間，雙方形成了比拼內力的局面。孟陽心中暗暗叫苦，她之前與趙行夜對決時總是盡量避免比拼內力，因為她自感內力不深，必然拼不過趙行夜。可此時別無他法，她只得咬牙硬撐。她只覺趙行夜的內力像洪水一般湧來，雙臂不停顫抖著，像是要斷掉那樣疼痛無比。只是她心裡有一個念頭支撐著她：我一定要撐下去，否則那人就要沒命了，千萬要撐住。她不知道，那人早已趁著他們倆打起來之際逃跑了。而趙行夜見到了那人逃跑，只想快點打敗孟陽然後去追，可無論他怎麼催動內力，孟陽卻總能支撐得住，這讓他惱火不已。漸漸地，孟陽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眼看要支撐不住了，忽然她覺得趙行夜的內力正在消散。她心中一喜，無暇思考原因，繼續硬撐著，漸漸地，她感到自己所面對的壓力逐漸減小，竟是變得越來越輕鬆了。而趙行夜的臉色反而越來越凝重，只覺她的內力中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使得自己的內力不斷散去，原本自己大佔上風，現在反而變得在苦苦支撐。過了一會兒，趙行夜往後退了一步，她隨即前進了一步。再過了一會兒，趙行夜終於支撐不住，雙掌使勁一推，借力便往後退。但他退得終究晚了些，由於他耗費了太多內力，速度受了影響，孟陽的內力襲來，正好打在他的身上，他臉色一變，吐出一口鮮血。孟陽終於打敗了趙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