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依難靠

兩個人一起坐在沙發上，有人歡喜有人愁。江南握著手機，來回翻看聯繫人，怎麼樣才能聯繫到陸淮呢？

手機界面突然跳轉，鈴聲突兀，屏幕上閃著「尤珍」兩個大字。

她接起。

「喂？南南，你今天怎麼沒來上課？」

「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了」

話音剛落，陸慕南轉過來，直直地盯著她。

兩人對視。江南從他眼中看出了點怨念。她直接忽視，移開了視線。

「不舒服？」尤珍一下有些著急，「哪裡不舒服？去過醫院了嗎？怎麼樣？」

「沒事」

「那你明天過來嗎？」

江南猶豫一下，瞥了一眼陸慕南，他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不去」

「你到底怎麼了？去沒去醫院啊？」

「不是身體原因。單純想逃課而已」

「……」

江南和尤珍的感情非常好，兩個人是鄰居，一起長大的，從小學開始就一直是同校同學。現在上了大學，還同班了。

想著，她開口道：「你認識陸淮嗎？」

對面反應一瞬，「陸淮？隔壁那個？」

「對」

「問他幹嘛」

「想要他聯繫方式，你幫我問問」

「你沒事吧！？要他聯繫方式！他那群女朋友就得撕了你！」

「有事，幫個忙」說完江南找了個借口就匆匆掛了電話，這種事情，解釋不清楚，還是搪塞過去比較容易。

落在自己身上的幽怨目光，實在忽視不掉，她轉過頭，「看我幹嘛？」

「媽媽，suo謊就不si好寶寶了」

「這是善意的謊言」

「可si媽媽為sen么不能suo是為了照顧寶寶呢？」

小孩子就是《十萬個為什麼》，江南努力保持著耐心，「相信我，我是為了他們好」

他們的承受能力沒我的強，我憑空多了個兒子，我不瘋，他們也會瘋的。

陸慕南嘟著嘴巴，垂下視線，微微蹙眉，很是不解。

江南靠過來，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小屁孩，想這麼多幹嘛？看電視」

「哦」

尤珍不愧被稱為情報局局長的女兒，陸淮的聯繫方式很快就發了過來。

江南猶豫著發了個好友申請過去，怕不通過，申請欄上寫著：

「你好，我是南大計算機系的大二學生，很冒昧打擾到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通過」

陸淮剛在包間的沙發上坐下，手機就傳來了提示音。他拿過一看，頓時就被這一套官方話給逗笑了。

李媛穿著抹胸超短裙，在他身邊坐下，整個上身貼在他的胳膊上，聲音嬌媚：「看什麼呢？笑的這麼開心」

陸淮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摟在懷裡，兩個人一齊看著聊天界面。

李媛嘲諷一笑：「又是個想勾搭你的」

陸淮嘴角勾著笑，聲音低沉蠱惑：「同類人還這麼看不起？」

李媛不傻，一下就聽明白了他在說什麼。

她裝作不懂的樣子，沒搭話。繼續靠在他的懷裡。

陸淮人帥多金，外形條件優渥不說，家裡還有權有勢，關鍵是人大方，捨得花錢。追他的人前仆後繼，他也不拒絕，三天兩頭地換。不過短短兩天時間也能撈到不少好處。李媛可不想逞一時之快，就這麼丟了這個大金主。

江南發過去好友申請，瞬間就通過了。

她猶豫著該怎麼說，肯定要先見面的。不然在線上，一個陌生人突然告訴人家他有個兒子，人家直接把她當瘋子拉黑了。

想著就發過去：「你好，請問你明天有空嗎？方便見面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說」

陸淮臉上帶著輕蔑的笑，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按動。

江南看著發過來的消息，瞬間有些泄氣。

「說」

「手機上說不清楚。我不是想打擾你，是真的有事情。如果你還是懷疑的話，我們明天可以約在醫院或者警察局見面。」

她想了想補充一句，「最好是在醫院見面」

這樣可以直接做親子鑒定，一張鑒定書比她說什麼都有用。

李媛：「這人腦子有問題吧？」

陸淮眯起眼睛，眸色深沉，半晌，利落地打出一個：「好」

「明天上午十點，城南醫院門口」

江南發完，放下手機。看向陸慕南，小傢伙眼睛已經快要睜不開了。

「？」她低頭看了眼時間，才九點。

「你困了？」

「嗯」小傢伙有些迷懵，撲騰著小胳膊小腿爬到沙發上，張開雙臂向她撲過來，一下圈住了她的脖子，把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裡。

