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胡彥又對她說道：「當時我就說了，你救人想法之堅定，已經接近走火入魔，用這方法不足以讓你放棄，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殺了你。只可惜唐掌門還是太過仁慈，不忍心對你下殺手，所以我們幾個終究還是依計行事，結果還真被我說對了，你果真不肯放棄救人。早知如此，不如當初就依我說的，直接設法殺了你，也夠乾淨徹底，一了百了。」唐燕歸說道：「你說錯了，我是擔心直接殺她的話未必能夠做到，即使能夠，我們幾個也不免大受損傷，所以我才決定使用那個計策的。」文松羅說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別吵了。反正現在她已經快支撐不住了，大家一起上，合力殺了她，便萬事大吉了。」於是他們幾人緩緩向孟陽逼近，孟陽無力反抗，眼看就要死在他們手裡。

這時，屋內突然飛出幾枚暗器，擊向唐燕歸等人，唐燕歸等人連忙避開。孟陽轉頭一看，發出暗器的正是林信。原來在他們打鬥的這工夫，林信已經醒了過來。孟陽連忙對他說道：「林信，你怎麼樣，還好嗎？」林信虛弱地說道：「我沒事。」隨即，他將一顆藥丸遞到孟陽手裡，說道：「快把它吃下去。」孟陽一看，正是那種可以增長功力的藥丸，只要吃了就可以恢復功力，不禁大喜，連忙就要將它吃下去。而唐燕歸等人則是大驚，齊聲道：「不要！」一齊撲上來阻止，孟陽使出剩下的全力將手中劍使勁揮出，將他們逼退。眼看她就要把藥丸給吃下去，忽然，有什麼東西纏住了她的右手，又猛的一拉，她手中的藥丸脫手飛出，緊接著一隻腳伸了過來，將那顆藥丸踩得粉碎。她抬起頭來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藥丸踩碎的那人竟是她的大師姐蘇曉。

孟陽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蘇曉，說道：「蘇師姐，你這是幹什麼？」只見蘇曉冷笑著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想靠吃藥來恢復功力嗎？別做夢了。」孟陽越發困惑不解，這時只聽林信說道：「孟陽，將我捅傷的人正是她！」蘇曉說道：「是的，而且，這已不是我第一次將你重傷了。」林信吃驚道：「原來之前孟陽下山來救我那次，也是你下的手嗎？」蘇曉說道：「沒錯，不過你的話未免太多了些。」隨即一掌打出，打在林信的傷口上，林信當即又倒地暈了過去。孟陽看著這一切，正想說些什麼，忽然看見蘇曉的右手拿著一根細得幾乎看不見的絲線，剛才蘇曉正是用這條絲線纏住了孟陽的右手。孟陽猛然想起，之前那次她下山去給林信療傷，發現林信的傷口很怪，不知是被何物所傷。這時看見了蘇曉手上的絲線，發現它與當時林信身上的傷口正好吻合。孟陽只覺一股寒氣湧上頭頂，指著那條絲線說道：「之前那次你重傷林信，用的就是這條絲線嗎？」蘇曉得意地說道：「是的，這可是極其稀有的金蠶絲，別看這麼細，便連普通的刀劍都不能將其砍斷。用它來殺人，實是再好不過。只可惜之前那次我只是將林信重傷，而沒能要了他的命。」

孟陽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蘇曉說道：「此事說來倒也簡單。你還記得嗎？師姐妹們曾經說過，我小時候是一個很淘氣的女孩子。」孟陽點點頭，說道：「是的，可那又怎麼樣？」蘇曉說道：「在我小時候，發生了一件令我非常生氣的事。有一天，我看見邊上有兩個小孩在玩一個玩具，那個玩具看上去很好玩的樣子。我便讓他們也讓我玩一下，他們不肯。於是我一氣之下，便想盡各種辦法去捉弄他們，

讓他們不勝其煩，而每當他們想要教訓我時，我便跑開。可是有一次，我不小心跑進了一個死胡同里，結果他們把我堵在死胡同里打了一頓，打得我哇哇大哭，連聲求饒，他們才罷手。」蘇曉說著說著，臉上浮現出憤怒的神色，咬牙切齒，拳頭漸漸捏緊。「從那以後，這件事就在我心裡留下了陰影。我在心裡暗暗發誓，非要報了此仇不可。不讓那兩個小孩不得好死，我那日所受的屈辱便不算洗清。可問題是，那兩個小孩只是我偶然間遇見的，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卻要如何找他們報仇呢？我唯一知道的，是那兩個小孩都是白望族人。」蘇曉彎下腰來，看著半跪在地上無法站起的孟陽，說道：「現在，你知道我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了吧？若是有誰想救白望族，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阻止他。必要時，便是去殺人也在所不惜。」孟陽說道：「所以，你之前那次向林信下殺手，是為了不讓他去救白望族？」蘇曉說道：「沒錯，白望族請他幫忙解毒，我只有除掉他。而我這次本可以殺了他，卻有意留下了他的性命，則是為了讓你替他療傷，耗費你的功力，這樣一來你就難免在跟唐幫主他們的交手中落敗，就像現在這樣。果然，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蘇曉越說越是得意。孟陽則越聽越是憤怒，她此刻終於明白，為什麼林信會沒有防備地被捅傷前胸，因為對方是一直關心著她、替她排憂解難的蘇師姐，林信自然不會有所防備。只是她直到現在仍是不敢相信，平日里那個一向善良、寬厚、豁達、洒脫的蘇師姐竟會是如此的陰險、惡毒，為了報小時候的一點仇怨竟不惜犧牲整個白望族。

