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米思提.克勞歐泊
今天的天氣陰沉昏暗,街道沒有原先的活力,變得死氣沉沉。路上的人少了許多,街邊擺攤的也鮮少可見。遮擋天空的烏雲閃過幾道雷光,轟鳴聲響徹整個世界,一道閃電劈向高塔,瞬間劃破天空。
人類會因天氣的變化而影響到身體與心情,這句話並不虛假。感受著寒冷的風,海卡德頭一次打起冷顫,並非對天氣而寒冷,而是內心油然而生的冰涼。
他一如既往地交付第二天的租金,在老闆的許可下,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著,走出旅店。
昨天米西斯對他所說的話讓他印象深刻,他也對派發任務的人產生一絲好奇。若是真如他所想的那樣,他肯定會刨根問底,詢問對方的理由。
走了一會兒,海卡德來到酒館。警察並不在這裡,酒保也一樣,裡面並不熱鬧,即便隔著門都能感受到無聲的寂靜。海卡德習慣性地環顧四周,注意到並沒有人,搖了搖頭無奈一笑,推開門走進房間。
正如他所想的那樣,酒館空無一人,就連老闆也不知所蹤。櫃檯上的煤油燈因吹進來的風緩緩搖動,彷彿即將熄滅一樣。海卡德關上門,茫然地四處遊走,走到櫃檯后,抬頭看向貼在上面的任務,大都是些雞毛蒜事。
最近因為海卡德的出現,城鎮的警備變得更加嚴格,沒有人敢接暗殺任務,生怕被送進監獄坐牢。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來配發一些刺殺人的任務,報酬相對少了許多。
海卡德所接的任務也算是最後一個刺殺任務,但和他以前所做的大不相同。米西斯並不是那種無惡不作的人,他給海卡德一種和藹的感覺,像是買東西時經常感慨自己歲數大,一臉愁容的老闆。
櫃檯後面的門隱約傳來聲音,吸引了海卡德的注意。他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到酒館老闆和另一個人的聲音。
「都說了不是要殺了他嗎?為什麼他還活著!」
「這件事和我說也沒用……」
另一個人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稚嫩,即便對方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但海卡德依舊能辨認出來,對方的年齡與自己差不多。他想到擺放在床頭柜上的照片,米西斯抱著的笑容燦爛的孩子,說是和他差不多大。
「夠了,我走了!」
話音剛落,門被狠狠打開,與海卡德的臉十分親切地撞在一起。門的另一邊傳來驚訝聲,急忙又關上門,隨後緩緩推開。海卡德捂著鼻子,走到另一邊,與推開門的少年四目相對。
「你好。」
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海卡德並沒有生氣,而是十分禮貌地向對方打了聲招呼。他臉色微紅,撓了撓金黃色的凌亂短髮,蔚藍色眼眸充滿膽怯,「你好。」
房間里突然傳來老闆的聲音:「哦對了,你和他撞上面了吧?那正好,他就是接下你的任務的雇傭者。」
聽到這句話,他眼裡的膽怯瞬間轉變為怒意,恨不得要將海卡德大卸八塊。海卡德微微後退,雙手舉在胸前,搖了搖頭,「你冷靜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他拍了一下櫃檯,發出極其響亮的聲音,「父親和你說什麼了,你為什麼不動手!」
「他讓我等幾天再過來。」
「他讓你等你就等啊!」
房間里的老闆揉了揉眉頭,走到少年身後,拍著他們的肩膀:「別說這些了,熱牛奶如何?」
「多謝。」
「謝謝你,大叔!」
過了一會兒,三人圍在一張桌子上,
各自端著一杯熱牛奶細細品嘗。少年將牛奶一飲而盡,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搖了搖頭。
「不對!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不殺他。」
「我說了。」海卡德眨著眼睛,略顯無辜,「他要再等幾天。」
「目標的話你怎麼能信啊?我讓你殺,你就殺,不行嗎?」
「這……」
海卡德還是頭一次思考這個問題,仔細想想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做。這時老闆拍了拍手,制止了對方的逼問。
「要吵去外面吵,我還要做生意。」
「哼…那就這樣吧。」
少年瞥了一眼海卡德,冷哼道:「你跟我走,去我的家。」
「...可以么?」
「沒什麼可不可以的,跟我來。」
推開門后,少年牽起海卡德的手,離開酒館。
默默喝著熱牛奶的老闆目送他們離開,感慨著:「年輕真好。」
距離少年的家有很長一段距離,若是正常步行,需要走一個小時才能到。他們並肩而行,走在街上,不算太出眾。少年身穿的服裝與平民相差無幾,看不出來他本身也是個貴族。想起米西斯房間和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差不多,海卡德覺得很合理。
「我叫米思提.克勞歐泊,尊貴的克勞歐泊貴族的長子,也是將來唯一的繼承者。」米思提瞥了一眼海卡德,冷哼道:「你呢?」
「海卡德……德里希斯。」海卡德回想起自己的全名,問道:「你為什麼要殺了自己的父親?」
「當然是因為父親太煩了。」米思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父親總是在我耳邊嘮叨,以為自己啥都懂,有的時候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向我隱瞞,搞得我不像他的親人一樣。」
「就這?」
「什麼就這啊。」米思提砸嘴一聲,用看向白痴的目光看著海卡德,「你是說我的理由太幼稚?」
「你沒說自己恨他。」海卡德搖了搖頭:「你不想殺他。」
「你很懂啊!」米思提冷哼道:「難不成你有恨的人?」
面對米思提的疑問,海卡德沉默不語,眼裡閃過一絲殺意。他隱約感受到來自沉默寡言的少年所散發出來的殺氣,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拍了拍他的肩膀,咳嗽一聲:「總之…有關父親的事情,我會和你說的,但首先,我要帶你去我家。」
米思提收起先頭冷嘲熱諷的態度,變得溫順許多。海卡德點了點頭,沒有在意他先頭的態度,打消心中油然而生的殺意,與他並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