一陣細細痒痒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自在，強忍著沒有躲開。在心裡安慰自己：早晚要習慣的，兒子嘛。

越安慰越接受不了這個設定。索性抱起小傢伙，走向卧室。陸慕南躺在床上，已經闔上了眼睛，但小嘴裡還嘟嘟囔囔的：「故事……媽媽講故si」

「好好好，講故事」

他攥著江南的袖子，江南躲不開，彎著腰，輕輕拍拍他。

「講故si……」半夢半醒之間還是哼哼唧唧的。

江南敷衍地應著：「講，故事……故事……故事……」

沒過五分鐘，小傢伙就睡熟了。

她直起身子，捶了捶有點發酸的腰，突然想到了什麼，上下打量著床上睡熟的陸慕南。

心裡嘀咕：他還沒洗澡吧？？

下一秒煩躁地「嘖」了一聲，嘆口氣轉身去了浴室。強忍著沒有把他喊醒。

——酒吧包間

「這女的有病！你還去幹嘛啊？」李媛矯揉造作地在他身邊扭來扭去，這麼一句話已經重複了好幾遍了。

陸淮收回手臂，順手拿起酒杯，向後靠進沙發里，「你可以滾了」

李媛一時有些發愣，反應了一瞬，臉上又堆起了笑，一邊說話一邊來回地蹭著他的手臂，「幹嘛生氣啊~我隨便說說的嘛」

陸淮笑了起來，看向她，嘴唇上還帶著酒漬，「聽不懂人話？」

明明是笑著的，但莫名讓人覺得陰冷。李媛知道，現在他已經生氣了，不能再惹怒他。咬著下唇，尷尬地起身，坐到另一邊。

旁邊的女孩見她走了，便開心地湊上去，給陸淮敬酒，陸淮笑著接過，一口乾了。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他的懷裡就換了個人。

江南洗過澡，輕手輕腳地推開側卧的門看了看，小傢伙睡得很香。側卧也是雙人床，她估摸了一下，覺得他應該不會掉在地下，便回了房間。

剛躺下沒一會兒，又匆匆起身去了側卧，非常不放心。想了想，從沙發上拿了幾個抱枕，給他圍成一圈，這樣他就不會掉下床了。

還特意把側卧和主卧的門都半打開，這樣半夜有什麼動靜，她一下就能聽到。

不知道是因為第一天有兒子太興奮還是太緊張，她一晚上都沒太睡好，一個晚上起了十幾次夜，就怕他睡著睡著掉在地下。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黑眼圈已經快要趕上大熊貓了。

陸慕南醒來的時候，江南已經在廚房忙了。小孩子剛起床多多少少有些起床氣，膩膩歪歪地就跑去找她。

江南正渾渾噩噩地煮著雞蛋，突然腿上多了一道力氣。

她低頭，陸慕南正掛在她的腿上。

她輕輕把陸慕南拉開，蹲下身子：「怎麼了？這麼沒精神」

「媽媽」小傢伙聲音軟軟糯糯的，她一時心軟，給他抱了起來。

陸慕南一下清醒，有些驚喜，「媽媽，你抱我了！」

「再說話就把你扔下去」

「哼」輕哼了一聲，開開心心地摟住江南的脖子，小腦袋枕在她的肩膀上。媽媽身上熟悉的味道很快就讓他安心下來。

「好了，去刷牙洗臉。一會兒吃飯了」

「好」

陸慕南乖乖去衛生間。江南收回視線，把煮好的雞蛋撈上來。

他出來的時候，早餐已經在餐桌上擺好了。

江南給他夾了一個豆沙包，聲音淡淡的：「一會兒我們去見你……」她有些說不出口，卡頓了一下，「那個爸爸」

陸慕南似懂非懂地看著她，但知道是去見爸爸，整頓飯都沉浸在自己歡快的氛圍中。幫江南收拾完餐桌后率先回了房間，利索地換好衣服，站在客廳里等待出發。

江南從房間出來，看到陸慕南一愣，他穿著一身得體的小西裝，板板正正的，很是莊重。

「……」她沒忍住調侃了一句：「去見你爸爸而已，你穿這麼正式幹什麼？」

小傢伙有些委屈：「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爸爸了」

「？最多一天吧？」昨天才穿過來。

「度日如年」

江南嗤笑一聲，「還會成語？」

「我sen么都會哦！都si爸爸媽媽教我的」

江南笑笑，領著正在小得意的陸慕南走到玄關，換好鞋子。

車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他們早到了半個小時，陸淮還沒來。江南有點緊張，她怕自己的話才說到一半，對方罵她一句神經病就走了。

