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中有人家
午日里,暖暖的陽光肆意揮灑在綠油油的樹葉上,些許光芒透過交錯的樹葉縫隙,成了光斑落在樹下。樹林包裹著一個廢棄的村子,村中大數房屋早已破棄,其上遍布地錦。唯有其中最大的一間屋子,屋檐下掛著一柄帶著「酒」字的旗杆,雖屋外房壁上也爬滿地錦,但牆壁上無甚破洞,門上也無甚灰塵。
原來此處名為流溪村,位於福成王朝南部的一座邊陲小鎮,歷年天災導致大飢荒后,村裡已是空空蕩蕩,人走茶涼數年後連官府都不再光顧此處。
冬日裡的暖陽十分難得,五人在屋外圍坐著,或飲酒,或趴在桌上小憩。
「喂喂,看那邊!」一個身著灰色布衣的少女,手指著村口的方向,順著看過去,那裡揚起了一陣土煙。「好像有什麼要過來了!」少女驀然站起身來。「好……好像是野豬!」少女身旁一個灰衣大漢大聲地喊著。「野豬上面還有人!」一個禿頭大漢接言。
只見一頭渾身黑棕色、長著兇橫獠牙的野豬沖著眾人的方向狂奔。眾人忙向四周後退躲避。只聽見「轟」的一聲,先前眾人圍坐的桌椅已然完全散架。此時騎在野豬背上的青衣少年一拳砸在野豬的脖頸上,拍落自己身上的塵土,口裡說著,「好險好險,這個畜生差點就撞著人了,還好我及時把它揍暈了」。
少年眉清目秀,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袍,不過此時的長袍上沾滿泥土和野豬的毛髮,背上背著一把破布包裹著的長劍,腰間掛著一柄收在精美劍鞘中的短刃。
先前四散退開的眾人見野豬直躺在地上,粗長的獠牙下嘴角泛出白沫。又見一個青衣少年郎在其旁,於是便圍了上來。就在這時,先前的灰衣大漢,手指著青衣少年問道,「剛剛是不是你這傢伙騎著野豬衝過來的?」少年羞澀地摸了摸頭,「還請見諒,大叔,在下本意抓這畜生來尋路,不曾想險些誤傷各位,實在抱歉」說罷,向眾人一一拱手。大漢見這少年不僅身負長劍,腰間還掛著短刃,不會是易於之輩,也就不敢多說什麼。
此時,身穿灰色布衣的少女突然上前一步,「喂!你這傢伙,難道一句抱歉就結果此事嘛,如若不是我們腿腳利索,恐怕下場和這堆木頭一樣,哼!」灰衣大漢往後拉了拉少女,示意少女不要多言。少女一怔,突然想到某事,隨即往後一退,縮回灰衣大漢身後。
少年聞言從懷中掏出一塊金子,「那這塊金子就請收下吧,就當做賠償各位了。」一旁的禿頭大漢邊搓手邊說道,「好說好說」,灰衣少女卻將少年拿著金子的手推了回去,「這家店加起來都值不了這麼多錢,你還是自己收好吧」,少年又換了一隻手,將金塊往禿頭大漢的方向遞去,「我輩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足矣,錢財乃身外之物,請收下吧。」禿頭大漢也沒再多說,興高采烈地接下金塊后,招呼眾人回店裡去了。少年本想隨禿頭大漢一同進店,少女卻攔住了少年,「從你那塊金子上面削一點下來就夠賠償了,不用把一整塊都給出去,要不我幫你要回來吧!」少年卻有些不耐煩了,「我的東西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說罷,少年大步往店裡走。
少女看向少年背後的劍,揉了下自己的臉,說道「那你現在進店,你還有錢嗎?」聽聞此言的少年,邁出的右腿頓時停在了空中,不多時又乾脆地放了下去,「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江湖中人豈能被錢財束縛!」說罷便快步進了屋裡。「店家,
來一壇好酒,二斤醬牛肉!酒記得熱一熱。」
跟進來的少女應聲答道,「酒管夠,肉卻是沒了,這荒村野嶺的,都沒住人家,上哪尋牛肉去」少年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站在櫃檯處的一個中年漢子說道,「那就把屋外那頭畜生宰了吃肉」少年聞言,只見禿頭大漢和灰衣大漢兩人手拿麻繩和尖刀就朝野豬走去。「我姓程,你可以叫我程掌柜,我們這幾人雖異父異母,卻是再親不過的兄弟,那穿灰衣的漢子叫唐二,禿頭的漢子叫張三」「我叫古四」不等程掌柜介紹自己,一旁靠牆而立的披髮男子看向程掌柜,程掌柜察覺到后朝披髮男子使了一個眼色,披髮男子自是心領神會,但卻搖了搖頭,往後廚走去了。「敢問小兄弟姓名,又為何來此偏遠荒地?」青衣少年笑答道,「在下叫林旦,我也不知此處是何地,只是那野豬帶著我跑了半天,便到了這裡。」程掌柜點了點頭。
不多時,少女抱著一壇酒放到少年桌前,卻沒有給少年酒碗,少年未多說什麼,直提起酒罈便往嘴裡送,待口中裝滿酒,又馬上吐了出來,口中直念,「辣!辣!辣!」未成想酒全吐在了少女臉上,氣得少女直跺腳,什麼也沒說就往後屋跑去。少年忙向一旁的程掌柜討水,程掌柜指了指少女跑向的后廚,少年衝程掌柜抱一抱拳后也沖向後屋。
一進后屋正看見少女在一大水缸旁舀水洗臉,冷得直打哆嗦。少年靠過去,用手舀水往嘴裡送,又將水吐出來,反覆幾次后,癱坐在地上。洗凈臉的少女,壓抑不住心中的火氣,狠狠地往躺在地上的少年踢去,少年見有一腳來臨,忙用雙手招架住,更是反手將腳抓住。少女見收不回腿,於是便大喊,「有流氓呀!」少年忙鬆開手,少女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少年見狀,忙站起身來扶,少女惡狠狠地說道,「離我遠點,流氓!」少年心中也滿是歉意,於是蹲在一旁輕聲地說,「我不是流氓,我叫林旦,敢問姑娘芳名」少女一手扶著腰,一手撐著地想要站起來,「哼,你叫林旦是吧,等我回去之後,不扎你小人本小姐就不姓唐!」「原來是唐姑娘。」「廢話少說,你這傢伙來歷古怪,還是個雛兒就學大俠喝酒吃肉,還吐我一臉,現在我腰傷了,店裡還有那麼多活沒幹,你說怎麼辦?」林旦看了看自己的手,滿臉疑惑地回道,「無妨,唐姑娘可以安心休養,在下可以幫你幹活。」聽完林旦的話,少女心中的火氣也消了大半,「這樣最好,還有你說話能不能正常一點,一直裝那麼老成幹嘛。」「在下……」「就是說你這種,用『我』來叫自己不好嘛!」「好的,唐姑娘」林旦答道。「對了,你也不要叫我唐姑娘,我叫唐薈,你直接叫我唐薈好了」,說罷,唐薈便扶著腰往前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