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
吐蕃長官見箭雨沒有絲毫效力,眼見到手的鴨子就要飛走了。揮手叫停弓兵之後親自上馬帶領騎兵衝鋒,這個決定在一般戰術之中是十分正確的,這也是壽昌守將最不願意發生的情況——當壽昌城門大開派出重甲兵之際如遇敵方騎兵沖陣,則必有傷亡,因為重甲兵不便移動,總有的要被騎兵追上,而行動不便的他們或面臨鈍器破甲而死戰,或面臨騎兵拉扯不斷消磨體力而被生擒。倘若等所有的重甲士回城,在這段時間裡騎兵也早就突破了城門衝到城內了,而城內是數以千計的普通百姓,吐蕃的殘暴是有目共睹的,他們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是既然他們打開了城門就一定是做足了覺悟的,舉盾的重甲士不懼犧牲,掌握全城命運的門將冷靜判斷,城門上的神射手已經運足氣力,搭好弓箭。這是數次戰爭培養出來的默契,更是無數同胞熱血澆灌出的英勇。倘若大唐軍隊人人如此,而不是養尊處優,居安忘危,何以至於整個九州大地戰亂四起,生靈塗炭?
吐蕃的戰馬百數朝僅為他們半數的敵人奔騰著,整個地面都為之震撼,黃沙四起遮掩住了城樓上弓兵的視野,抵擋在最前面的重甲士死死握住盾牌——在他們出城之時他們就已經沒打算回去了,在他們眼中,身後的不僅僅是大唐派來的援軍先遣部隊,更是整個大唐對收復安西失地的決心!他們保護的正是這一口士氣與決心,所以他們不會後退半步。
「後退吧!」一個堅定的聲音從身後傳出。是那個手握怪劍的蒙面劍客,剛剛在城樓上眾人無不驚訝於他強勁的內力,居然能行使為一道勁風驅使碎劍。
可是在如此六百餘斤巨獸的衝擊下,任何的內力與招式都是無奈的。
「不!我們絕不後退一步!我們抵住第一道衝鋒,你們先撤回城裡與鎮將楊家兄弟再做商議,為咱們報仇!」話音未落,為首的重甲士就被一隻手抓住挪轉到了後方,他當下大為驚訝,全身的精甲加上他們獨特甲士本身的體重共計有五百餘斤,卻這個蒙面劍客單手挪動,可這勁力卻不剛猛,有說不上的奧妙之處。
「長門主,長夫人還請你們像先前所定那樣,拜託各位兄弟了,一定要嚴格執行我們的戰略,這劫能否渡得過去就看著一搏了。」
只見眼前那蒙面劍客躍身而起,空中輕點甲士重盾穩穩落到騎兵陣的馬頭上,這絕技正是武當派最高明的輕功——梯雲縱!劍客雙手呈現出方圓模樣,一手為方直攔馬上騎兵的重鎚,一手化圓斜掤衝鋒的馬頭,這兩手互補竟真出奇迹!那原本直衝而來的戰馬受這一招被撥倒重重地摔在沙地里,馬上的吐蕃人則是被一肘打出三尺之遠。可還未等那戰馬倒下,吐蕃擊飛,那劍客又使出梯雲縱飛到另一馬頭上,循環往複,沖在最前方的騎兵無一都能逃脫。
而拔劍而出的那對夫妻,從甲士之中殺出,兩把劍勢如同一人在使雙劍,兩人情投意合,步法令人捉摸不透,女子體小骨柔下斬馬腿,男子形大筋強上抵錘擊。兩人在眾騎兵之間穿梭大有萬林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之意,令身後的甲士們大開眼界。
甲士們的後方,那些普通劍門門徒已經將盔甲脫下拼湊成一把把巨大的芭蕉扇形,朝著敵陣運足了內力扇過去,將被戰馬所捲起的漫天黃沙裹挾著向敵陣襲去。這漫天的黃沙不僅僅打開了城樓上神射手們的視野,更是作為最好的遮掩物迷住了騎兵和戰馬的眼睛,掩護了沖入的敵陣中的三人全身而退。城樓上的弓兵們見之大喜,不僅佩服眼前援兵的戰謀高超,更是運足氣力,手中弓箭破空而出,精確地沒入了騎兵的頭盔縫隙之中。
只見一梭神箭從敵陣之中直取了那吐蕃長官的頭顱,并力透紙背將他們的番旗也射斷下來。
「好箭法!楊二兄弟!」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楊頡心下一震,仔細看著那城下的蒙面劍客,正是他們哥倆許久不見的長安發小——車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