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東西村之「戰」(2)
當大地銀裝素裹，孩子們迎來了盼望已久的寒假。
常海、陳成和伍思齊來到郭塵光這個小屋，四個人圍著火爐無所事事。
「外面天氣這麼冷，出去沒啥事干，在屋裡待著也無聊。」常海首先開口。
「無聊嗎，那把寒假作業拿出來做一做就不無聊了。」郭塵光笑著說。
陳成提議「你這個太掃興了，剛放假就不要想這麼讓人鬧心的事，要不我們打牌吧？平時都沒有機會，這放假了可是要好好玩幾天。」
「塵光，你爸媽一般啥時候回來？」伍思齊問。
「他們也不一定，反正中午吃了飯出去打麻將，天黑之前是肯定回不來的。」
伍思齊和陳成對視一笑，「那行，我兩去買一副撲克牌，咱們打到快天黑就結束。」
郭塵光家巷子口就有一家小賣部，兩人不一會就拿著牌回來了。「看看，看看，還有四包辣條，我們邊打牌邊吃辣條，這多美。」
「好，那我和常海一家，陳成和伍思齊一家。」
「行！」
接連幾天四人都是等到郭塵光的父母出去打麻將后，他們也開始打牌，當然純屬娛樂，沒有賭注。
今天，常海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人，趙航。
趙航比郭塵光他們大兩屆，現在上初二，但基本處於半輟學的狀態，每天不去上學，和一些同樣不想去學校的人到處混，本來學校請了幾次家長，他家長也表示管不了他，最後的結果就是學校對他的曠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趙航每天到處混，且打架異常勇猛，所以村裡的這波人都尊稱他航哥。
航哥和常海家離得近，今天看見常海出門問他去哪裡，他說去郭塵光家打牌，航哥也就跟著來了。
一進門，航哥便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包香煙，給每人都發了一根。煙過完肺之後從他嘴裡向上緩慢均勻地吐出，額頭前的劉海也隨之飄蕩。他的劉海從右眉毛到左耳垂斜著留下來，整個左眼幾乎都被頭髮蓋住，其中有一小縷染成了紅色，這是當年在社會上混的人最喜歡留的髮型。
「我和你們一起玩吧，但我們總共五個人只有玩炸金花了。來來來，每人上一塊的底。」
「玩錢不好吧，這是賭博。」郭塵光小聲說。
「什麼賭博，我們幾個玩小一點，要不帶點賭注打牌還有啥意思。」
雖然不情願，但四人還是上了桌和趙航開始玩炸金花。
趙航不愧是經常在外面混的人，拿到牌之後不看直接扣在桌子上，連悶了三圈，只剩下常海和他兩個人，他直接出價悶五塊，常海手裡面是個小對，被趙航的氣勢壓倒，不敢跟十塊，只得把牌扔了，趙航把自己的牌拿起來一看，最大的才是個十，「哈哈哈，你剛剛要是開了我的牌就贏了。」
一下午的鏖戰，最終郭塵光贏了十塊，趙航贏了二十快，剩下的三人則輸了錢。
第二天下午，趙航又準時來到了郭塵光的小屋，有了上次的經驗，郭塵光信心滿滿地把撲克牌拿了出來。
幾圈下來大家各有輸贏，直到郭塵光手裡拿到了同樣花色的四五六順子。
先是每人一塊上了三圈，陳成敗下陣來，又過了四圈，常海和伍思齊也投降，只剩下趙航和郭塵光針鋒相對，趙航漲價到每次十塊，連上三次之後，郭塵光說：「我開了。」把牌一亮就準備把桌上的錢都收回來，他料定以趙航一貫喜歡耍詐的牌風，肯定是手裡拿了小牌想把自己嚇住，
奈何趙航這次踢到了鐵板，自己手裡的牌任別人怎麼氣焰囂張，他都不怕。
之所以現在就開牌，一是因為自己手裡的本錢確實不多了，這種遊戲手裡面的本錢之間決定了是否有底氣一直死磕，二是因為他不想讓趙航一把輸得太多以免他翻臉。
趙航卻把手壓在了準備拿錢的郭塵光的手上，「這次哥可不是詐你，你看看我的牌。」說著亮出了自己的牌，竟然是豹子三個三。
這一把牌就讓郭塵光元氣大傷，在之後的對決中要麼直接把牌丟了，要麼早早地開牌，不給別人漲價的機會。
五人又玩了兩天之後，趙航說「你們這些小學生手裡都沒啥錢，和你們玩沒意思，塵光，明天我再叫幾個朋友過來一起玩。」
趙航再來的時候，同行的又多了兩個人。
現在總共七個人打牌，光是每把上的底都有七塊錢，就算是大家看了牌之後全都扔掉，收底都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但新來的兩人資金量明顯比郭塵光等幾個小學生高出了不止一個量級，他兩和趙航的打法都是發牌之後不看牌，至少先悶三圈兩塊的，而郭塵光他們只要看了牌每次都要上五塊，如果不是特別有把握的牌，都不敢這樣耗下去，人窮志短，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被拖幾圈就扛不住敗下陣來，四人手裡的幾十塊錢也基本被榨乾。
錢都輸完之後，連上底的入場券都拿不出，四個小學生只能在一邊看著別人各種手段輪番上場。
在郭塵光這個小屋，打牌的人越聚越多，最後穩定在了除了郭塵光和常海他們四人外還有大概六七個人，這些人都是和趙航一樣不上學的混混。
而郭塵光他們四人沒有資本與這些大哥對決，只能在旁邊默默觀看，有時候手癢了忍不住四人就另開一桌不賭錢，輸了彈腦袋、刮鼻子。
有人在自己屋裡打牌有個好處那就是煙不用買，郭塵光可以蹭趙航他們的。
每天天快黑的時候他催趙航他們幾個趕緊走，然後把門帘撩起來透氣，要是爸媽回來發現屋子裡面這麼烏煙瘴氣那他可是沒法交待。
郭塵光學習成績一直是出類拔萃的好，但他不是書獃子，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好學生，早戀、抽煙、打牌，這個年紀父母不讓乾的事他基本都偷偷幹了一遍，但這並不能改變他是個好學生的事實，他學習成績牢牢佔據年紀第一，作為學生骨幹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
他只是不會帶著有色眼鏡去看那些別人眼中的壞孩子，課餘時間和他們一起玩。但他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嘗試，只要把握好度就行，例如偶爾抽個煙、打個牌，哪些事情是堅決不能做的，例如聚眾鬥毆。
但他沒想到的是，不久的將來他將捲入一場兩個村之間幾十人的打架事件。