她還是想儘可能地勸說蘇曉回頭，於是便說道：「師姐，你一向看得通透，為何對於陳年往事卻如此放不下？你若能放下，豈非會快樂得多？」蘇曉說道：「看得通透？誰說我看得通透了？別看我平時總是勸解你要看得開，可是勸解別人怎麼做跟自己怎麼做，那完全是兩回事。事實上，這麼多年來，我對於那件事就從來沒有放下過，我晚上睡覺時每當想起那件事，都氣得發抖。還有，你也別勸我放下了，那是不可能的。我倒是要問問你，肯不肯放棄救白望族人？如果你肯放棄，並交出所有解藥的話，我倒是還能放你一條生路。」孟陽堅決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也可以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蘇曉冷笑一聲，說道：「你跟楊師伯一樣，都是如此的冥頑不靈。」孟陽大聲道：「不許你侮辱楊師伯！」蘇曉說道：「我連更過分的事情都做了，侮辱一下又如何呢？你不是說，楊師伯一直不明白是誰泄露了她的行蹤嗎？告訴你吧，那也是我乾的。還有你和林信的所在地，以及你不打算放棄救白望族的事，也是我告訴唐幫主他們的。此事我做得十分隱秘，誰也沒有察覺到我做了這些。」唐燕歸跟胡彥、文松羅等人彼此對望一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而孟陽則氣得渾身發抖，雙眼瞪著蘇曉，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從何說起。這時劉道天對蘇曉說道：「蘇女俠，還是快些殺了她吧，萬一讓她恢復了功力，那可就糟了。」蘇曉說道：「好，只是我幫了你們的忙，你們能給我什麼好處嗎？」劉道天說道：「在下可以把敝派的武功秘籍送一部給蘇女俠，到時候任由蘇女俠挑迭。」蘇曉大喜，轉頭對孟陽說道：「如此，就別怪師姐我無情了。」說完，拔出劍就朝孟陽刺去。孟陽儘力躲閃，但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高喊：「不，我才不要死在這種卑鄙狠毒的女人手裡！」

正當此千鈞一髮之際，一枚暗器從遠處飛來，正好擊在蘇曉手中的劍上，力道甚是巨大，差點把劍給擊飛。隨即傳來一聲大喝：「蘇曉，你還不悔悟嗎？」蘇曉一聽見這聲音，頓時嚇得魂飛天外，原來這正是師父李含星的聲音。李含星向來對弟子們極為嚴厲，弟子們都對她又敬又怕，此時她突然出現，蘇曉如何能不害怕？她驚恐之下開口說道：「師父，我...我...」結結巴巴地說了兩聲，便再也說不下去。李含星一伸手，「啪」的一聲，打了蘇曉一個耳光，說道：「我先前只道你是個善良的人，想不到你如此的陰險狠毒。我平時教你們，行走江湖時當常懷俠義之心，以扶危濟困為己任，這些道理你都忘了嗎？」蘇曉低著頭，說不出話來。

李含星俯下身，將一股內力輸入孟陽體內，助她恢復功力。孟陽感激地說道：「謝謝你，師父。」李含星說道：「不必謝我，你抓緊時間恢復功力。」孟陽依言而行。只聽胡彥說道：「李含星，你來幹什麼？」李含星說道：「我來救我的弟子。」胡彥怒道：「李含星，我才是晴雨門的掌門，你敢同我作對嗎？」李含星又說：「無論如何，我不允許你們再傷害孟陽。」劉道天冷笑著說道：「你確定要這麼做嗎？你不怕我們把你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都說出去？不怕你的弟子們看不起你？」李含星正色道：「我想了又想，覺得我還是應該直面自己犯下的錯誤。就算我的弟子們從此看不起我，那也是我應得的。」孟陽聽了他們的對話，不禁驚詫莫名，心想：「師父一向正直，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這時，又聽唐燕歸說道：「李含星，既然你自尋死路，我們就送你一程。」回頭看了胡彥、文松羅等人一眼，說道：「我們上！」幾人一起衝上前去，與李含星動起手來。孟陽在一旁緊張地看著幾人打鬥，發現李含星正儘力守緊門戶，唐燕歸等人雖佔得上風，一時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心中略微放心了些。本來唐燕歸等人每一個的武功都不在李含星之下，但他們在之前與孟陽的交手中受了很大的損傷，因此一時之間無法打敗李含星。然而正在這時，蘇曉卻悄悄來到孟陽身後，挺劍向她刺出。孟陽一來功力受了太大損耗，二來關心李含星的安危，所以竟然沒有察覺。李含星看見了，大驚之下叫道：「孟陽小心！」將手中劍用力擲出，正好擊在蘇曉手中的劍上，將那把劍從中一斷為二。與此同時，因為李含星只顧著救孟陽，對唐燕歸等人的攻擊完全不加理會，唐燕歸等人手裡的刀劍一齊刺入了她的身體。孟陽一看到這一幕，不禁驚駭欲絕，心裡想到的只有去救師父，再也顧不得其他，大聲叫道：「師父！」體內的內力隨心而動，猛然間增長了很多，反手一掌揮出，正好打在蘇曉身上，將她一下子打飛出去，頭撞在了柱子上，暈了過去。緊接著她一把抓起劍，撲向唐燕歸等人，胡彥前來攔阻，只見一道銀光閃過，胡彥的一隻手臂被她斬了下來。然後她又掌劍齊施，幾招過後，唐燕歸等人都身受重傷，嚇得心膽俱裂，趕忙倉皇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