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孟陽急忙去看師父，問道：「師父，你怎麼樣？」忽然間，她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原來，她剛才能夠爆發打跑唐燕歸等人，全是由於心中那股救師父的信念，再加上體內的內力與心相連，此刻敵人已經逃走，信念消失，再加上剛才打跑敵人時運功過度，所以便支撐不住暈了過去。當她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師父的懷裡，一股暖流正從師父的手掌輸入她的體內，正是師父的內力。李含星見她醒來，和藹地說道：「你還好吧？」孟陽點點頭。李含星又說道：「真是難為你了，好孩子。」李含星一向嚴厲，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李含星叫她「好孩子」，不禁心裡一暖，忍不住想落淚。她又轉頭一看，發現蘇曉正被鐵鏈綁看躺在一邊，仍然昏迷著。李含星嘆道：「想不到我竟教出如此孽徒，真是我的報應。」孟陽說道：「師父，你怎麼...」說到一半，猛然想起唐燕歸等人所說的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心下一沉，一種不好的感覺浮上心頭，後面的「這麼說」三字便沒有說出口。

李含星猜到了她的心思，開口說道：「我說過，我要直面自己所犯下的錯誤。現在，我就把我犯下的錯講給你聽。當初，唐燕歸等人折磨楊雪線師姐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他們施加在楊師姐身上那種種慘無人道的折磨，我被嚇破了膽。我求他們不要再折磨楊師姐了，可他們根本不聽。後來，他們又要用同樣的手段來折磨我。我趕緊向他們跪下，苦苦哀求他們不要這樣。他們便跟我談條件，說可以不折磨我，還可以繼續讓我管理青峰山一脈，但條件是不許把他們下毒害白望族的事說出去，並且終生要與白望族為敵，時常教導弟子敵視白望族，一旦發現手下弟子中有誰同情白望族，輕則嚴加責罰，重則當即逐出師門，甚至直接處死，我只得答應了下來。你還記得我把你趕下山的事吧？」孟陽點點頭。

李含星又說：「我之所以把你趕下山，就是這個原因。其實，這麼多年來，我表面上嚴厲，可內心始終是軟弱的，我不如你，更不如楊師姐。你和楊師姐性情溫和，但內心卻非常勇敢。當時，楊師姐雖身受各種折磨，一直沒有向唐燕歸等人屈服，還勸我不要向他們屈服。可是，我當時被嚇壞了，根本聽不進去。」孟陽聽了，心中一陣慚愧：「我哪有師父所說的那麼好呢？」開口說道：「師父，我想，你之所以把我趕下山，也是為了保護我吧。你讓我下山是想讓我從此退出江湖，過一個平凡人的生活，遠離江湖紛爭，自然也免於被唐燕歸等人所害。」李含星嘆道：「我雖有這個想法，但主要還是為了自己。唐燕歸他們為了摧毀我的意志，又逼我做了一件事。正是這件事，留在我的腦海中，成了我永遠的陰影。」孟陽問是什麼事，李含星說道：「他們讓我親手挑斷楊師姐的手足經脈。沒錯，楊師姐的手足經脈其實是被我親手挑斷的。」孟陽捏緊了拳頭，說道：「他們竟然如此狠毒！便是殺了他們，也一點都不過分。」李含星又說道：「現在，我把這一切都說了出來，心裡也好受了許多。好孩子，你能原諒師父嗎？」孟陽不知該如何回答，事實上她對師父始終是尊敬的，從來沒有恨過，自然也說不上原諒。她開口說道：「當然能了，楊師伯也能，楊師伯還曾經告誡我要尊敬你呢。」李含星微微笑了一下，說道：「那就好。」說完之後，嘴角忽然流出一股鮮血。

孟陽大吃一驚，叫道：「師父，

你怎麼了？」只見李含星身子晃了幾晃，便要倒下去。孟陽連忙將她扶住，這時孟陽發現師父身上的傷口，猛然想起師父之前被唐燕歸等人的刀劍刺入了身體，原以為師父沒事，可現在看來師父只是一直在強撐著。孟陽說道：「師父，弟子馬上給你療傷。」說著便要給李含星輸入內力。李含星搖搖頭，說道：「我已是不行了，你不必再浪費內力了。再說，你為了我耗費了功力，萬一唐燕歸他們去而復返，那該如何是好？」孟陽不管這些，還是堅持給李含星輸內力。可是不輸內力還好，一輸內力，她才真正陷入了絕望。