她還在腦子裡措辭，突然陸慕南興奮地大叫了一聲：「爸爸！」

「！」

江南順著他喊的方向看過去。

陸淮的頭髮有些亂，碎發擋在額前，半遮住的眸子里閃著凶光，看樣子應該是昨晚沒睡好，現在有些煩躁。他兩隻手插在褲兜里，正慢悠悠地往過走，渾身上下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很有威懾力。

她還沒開口，陸慕南一下沖了出去，開心地跑過去就欲抱住他的大腿：「爸爸！」

雖是不清醒，但他的反應速度還是極快，看小傢伙沖向他，眉頭皺了一下，鎮定地向後退了一步，伸出一隻手抵在他的額頭上。

小傢伙一下就被拉開了距離，不滿地撅起了嘴巴。

江南趕緊上前，把陸慕南拉回來，略帶歉意地看著他：「不好意思啊」

陸慕南委屈地眨巴著大眼睛，抬頭看向江南：「媽媽，為什麼爸爸不讓我抱他？」

「噓，等一下」江南低聲安撫著陸慕南。

陸淮站在兩個人的對面，一時無言。就欲略過兩個人。

「陸淮」

「？」他挑起眼皮，詫異地看著她。

「我是昨天聯繫你的那個人」

陸淮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又看了看她牽著的小男孩。小男孩此時正眼巴巴地看著他，眼睛里像是含著水汽。他收回視線，對上江南的目光，輕笑一聲，覺得挺有意思。等著她接著說下去。

「我知道這件事情一定很突兀，你也一定不會相信。但我首先要告訴你，我是正常的！」說完，低頭看了陸慕南一眼，抿抿唇，繼續道：「他是穿越過來的，是你的兒子，你如果不信我們可以去醫院做親子鑒定！」

陸淮一下笑了起來，舔舔嘴唇，「我信」

「……你信？」江南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嘴巴，原本準備好的一套說辭堵在喉嚨里，一時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愣在原地。

陸淮挑眉，點了下頭。隨後彎腰靠近小男孩，聲音輕佻：「你幾歲？」

陸慕南被江南拉著，不能上前，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回答道：「五歲」

陸淮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更甚，直起身子，看向江南，「你是他媽媽？」

江南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一時有些無措，只能輕聲應道：「昂」

「我這麼牛逼？十六歲就造了個兒子出來？」

「……」江南默默伸手捂住陸慕南的耳朵，免的他的污言穢語污染了小孩子，「都說了去做親子鑒定」

陸淮冷哼一聲，表情一下冷了下來，直接扭頭走了。

江南見狀鬆開陸慕南，擋到他面前，「我知道你不信！可他就是穿越過來的！我也是平白無故地多了一個兒子！」

他凝眉，已經完全沒了耐心，眼神凌厲地射在她身上，聲音威嚴冷冽：「滾」

江南這輩子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怒氣直衝心頭，剛要發怒，「啪」一聲。

兩人同時一愣，低頭看去。

陸慕南擋在江南身前，大眼睛紅紅的，像只憤怒的小老虎，「這個爸爸真壞！對媽媽一點也不好！我不要你了！」說著豆大的淚珠啪嗒就掉下來一顆，委屈極了。

陸淮再怎麼不做人事，也不能對小孩子動手，冷冷說出一句：「我不是你爸」話音一落，直接略過兩個人走了。

江南一時顧不得他，蹲下身子安撫陸慕南。她沒有哄小孩子的經驗，看著他啪嗒啪嗒的掉眼淚，手足無措，只能不停給他拭去：

「別哭了，給你去買冰激凌好不好？」

「不哭了不哭了」

「我們去買冰激凌，嗯？」

陸慕南抽抽噎噎的，「這個爸爸一點也不好，我不喜歡這個爸爸了」

江南一陣慌亂，不停地舔嘴唇，夾著嗓子，盡量溫柔地安慰他：「沒關係的！他還沒認出你而已，不哭了」

「爸爸凶媽媽，媽媽是不是很傷心？」

江南看著他紅紅的大眼睛，一愣。原來這小傢伙是在心疼她。

「我又不認識他，我有什麼可傷心的？」

陸慕南抬手圈住江南的脖子，趴在她肩膀上，情緒很低落。江南皺起眉頭，輕輕拍著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