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爭吵

海卡德又一次回到這個地方。

望著眼前寂靜無聲的老舊樓房，布滿灰塵，許久沒有人走過的街道，一種孤獨感從海卡德內心油然而生。米思提指向其中一棟房子，那是米西斯所居住的地方，海卡德曾去過。

「那是我父親…你應該去過，跟我來吧。」

跟隨米思提的步伐，二人走上樓梯，來到米西斯所居住的卧室。米思提要求海卡德站在門外，不許入內，由自己進入房間，與父親對話。

房門被輕輕推開，發出吱呀聲響，引起床上昏昏欲睡的人的注意。他緩緩睜開雙眼，抬起頭望向米思提，喜悅之情流於言表。

「米思提，你來了。」

「嗯……」

隨後氣氛陷入沉默，寂靜無聲。海卡德稍微靠近一點，借著門縫餘光窺探房間。米思提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床旁邊，注視著自己的父親，微抿著嘴唇。

「最近過得怎麼樣。」

「還好。」

「吃飯呢，有好好吃嗎？」

「嗯。」

「再過一個月，你就要上學了，要好好努力啊……」

「明白的。」

聽起來再正常不過的對話，父親對兒子的關懷，並沒有讓海卡德感到不對勁。反倒是米思提的一舉一動，在他的父親面前顯得太過拘謹，就像不是熟人一樣。

「昨天，那位刺客，是你派來的嗎？」

「...父親，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

米西斯無奈地笑了笑，發出一聲長嘆，「對不起啊，米思提，連累你了。」

「不，並沒有。」米思提搖了搖頭，「感謝你撫養我長大。」

「說的什麼話呢。」米西斯宛然一笑，「我還沒死呢，這病可不會打垮我。」

話音剛落，房間里傳來幾道猛烈的咳嗽聲，能聽出病入膏肓的感覺。海卡德仔細看著米西斯，對方的臉色極為蒼白，加上月光的映襯下更顯得羸弱。他對這種場景感到熟悉，貌似愛麗絲與艾爾莎也和他一樣。

「別開玩笑了！」米思提突然爆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

房間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海卡德猜測被擺放在床頭柜上的花瓶被米思提摔碎。房間又一次陷入沉默，隨後傳來米西斯的聲音。

「對不起啊…米思提。」

「我沒有怪你。」米思提的聲音不再充滿怒火，「我只恨那個給我們施下詛咒的吸血鬼，是他讓你病入膏肓，我們家族才會步入衰亡。」

米思提的腳步聲愈加急促，足以證明他情緒焦躁。過了半晌，他緩緩開口。

「他今天晚上就會來，我希望你能不要找借口，這也是為了你好。」

話音剛落，門被緩緩推開，米思提拉起海卡德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外面的涼風讓米思提忍不住打起冷顫，他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海卡德站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他，剛才他與米西斯父子二人的對話海卡德已經大致了解，但他並沒有開口。

「你也看到了，我的父親。」米思提抬頭望向天空，長嘆口氣，「他身患無法治癒的疾病，那是吸血鬼對我們家族施展的詛咒，到了一定年齡，我們就會患上疾病，過上無法解脫的日子。」

「瘟疫的吸血鬼王么？」海卡德想到了屠殺小鎮的納里歐。

「你知道？」

「我恨他。」

海卡德渾身上下散發的凌厲殺氣讓米西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撓了撓頭，緩緩開口，「看樣子…我們的目標一致。」

「應該是的。」

他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穿過貴族區，來到平民區。周邊出現的三兩人群讓他們感到安心。

「晚上…就拜託你了。」

「嗯。」

米思提回頭看了一眼海卡德，隨後轉身離開。目送他離去的背影，海卡德搖了搖頭，經過人群，回到旅館。

天空被烏雲所遮擋，無法見到太陽，但能從時針看到，如今已是下午。海卡德整理自己的裝備，腦海總是浮現米思提和米西斯的對話。

他們看起來像是正常的父子，即便有諸多因素，但海卡德卻心生羨慕。他曾體會過母愛，那是艾爾莎施捨給他的，但父愛，海卡德不知道布里茨算不算。

腦海思緒萬千，海卡德陷入回憶。他還從未和家人吵架，無論是布里茨，還是艾爾莎，愛麗絲，他們總能以自己的方式接納自己。海卡德認為米西斯也在盡自己所能地接納米思提，但對方並不承認。

他搖了搖頭，決定不再去想那些。

他的目標，只是殺掉米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