原來，李含星所受的傷本就極重，又因為怕孟陽擔心，一直強撐著，未能得到及時治療，此刻已幾乎無救。如果孟陽功力完好，或許還能救她，但此刻她的功力根本沒有恢復多少。孟陽發現了這些，不由心如死灰。她怕師父看出什麼，勉強笑了笑，說道：「師父，徒兒這就設法救你。」正又要給她輸入內力，李含星阻止了她，說道：「你且等一等，我還有話要對你說。」孟陽說道：「師父的教誨，徒兒定會仔細聆聽。」李含星說道：「我平日里教導你的那些話，你還記得吧？」孟陽說道：「徒兒記得。師父教導徒兒，要常懷俠義之心，行走江湖時要時刻記住，以扶危濟困、救助他人為己任。徒兒絕不敢忘記。」李含星說道：「我相信你能記住，而你也確實做到了。只是你的性格過於軟弱，凡事總是遷就他人，這樣會不利於你。以後你一定要學會堅強，要有自己的主見，不要太在意別人的想法，知道嗎？」孟陽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徒兒知道了。」李含星面露微笑，說道：「那就好。」說完這句話，頭忽然垂了下去。孟陽大驚，叫道：「師父！」仔細一看，發現李含星已經氣絕身亡了。原來，李含星自知無救，又怕孟陽為了救她而消耗功力，便自絕經脈而亡。

孟陽連聲叫道：「師父！師父！」見師父不答應，知道師父已死，不禁悲從中來，伏在李含星的身上大哭起來。自打她出生以來，除親生父母過世之外，還不曾如此悲傷過。她這一哭，整整哭了半個時辰，哭得聲嘶力竭，方才停下。正當她終於開始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時，卻聽見角落裡傳來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你有了一身如此厲害的武功，卻還是救不了自己的師父，真是可笑。」這聲音正是蘇曉發出來的，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孟陽一聽，怒火陡然升起：「都是你這壞女人害了師父！」衝上前去，一把抓住蘇曉，一個耳光狠狠打了過去。蘇曉被打得頭猛的一歪，臉登時腫了起來，卻仍是冷笑著瞪著孟陽。孟陽更是生氣，又是一個耳光打了過去。

另一邊，唐燕歸等人跑出一段距離后停了下來，彼此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唐燕歸開口說道：「想不到我們竟會敗在孟陽這女人手裡，想想真是氣人。」文松羅說道：「咱們還是先回各自的門派去，等養好了傷，再商議該如何對付她吧。」劉道天說道：「也許我們應該回去看看，說不定她之前的爆發只是迴光返照，事實上她的功力已經耗盡了。」胡彥聽了，吃了一驚，說道：「你還要回去？萬一你猜錯了呢？老子剛被那賤女人斬下一隻手臂，說什麼也不回去了。」四人商議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回各自的門派去。就在這時，他們聽見右側傳來一個聲音：「你們走不了了。」四人轉頭一看，頓時一股寒意襲上心頭，站在他們面前的是趙行夜。只聽趙行夜說道：「你們在白望族所喝的泉水中下藥，害了我妻子，這筆賬是時候該算算了。」

文松羅嚇得渾身發抖，幾乎想要跪地求饒。唐燕歸勉強壯著膽子，說道：「趙行夜，別以為我們怕你。我們儘力一戰，你也未必能討得了好去。」趙行夜冷笑道：「那便試試看。」唐燕歸等四人彼此對望一眼，舉起手中兵器便朝趙行夜沖了過去。只見寒光一閃，趙行夜手中劍刺入了胡彥的咽喉。劉道天想趁機發起攻擊，趙行夜手臂橫揮，劉道天的咽喉被削斷。文松羅嚇得轉身就跑，沒跑兩步，趙行夜的劍已刺入後背，從胸口穿出。剩下一個唐燕歸已是面無人色，不斷地後退著，趙行夜一閃身，已到了他的身後，他低頭一看，胸口被刺出了一個洞，緩緩倒下。四人手下的弟子們見掌門已死，頓時作鳥獸散。

孟陽看著倒在地上頭髮凌亂、雙頰紅腫、嘴角掛著一縷血絲的蘇曉，冷聲喝道：「你如何害我，我都可以不計較。但是你間接地害死了師父，便再難饒恕。難道事到如今，你還是一點悔意也沒有嗎？」她說這話時，其實非常希望蘇曉能表現出悔改之意，甚至能向她下跪求饒。因為無論如何，她還是不願意下手殘害他人，更何況那還是她的同門師姐、她昔日的好姐妹。可蘇曉卻說道：「是，如果事情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同樣的事。」孟陽撿起一把劍來，對著蘇曉，喝道：「你難道非要逼我殺你嗎？」蘇曉瞪著孟陽，說道：「你有什麼資格殺我？難道你就沒有干過半點壞事？你不是曾欺騙江雲朗的感情？你為了獲取『藍海』解藥配方，故意裝作愛他，這事難道沒有嗎？」孟陽心中一震，感到有些底氣不足，硬撐著說道：「我是為了救人才那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